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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吊墜

  據醫生口述,周小萍的病症是普通的呼吸道感染,因長期不治療引發的肺膿腫。這雖然是重症,但還不至於威脅人的性命。隻不過周小萍的病拖了太久,肺部組織大量壞死,到了隻能通過手術與化療治療肺部膿腫的地步。


  這無非就是治療費用的問題。沈星暮完全不在乎這個。他隻希望周小萍快點醒過來,然後把那句沒說完的話說完。


  這個手術持續了很長時間,沈星暮、葉黎、林紹河三人一直在室外守著。周小萍沒從手術室出來,反倒是林海鷗和徐小娟來了醫院。


  林海鷗還是和上次一樣,她一看到沈星暮或葉黎,便下意識把胸前的狼牙吊墜藏起來。


  沈星暮皺緊眉頭。他有種奇怪的錯覺,仿佛林海鷗藏匿吊墜不是害怕暴露什麽秘密,而是想保護這個吊墜。因為她每次藏匿吊墜的動作都非常小心,就好像愛美的女人收藏自己心愛的金銀首飾一樣。


  狼牙吊墜勉強能算飾品,但它和那些金銀珠寶完全沒有可比性。林海鷗真的有必要這麽小心嗎?

  沈星暮又想到葉黎的錄音裏,林海鷗驚恐大吼的那句“我們做錯了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她說的“我們”,真的是指她和陶鴻嗎?會不會存在另一個可能?她說的“我們”其實是她和她的狼牙吊墜?


  人是有智慧、有思想的活物,吊墜則是沒有生命的死物。人和吊墜能結合在一起,稱“我們”嗎?


  沈星暮越想越費解,他甚至有些懷疑那個吊墜是活的。不然陳瘋子怎會大喊著“鬼!鬼啊”?周小萍怎會說林海鷗被鬼附身了?

  莫非那個狼牙吊墜裏真的寄宿著某個唯心存在?

  這會林海鷗急匆匆跑到林紹河麵前,焦慮地詢問道:“爸,我媽怎麽樣?”


  林紹河強笑道:“你媽沒事的,她現在在手術室裏做手術,很快就會出來。”


  林海鷗問:“醫生怎麽說?”


  林紹河道:“醫生說這是一個小手術,不存在風險,我們放心等待就行了。”


  林海鷗輕輕鬆出一口氣。


  這時徐小娟也走了過來,她微笑這安慰道:“林伯伯,周姨沒事就好。之前海鷗聽說周姨病倒了,都快被嚇暈了。”


  林紹河歎了一聲,忽然指向沈星暮和葉黎,感激道:“多虧了這兩位小夥子。如果不是他們開車送小萍來醫院,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說著,不斷抬手把林海鷗往沈星暮這邊推,嘴裏說道:“海鷗,你快謝謝這兩位恩人。”


  林海鷗怔了一下,旋即咬著嘴對著沈星暮和葉黎一拜,小聲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媽。”


  沈星暮淡淡說道:“你要謝我們,就把你的吊墜給我看看。”


  林海鷗當即捂住胸口,搖頭道:“不行!”


  沈星暮無所謂地笑道:“我想也是,你母親的性命可遠沒有你的吊墜來得重要。”


  林海鷗問:“什麽意思?”


  沈星暮道:“沒什麽意思。我就覺得,我和葉黎好像有點多事了。既然你這麽不近人情,我們就沒必要再奢想你的回報。”


  沈星暮轉過身便往長廊的另一頭走。他當然還記得徐小娟的問題,所以他在和她錯身時,不忘溫和地問一句“美女,方便出來聊聊嗎”。


  徐小娟看了一眼沈星暮,又回頭看了一下林海鷗,忽然笑著點頭道:“好啊,帥哥。”


  沈星暮走到醫院外的平地上,轉過身溫柔地問道:“徐小娟小姐,我看你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你寫的字也一定非常漂亮。你能隨便寫一段話給我看看嗎?”


  徐小娟眨巴著大眼問道:“你想看什麽話?我都寫給你看。”


  沈星暮道:“外麵街上就有便利店,我去買紙和筆,至於寫什麽,隨你高興。”


  徐小娟忽然道:“先等等!”


