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慕容擎天 聞訊
“莫要胡說,傾城長公主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死?”如果說剛才福公公的勸慰有著憐惜的成分,那麽此時他說這話,不管是神色還是腔調上都是不悅,隻是鳳妃卻全然不理,冷笑著離開福公公的身邊,隻留給福公公一個狠絕的背影。
沒有人能看到紅鸞臉上的淚,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如若說在大隋的後宮,她還能強迫自己裝扮成傾城的樣子獲得慕容擎天的青睞的話,當慕容擎天聽說傾城挨打之後毅然不顧國庫存糧和群臣的阻諫出兵的時候,她對慕容擎天的所有幻想都化成了泡影,她尤不甘心,動用了自己身邊除了虎兕之外另一個有力的殺手,幫他傳消息給那個對慕容擎天忠心耿耿的吉祥,幫他徹底的消除了慕容冷月那個隱患,然後殺了吉祥,一切,她都想得那麽好,希望他在知道自己為他做的一切之後能對自己好起來,可是當他看到他對傾城的擔憂的時候,當她知道他正在擔憂傾城的處境的時候,她才真正明白,她費盡心機為他所求的都是他不屑於得到的,所以,連個表功的機會她都沒有。
紅鸞臉上的淚終於停止了流瀉,整張俏麗的臉卻因為剛才的哭泣而變得紅潤,隻是紅潤的臉頰上,那雙本來顧盼生情的眼卻生出了絲絲的狠毒,當她終於停止哭泣之後,果斷的回身,對著早就消失了的那個身影言道:“我會讓你後悔,你不愛我,我會讓你無人可愛,她死了,你隻能愛我。”
福公公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決定不將鳳妃的異常告訴慕容擎天,他見過太多後宮女子爭寵的戲碼,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為,鳳妃也是後宮中那些女子的其中一個,所做的事情總是鉤心鬥角,不會惹出什麽滔天的巨浪。
福公公當然更不知道,當鳳妃終於再次回到自己所居的寢室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等在那裏,那個男子,和死去的虎兕一般,虎背熊腰,身材偉岸,而且器宇軒昂,就連臉也有七成的相似。
“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那個男子對著剛剛走進寢室的鳳妃一揖,而鳳妃卻視若不見一般走近室內,坐下來,方才抬頭去看那個男子。
“怪不得虎兕說你們是一母雙胞,果真很是想像。”鳳妃的臉上飛著連綿的笑意,言語間,還不忘將自己柔媚的眼神拋向麵前的男子,而麵前的男子卻好像絲毫不為所動。
“虎侃,你一點都不像你哥哥。”鳳妃邊說邊走向被她稱作虎侃的人,笑語盈盈的將自己的手襲上虎侃的胸,虎侃下意識的一躲,鳳妃卻莫名的笑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主子請自重,虎侃願意跟隨主子是為了給自己兄長報仇。”胡侃的話語滿是正義凜然,但是鳳妃聽後卻癡癡的笑了起來。虎侃看向那個已經在倏忽間走到床邊的女子,整個身體就那麽柔弱的落到床上,即使是笑都是風情萬種,讓人欲罷不能的看下去。
“本宮怎會不知你的意圖,你放心,本宮會讓你報仇的,隻是與本宮在一起,並不會阻擋你報仇的步伐。”鳳妃再次站起,滿含笑意的看向虎侃。
虎侃怔了許久,都沒有言語,隻是臉色不時的變幻,讓鳳妃看在眼中,喜在心頭。
“跟我說一下飛瀾城的情況吧。”鳳妃終於止住了笑,一本正經的言道。
“娘娘難道不清楚?”虎侃不相信這個神通廣大能尋便全國找到自己的女子竟然不知道飛瀾城的狀況。所以看向鳳妃的眼神也變的不可測起來。
“我是不十分清楚,剛才聽皇上說,好像明日那個娟子就要被處斬是麽?”鳳妃一邊用手拿著扡子撥著蟠龍燭台上的紅燭,一邊輕聲的言道,那紅燭的光在她的臉上一明一暗,跳躍著,就如同她不斷流動的眼波。
“娟子是代傾城那個賤人去死。”虎侃為鳳妃解釋道,話語中對傾城的厭惡之情盡顯。
“傾城總是有這個本事,能讓自己身邊的丫鬟代自己受過,而且是心甘情願的。”鳳妃的話語淡淡的,但是還是讓人聽出了她心底淡淡的醋意。
