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長夜
“皇兒無需多禮,到朕這兒來。”慕容徹的聲音急切,好似傾城馬上就要離開般。作為一個帝王,他從沒如此迫切過。
“皇上?”傾城驚異於皇上的熱切,即使是父親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會如此吧?更何況,她隻是個兒媳,還是個錯家的兒媳。
“叫父皇。叫父皇”皇上的聲音很低,低的隻有自己與傾城能夠聽到。
“我是棠傾城,不是楚清秋。”傾城心底以為皇帝心中所要的兒媳是楚清秋,所以想用這鐵一般的事實澆醒不明白事情真相的皇上。
“我知道你是棠傾城,我的兒媳也隻能是棠傾城。”慕容徹的臉上泛著笑意,溫暖的讓人不敢相信這就是在朝堂上冷硬的帝王。
“天兒能娶你,是我和他母妃的心願,也是你母親的心願。”
傾城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命運早就被他們內定了。自己還讓父親進言不嫁帝王家,想著都覺得自己在導演一場鬧劇,還為那個鬧劇的結尾興奮了好久。在慕容擎天吐出這句話語的時候,傾城才真正明白,為什麽要在宮中舉行婚禮,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瞞著的隻有自己。
“我爹知道麽?”傾城沒緣由的一問,心底裏她卻怕得要命,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因為若如這個答案是肯定的,那自己還有誰可以相信,恐怕隻有那個渾身還在疼痛的紫蘇了吧?
“你爹,不知道。”慕容徹的話語極是肯定,他不知道,就是這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傾城的心溫暖了好久。
自己的爹沒有讓自己失望,依然是那個愛自己到骨頭裏的爹。為了能夠讓他和楚莫言在一起,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皇帝力爭,雖然,結局是如此的慘淡,但是自己的爹,終是那個疼自己如骨如命的爹。
“皇兒,這些年你好不好?”慕容徹的聲音透著急切,十六年了,他雖然知道棠繼禮會好好對她,卻不知道沒有母親的世界,她好不好。
“很好。”傾城的回答極為淡漠,在他的心底,這個對他和顏悅色的老頭隻是個帝王,為了自己想要的,不惜犧牲別人的幸福,譬如,自己。譬如,楚莫言。
一句很好,讓慕容徹的心情大好。
這十六年來,她很好。
棠繼禮守護了十六年,以後的日子,輪到他來嗬護這個嬌弱的女子了。
“天兒對你可好?”慕容擎天是他選準的能對傾城好的男子。在他幾個兒子中,慕容擎天無疑是最優秀的,小小年紀就戰功赫赫,才思過人。也隻有這個優秀的兒子才能配的上傾城這個絕色的人兒。
“好。”傾城無緣無故的把自己放進了一股怨氣裏,莫名的,她心底怨恨眼前這個至尊的老人卻又無意識的想與他親近,不想讓他擔心。
不好又能怎樣呢?不好你能中止這段糟糕的婚姻,不好,楚莫言能活過來麽?
既然一切都無法更改,那就由了這冥冥之中的安排吧。楚莫言已經死了,自己嫁給誰都是無所謂的。
“先出去吧,等會朕帶你們去參拜列祖列宗。”在聽到傾城的“好”字之後,這個帝王的精神卻倏地變得頹廢,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連說話都沒有了力氣。
傾城走出內殿的時候,慕容擎天正把娟子抱在懷裏,對著娟子私語,見了傾城並無半點遮掩,倒是娟子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傾城徑自走到殿內的椅子上坐定,細細的品起了宮女端來的新茶,那茶,在杯底絢爛的綻放,同一縷清香一起。
許久,內殿的門才打開,慕容徹在福公公的攙扶下在內殿走來,明黃的龍袍在光線中泛著迷離的光。
“混賬。”慕容擎天,娟子和傾城好未來得及行禮,就被慕容徹的吼聲嚇了一跳。
“父皇。”慕容擎天跪在地上,等著父親的訓示,福公公則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剛才傾城在內殿的時候慕容擎天就與娟子調笑,他幾次暗示慕容擎天都置之不理,皇上的這句怒吼,正對了福公公的心思。
慕容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控製不住自己,他本想來到殿裏能看到慕容擎天和傾城夫妻和樂,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兒子,當著傾城的麵與別的女子調笑。也許隻有福公公知道他的心疼。費了這麽多的心思,他還是沒有為傾城找到好到歸宿。
慕容徹的眼神轉向傾城,這個淡然的像極了他母親的孩子,在自己的夫君與別人調笑時,他竟能淡然的品茶,這份淡然,讓他心疼。痛徹心扉。
“來人,把她拉出去,砍了。”慕容徹指著娟子聲音發抖的說。
他不是個嗜殺的君王,可是不殺眼前這個女子,他無法給傾城幸福。
“父皇,娟姐無錯,為何要殺她?”慕容擎天不敢相信自己慈愛的父親會下旨殺她心愛的女子。
“承德殿是什麽地方?在列祖列宗麵前勾引我的皇兒,你說他有錯沒錯。”慕容徹沒想到慕容擎天會為了這個女子求情,求情,是因為他在乎。他在乎,那她就必須死。
“羽林衛上前拖住娟子就往殿外扯,娟子竟然連掙紮辯駁都沒有,就那麽乖乖的被羽林衛拉著。”
“求皇上饒娟姐一命。”傾城的聲音玉珠般灑落在幽靜的大殿內,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福公公甚至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慕容擎天跪在那裏,愣住。
慕容徹愣愣的看著傾城,愣住。
時間仿佛已被凝固。悠長的如同一個漫長的夜
“那就暫時饒她不死吧。”慕容徹的聲音變得溫暖,好似一個父親對到撒嬌的女兒。
羽林衛在聽到皇上的話語後,就退出了承德殿,娟子走到傾城的身畔,跪謝皇恩。
“謝就謝執王妃吧。你的命是她救的。”慕容徹的話語又恢複了冰冷。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父皇,兒臣的王妃是娟姐。”本已消融的冰冷因慕容擎天的一句話變得更加冰冷。
“混賬。”慕容徹的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父皇,兒臣是尊您的旨意,順天承命。”慕容擎天的話語同樣堅決。
“順天承命?那日和你入洞房的是誰?”慕容徹掩不住自己的憤怒,整個承德殿也塞不滿他的憤怒。他原以為,一個聖旨能讓兒子乖乖聽話,可是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般簡單。
“那日兒臣並未洞房。倒是有人替兒臣入了洞房。”慕容擎天的聲音依然堅定,堅定的讓人錯覺這一切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