  沈星暮問:“怎麽了?”


  徐小娟嬉笑道:“帥哥,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沈星暮道:“沈星暮。”


  徐小娟問:“星辰的星,暮色的暮?”


  沈星暮道:“是的。”


  徐小娟宛如花癡一般笑道:“很好聽的名字。”


  沈星暮買好紙和筆,親眼看著徐小娟寫字。她寫了一段非常溫柔的詩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沈星暮摸出手機對照信紙上的字跡,發現兩者字跡一模一樣。到此刻,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孩的的確確是徐小娟,山上的女屍變成了無解的謎團。


  徐小娟蹦跳道:“沈帥哥,方便留個電話嗎?”


  沈星暮臉上的笑意已經斂去,冷冰冰地應道:“不方便。”


  徐小娟睜大眼指責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啊?你想看我寫字,我都沒問原因,就寫給你看了。現在你看完了,就不想理我了嗎?”


  沈星暮點頭道:“是的。”


  徐小娟的眸子裏跳出怒色,顯然氣得不輕。


  沈星暮回到手術室外的長廊,再次把葉黎拉到一邊。兩人站在樓梯間討論。


  沈星暮小聲道:“徐小娟應該是真的。她的字和信紙上的字一樣,這個做不了假。”


  葉黎道:“事實上,就算她的字和信紙上的字一樣,也隻能證明信是她寫的,並不能排除她從五年前就假扮徐小娟的可能。當然,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我們不做考慮。現在我們的調查重點依舊是林海鷗的吊墜,說不定她的吊墜裏真的藏了鬼。”


  沈星暮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隻不過現在周小萍還沒醒,他不能做進一步判斷。


  這時,忽然有女孩的聲音闖入。她甜笑著說道:“你們說海鷗的吊墜嗎?我知道啊,她的吊墜裏的確藏了鬼魂。”


  沈星暮和葉黎同時一怔,均看向聲源方向,隻見徐小娟笑語盈盈而來。


  沈星暮冷著臉道:“什麽意思?”


  徐小娟歪著腦袋吹口哨,一句話也不說。


  沈星暮問:“你知道什麽?”


  徐小娟笑嘻嘻說道:“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關於海鷗的事情,我可知道不少。你們好奇海鷗的吊墜是吧?這個我知道,但我不告訴你們。”


  葉黎問:“要怎樣你才肯說?”


  徐小娟抬手指著沈星暮,落落大方地說道:“海鷗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隨便向你們透露她的事情。但好像好朋友並沒有帥哥重要。沈星暮,我要你的電話號碼。”


  沈星暮沉吟片刻,點頭道:“好的。”


  他把電話號碼說出來,並讓徐小娟打電話驗證之後,這才凝聲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徐小娟道:“我和海鷗很小的時候就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原本我們經常在一起玩,但不知從何時起,海鷗忽然和陶鴻成了朋友。我們村子裏很多人怕陶鴻,說他是個災星,不願靠近他。我爸也不讓我和陶鴻接觸,久而久之,我和海鷗的關係疏遠了一些。不過這無關緊要,我知道他的吊墜是怎麽來的。”


  沈星暮冷聲道:“我對你和林海鷗的關係不感興趣,你應該直接說重點。”


  徐小娟道:“那是我離開村子前的最後一個暑假。海鷗因為曾虔老師的事情,變得失魂落魄,很少找我玩。不過有一天,她忽然找到我,叫我一起上山打獵。村後的大山可是我們村子的禁忌,我不敢去,她就和陶鴻一起上了山,我則在山腳下等他們回來。他們去了一下午,回來的時候,她脖子上就有了那個狼牙吊墜。”


  沈星暮問:“什麽叫因為曾虔?曾虔是林海鷗殺的嗎?”


  徐小娟立刻捂住嘴,訕訕地笑道:“我說過曾虔老師嗎?你可能聽錯了。”


  沈星暮當然不會聽錯,他知道徐小娟忽然改口是想替林海鷗做掩護。他沒有繼續追問,畢竟狼牙吊墜的信息比曾虔的死更有價值。


  沈星暮淡淡問道:“然後呢?”