“娘娘怎麽隻看到別人的好,看不到自己的?”虎侃冷聲的對著眼前這個嬌豔的女子,心底裏竟生出淡淡的疼惜,莫名的。雖然他無數次的警告自己,不能對這個女人動心,他兄長虎兕的死肯定也與她有關,因為他比誰都明白虎兕是多麽的喜歡她,可是最讓他不敢置信的是當時的執王府傳出的竟然是虎兕和綠玉有染的消息。
自己的兄長是被慕容擎天殺死的,找到他的紅鸞告訴他,是因為傾城,他信了。因為自己也被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迷住,願意為他赴湯蹈火,所以,他這個聰明人甘願做一個傻瓜,隻為能夠幫到她,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鳳妃,而自己隻是個一文不名的殺手。
他看得出來,她經常的用自己的身體來魅惑自己,有時候,他也會心跳如鼓,隻是,他看的出來,她不快樂,所以他一直等著她快樂,那時,她每日精心描畫的妝容,不會像今日這般隻有濃豔沒有神采。
“本宮有好麽?本宮怎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鳳妃的眼睛一亮,但是瞬間又回複頹敗,自己真的有好麽?真的有好,慕容擎天怎麽會發現不了呢?半年的時光,深宮幽閉,她甚至都想好了,就那樣陪他一輩子,不管他對自己有沒有愛,她想,時間會讓他知道自己的好。所以,為了這個,她放棄了自己的打算,放棄了自己的算計,隻呆在飛鳳宮中,等著他,不管他去還是不去。
可是,就連這樣卑微的希冀,都因為一則傾城的消息打亂,這讓她怎麽不恨,讓她怎麽不怨?半年的時光,他終是沒有知道自己的好。
“在奴才的眼中,鳳妃娘娘是最好的。”虎侃終於忍不住自己心底的心疼,開口言道。
“放肆,你隻是個奴才,憑什麽看我最好。”鳳妃忍不住自己心底的怒意,自己對他,隻是魅惑,卻不允許他對自己動了心思,因為她的心就屬於慕容擎天,胡侃不會知道,虎兕與綠玉的淫亂都是她的安排,因為虎兕和她麵前的這個弟弟一樣,都對紅鸞有著覬覦之心,而這些,是她不允許的。她的心,即使那個人不要了,別人也不能宵想。
“你去,幫我殺了娟子。”鳳妃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娟子,那個要代傾城去死的娟子,那個慕容擎天曾經懸心掛念的娟子,今日,卻當真要死在自己的手下。
“她已經是必死了。”虎侃不明白鳳妃為什麽會下這樣的命令,因為今日大早,在煜和的朝堂上,那個狠絕的太後親口宣布了處死娟子。
“慕容擎天已經派出了白衣衛隊,為了救娟子。”鳳妃的眼再次盯向了蟠龍燭台,眼神中的冷冽如深冬裏的寒風。
“娟子到底是誰?”虎侃在聽了鳳妃的話之後一陣震驚,他確實不明白,據她的了解,娟子隻是傾城身邊的婢女,在進入煜和之前曾經是慕容擎天的寵妾,但是不管是哪一個身份,都不值得派出負責慕容擎天貼身保護的白衣衛隊。
“娟子,是傾城的婢女。”鳳妃喃喃自語道,她一直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看的出慕容擎天對娟子的感情,雖然他寵過她,但是這個女子現在在慕容擎天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地位,慕容擎天之所以為她派出白衣衛隊,為的不過是怕傾城傷心。
“剛才我聽皇上說了,他隻是擔心如若娟子因為這件事死去,那傾城必會痛不欲生。”鳳妃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是虎侃看到她顫抖的身子的時候,就明白,她的心在滴血。
“我會把她殺了。”虎侃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劍,他最見不得的就是紅鸞的心傷,原先他一直以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她是哥哥鍾情的女子,而現在,他能明確的感覺到自己的心,他的心底對這個女子也充滿了憐惜,雖然知道她對自己的無視,雖然知道她的心底有別人,但是這個女子是用玩火的方式來愛人,這份勇氣,讓他莫名的開始喜歡起眼前這個女子。