  徐小娟蹙著眉思索片刻,壓低聲音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那時候我的確看到海鷗身上沾滿了血,而且她脖子上的吊墜也好像發出了奇怪的笑聲。我以為見鬼了,但隻過了一小會,海鷗又變得正常無比。她身上沒有血,吊墜也沒有發出笑聲。”


  沈星暮意識到惡念空間的存在之後,世上再離奇的事情都不足以讓他驚訝。如果徐小娟沒說謊,他就不認為她看錯了。他沉思片刻,問:“林海鷗的狼牙吊墜是陶鴻做的嗎?”


  徐小娟點頭道:“這個我不知道,但應該是陶鴻做的。畢竟那是真狼牙,陶鴻又恰巧會打獵,隻有他能殺死狼,並且拔掉狼牙做吊墜。”


  沈星暮問:“那之後你還發現過什麽異常嗎?”


  徐小娟搖頭道:“也沒什麽異常,就是那天以後,海鷗和陶鴻的關係好像變得更好了。”


  沈星暮問:“有多好?”


  徐小娟神色酸酸地說道:“他們原本是非常普通的朋友,但那天以後好像確定了交往關係。他們經常偷偷牽手,有時候還一起在草地裏打滾,唱一些老掉牙的情歌。”


  沈星暮皺眉道:“你們現在十三四歲就開始談戀愛了嗎?”


  徐小娟咬著嘴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隻是運氣不好,不然我讀書的時候也能找到男朋友。”


  沈星暮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徐小娟道:“如果你做我男朋友的話,我就有了。”


  沈星暮淡漠地搖頭道:“對不起,我對你這樣的小姑娘不感興趣。”


  徐小娟無所謂道:“你對我不感興趣也沒關係,反正我喜歡的也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錢。如果你覺得我長得還可以的話,就稍稍考慮一下包養我。我的要求非常低,你隻要讓我和我爸吃飽飯就行了。”


  ——這女孩,怎麽能這般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


  沈星暮盯著徐小娟看了片刻,直到確定她沒有開玩笑之後,這才搖頭道:“你才十七八歲,不該有這種消極的思想。”


  徐小娟低下頭“呸呸”幾聲,接著一臉嫌棄地說道:“你們男人都是這副讓人作嘔的嘴臉。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明裏暗裏各種找女人。現在我主動找到你,你反而還一本正經地拒絕起來了,就仿佛你真的是一個正直的男人一樣。”


  沈星暮道:“我有女朋友,如果你實在缺個男人,可以考慮一下我朋友。他剛喪偶,正好缺個女人。”


  葉黎立刻大叫起來,非常不忿地嚷嚷道:“沈星暮,你開玩笑有個上限好不好?一會是林海鷗,一會是徐小娟,你以為我真的不會生氣?”


  沈星暮認真道:“我沒有開玩笑。”


  他真的沒開玩笑,因為他知道何思語短時間內不可能複活回到葉黎身邊。男人老是憋著,做什麽事情都會事倍功半,他提前替葉黎找個女人實際上是非常不錯是事情。


  葉黎還沒說話,徐小娟忽然不滿地大叫道:“你在說什麽胡話?我再需要男人,也不會找這種又老又醜、看上去還非常窮的大叔啊!”


  葉黎的表情已經僵住,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沈星暮罕見的忍俊不禁。他沉默片刻,再次認真道:“徐小娟,如果你真的遇到什麽困難,可以考慮一下葉黎。他隻是不太注重穿著和打扮,看上去有點老,實際上他隻比你大五六歲。”


  徐小娟歪著腦袋打量葉黎,片刻後搖頭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也和我一樣窮,養不起我。”


  沈星暮道:“在未來的至少五年裏,他會一直和我合作。有我在,你們不會餓著。”


  徐小娟點點頭,居然真的認真掂量起來。


  葉黎黑著臉道:“沈星暮,以後別再說這種話,我是有老婆的人。”


  沈星暮問:“你老婆是誰?她在哪裏?”


  葉黎脫口道:“我老婆是何思語,她在……”


  他說著,神色變得無比悲傷。


  沈星暮微笑道:“你也認真考慮一下,我真的沒開玩笑。”


  三人在樓梯間站了一會,便一起回手術室外的長廊上坐著。


  周小萍的手術很成功,她肺部的膿腫通過手術清楚了大半,剩下的部分膿腫可以通過藥物療養。她現在還處於昏睡狀態,應該是麻藥的效力還沒過,沈星暮和葉黎隻能繼續等。


  太陽已經落下山坡,林紹河和林海鷗都要留在醫院陪周小萍,徐小娟要回家。


  沈星暮便對葉黎說道:“你開車送徐小娟回去吧,她一個小姑娘走夜路容易出事。”


  葉黎問:“為什麽是我?”


  沈星暮問:“你忘了之前的桃桃是怎麽死的?如果這次徐小娟再出事,我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你心裏好不好受。”


  葉黎猶豫片刻,終於點了頭。


  沈星暮鄭重提醒道:“徐小娟可能還隱瞞了信息,你盡量打探一下。”


  葉黎問:“打探什麽?”


  沈星暮微笑道:“打探林海鷗的吊墜。我總感覺徐小娟還看到了更可怕的東西,隻不過她本人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沒說出來。”


  葉黎點頭道:“我盡量試一下,晚點再回來找你。”


  沈星暮道:“你今晚不用回來,和徐小娟一起過夜就好。”


  葉黎驚訝道:“什麽意思?”


  沈星暮冷笑道:“莫非你看不出來?徐小娟是真的被某人或某事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對我說那些話。既然你心地好,就想辦法幫她吧。”


  葉黎問:“我幫她什麽?”


  沈星暮道:“我看徐小娟這個姑娘比較實在,你幫她解決困境,她就會老老實實跟著你。”


  葉黎道:“沈星暮,我看你真的瘋了。從徐小娟出現起,你說的每句話都奇怪無比。”


  沈星暮轉過頭隨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葉黎走後,沈星暮在病房外站了一會,見周小萍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便獨自走到外麵,摸出手機給夏恬打電話。


  他心裏仍惦記著夏恬,希望能盡快確定她的平安。


  可惜她的電話仍打不通。


  沈星暮漸漸焦慮起來。他猶豫許久,隻好再次撥通夏秦的電話。沈星暮從夏秦口中得知,夏秦根據夏恬發給他的定位找到了魚米之鄉小區,並且闖進了童遙的住處。


  偌大的房子裏沒有人,隻有兩杯茶安靜磕在茶幾上,證明茶幾前曾坐過兩個人。


  夏秦調了小區監控,隻看到夏恬進入C棟大樓的畫麵,卻沒看到她出來。


  就仿佛夏恬和童遙都在房間裏莫名蒸發了一樣。


  夏秦目前很著急,在電話裏對沈星暮一頓臭罵。


  沈星暮沒有還口,隻是安靜掛了電話。他已經猜到夏恬和童遙都收到了惡念空間幹擾,很可能被拉入了死亡遊戲。他很相信童遙的智商,普通的遊戲障礙根本就困不住她,哪怕是高難度的遊戲障礙,給她時間也一定能想出破解之法。隻不過夏恬的身體很不好,他很怕她不能從死亡遊戲裏平安回來。


  ***

  童遙目光凝重地盯著夏恬。在她的計算中,兩人最遲也能在四個小時內走出這個魔方世界。可是她漏算了一點,便是夏恬的病。


  夏恬在魔方進度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昏迷過去。她臉色蒼白,嘴角溢血,隨時都可能撐不下去。


  童遙隻能背著夏恬繼續遊戲,甚至多次在魔方轉動前,用身體做墊子保護她。


  時間久了,童遙也漸漸不支。


  她沒有丟下夏恬獨自完成遊戲的打算,因為她知道夏恬和沈星暮存在很不一般的關係。


  夏恬卻在連番碰撞中醒了。她咬著牙虛弱道:“童遙,你別管我了,快點完成這個魔方,然後打電話把你的推論告訴星暮。”


  ——沈星暮!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好事?為什麽連夏恬這麽好的女人也對你死心塌地?

  童遙忍著心頭的怨,咬牙背起夏恬,倔強道:“你不要說話,我一定將你好好地交給沈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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