“你小心,我等著你回來。”紅鸞終於恢複了自己的神色,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擔憂,讓虎侃再次的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任由自己看向紅鸞那張美豔卻憔悴的臉。
紅鸞看向虎侃的背影,眼神中的狠毒再次流瀉在這個有微風的涼夜,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冷笑,冰冷的如同這個初秋的夜。他看著那個極為相似的背影離去,心底,蕩出無限的得意,自己,總能讓一些沒有自知之明的男子沉淪,然後,為了她,甘願赴湯蹈火。她的美,是她最精準的利器,雖然永遠都射不中慕容擎天的靶心。
夜,總是因為心緒的不寧而被扯的漫長,傾城因為娟子的事情一夜繾綣難眠,早上曙光剛剛出現,傾城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關押娟子的牢房。
“娟姐。”傾城到那灰暗的牢房的時候,娟子還在沉睡之中,天牢的空氣帶著絲縷的黴味,直衝傾城的鼻孔,然後就是鼻孔的酸澀,讓人有想哭的衝動。
娟子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到傾城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雖然蒼白憔悴,但是依舊美豔,娟子給她送上一個淺淺的笑意,卻換來了她的淚掛兩腮。
“娟姐,傾城讓你受委屈了。”傾城一邊擦淚一邊言道。
“傾城,不礙的。”娟子也伸手想為傾城擦淚,卻不想借著她擦淚的袖子的遮擋將唇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的說了聲:“刑場上保護好自己。”然後整個身體就快速的抽離,站到了娟子的麵前,神色如常。
娟子看了一眼跟在傾城身後的牢吏,方明白了什麽一般,對著傾城再次開口:“姐姐一切都好,你照顧好了自己,這是最重要的。”
傾城在娟子言罷,才動情的對娟子言道:“姐姐於我,也是最重要的。”話語堅決,讓娟子聽了,心中泛起層層的暖意。
傾城已將話說道這個地步,娟子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勸說傾城都是不會改變主意,隻能認命的點頭,看向傾城那張依然滿含憂色的臉。
“妹妹一大早來,不會就是為和姐姐說這些肉麻的話的吧?”娟子對著傾城笑笑,她那笑就是陰雲天空中少有的霽色,讓傾城昏沉的心終於慢慢的平和。
“姐姐,妹妹準備了些吃食,你一定要多吃,才好上路。”傾城將手中那的食盒放到娟子的麵前,然後話也不說就趕緊的離開,慕容冷月在昨晚就一遍遍的囑咐,隻要把東西送到,就夠了,有什麽話等娟子平安了再說,可是傾城卻控製不下去,千言萬語,好像這次不說完再也沒有說的機會一般,可是為了避免讓別人看出馬腳,她隻能逃離。
走出天牢的傾城淚卻莫名的落了下來,她不知道在這個早上見過娟子之後自己再見她時會是何年何日,雖然活著要比什麽都好,但是傾城已經習慣了有娟子陪伴的日子,她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前幾日的自己,那時候自己的堅持還有隱隱約約的希望,她總盼望著閔浩帝能夠醒來,與自己一起扛起這將危的江山,那時,她的心裏還隱隱約約的覺得,閔浩帝的心裏還是有她的,她能等他醒來給自己一個解釋,可是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何堅持了,閔浩帝中了相思蠱之後,心心念念不忘的挽素,那個為了她死去的女子才是他的最愛,所以閔浩帝隻能在這樣的癡傻之中死去,因為挽素已經不在,他的相思蠱無藥可救。
傾城不知道救出娟子之後自己應該怎麽做,前所未有的彷徨,如果是自己記住了他的那句:“相信我。”她應該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不過身邊的人是不是已經被太後以各種名義或傷或殺,可是,心底,對閔浩帝的失望,又讓她控製不住的想離去,離開這個讓自己傷心的地方,煜和於它,始終都是一個陌生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