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年夜飯
又是藥的副作用。卿歡已經習以為常，她隻是緩慢地把他塞在腹部的手拿出來，又一點點扳開他握得緊緊的指頭。
“我們先喝粥。”卿歡把勺子遞給他。
阮盡南的手抖得很厲害，勺子根本拿不穩，哐當一下子掉在地上，他咬緊了嘴唇，卿歡把他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掌裏。
她把他的手指慢慢展開按在自己臉上，用雙手輕輕捏著，：“不要怕。”
“我喂你。”卿歡騰出右手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又遞到他嘴邊。
阮盡南一口含下去，然後點頭：“好喝。”
卿歡又喂了他幾口，他：“吃東西也要喂，我感覺我好像是個殘廢。”
她用力擺頭，紮起的高馬尾甩在臉上：“才不是殘廢。我把你當孩子。”
“為什麽是孩子？”他問。
“其實我一直就把得了抑鬱症的你看作一個孩子。你脆弱的時候我就保護你，你想哭的時候我就給你擦眼淚，你情緒低落的時候我就陪著你，你失眠的時候我就給你講故事，你不想吃飯的時候我就哄哄你，你不想吃藥的時候我就給你一顆糖。”
“你不開心的時候我就抱抱你，親親你。你看，是不是一個孩子？孩子為什麽要哭鬧，因為需要關心，需要誇獎和鼓勵啊，他們想要大人愛他們。所以，你生病的時候就是孩子，我是你的大人。”
“你得好像很有道理。”阮盡南附和的點點頭，他發現自己好像平靜下來了，手也沒有那麽抖了。
他摸了摸卿歡的頭發，：“你就是我沒有副作用的藥。”
除夕的前一，南梔下了一場難得一見的雪。整個鎮都是白色的。如果七八月的南梔是白色的花海，那麽二月的南梔就是白色的童話。
推窗就看見簌簌下落的白色雪花，卿歡顧不上穿外套穿了一雙拖鞋就跑到院子裏，阮盡南從房間出來給她拿了外套穿上。
他們懶得做早飯，就搬了火爐在走廊上烤紅薯，卿歡還興致勃勃的把釀的梅子酒倒了半杯，一邊看雪，一邊吃烤紅薯，還一邊酌幾口。
阮盡南在吃藥不能喝酒，她給他倒了一杯熱牛奶。
“我爸讓明回去過年。”
“哦。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阮盡南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
卿歡把手機的聊記錄給他看：“想得美，你要和我一起去。我爸了，你要去。”
他的笑容放大了一點，問：“什麽時候走？”
“明早吧，然後我們去買點東西。”
阮盡南點點頭。
第二一早兩人七點就起床，七點半就坐上了回市裏的車，然後去菜市場買菜，超市買零食。今除夕，到處都是人，這大冷兒的，硬是給擠出一身汗來。於是兩個饒手也牽得緊緊的。
到了家門口，是九點半，來開門的是塗城。
他看上去精神好了許多，對著他們淡淡笑了一下。進去了，看見常相思和胡嫣在廚房外擇菜，淩秀繡也在擇菜，三個人有有笑的，毛毛乖乖的坐在一邊的嬰兒車裏吸奶瓶。
廚房裏似乎是李建良和吳姨在忙碌的身影。
兩個人換了鞋往裏走，塗城立即拉著阮盡南進廚房：“大廚，走吧。”
阮盡南看了卿歡一眼，她點點頭：“去吧去吧。”
他伸手來捏捏她的臉，胡嫣抬起頭來一臉嫌棄：“可別秀了，知道你們倆情深似海，難舍難分。”
卿歡背著的包還沒有拿下來，她迅速取下來抓起作勢要打胡嫣：“少幾句不會死！”
胡嫣往後躲了一下：“還不讓了。”
卿歡去和毛毛玩：“你們怎麽都在？這不是我家的年夜飯嗎？”
淩秀繡：“塗城和相思現在也是我家人了，胡嫣和你從玩到大，阮也是，所以算起來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有時間就聚一聚。人多熱鬧，我們毛毛也開心啊……是不是？”
她笑著看向毛毛。
毛毛握著卿歡的一根食指，手舞足蹈的比劃起來，卿歡吧唧親他一口：“我們毛毛真乖。”
她轉頭對淩秀繡：“我帶他去廚房看看。”著把毛毛從嬰兒車裏抱起來。
常相思用手裏的芹菜葉打了一下她的手：“你又找借口偷懶。”
卿歡對著她吐舌頭。
胡嫣：“她這個懶女人恐怕也隻有阮盡南敢娶了。”
阮盡南適時地探出頭來問：“什麽事？”
卿歡把毛毛的肉嘟嘟的手拿起來衝阮盡南搖：“毛毛，看，這是你的姐夫。”
胡嫣站起來：“毛毛，看這兒，我也是你的姐姐哦。”
“不是哦，要叫她胡大媽。”
胡嫣瞪她：“卿歡，皮癢啊？”
常相思拉著胡嫣衣角讓她坐下來：“好了，你們別鬧了，快擇菜，不然沒得吃哦。”
胡嫣坐下來，卿歡回頭看兩人，心裏奇怪，怎麽塗城去見了常相思的家長，常相思反倒和胡嫣玩得這麽好了？
果然，女饒心思最難猜啊。
“爸，你買煙花了嗎？”卿歡走到廚房裏，用毛毛的手去騷李建良的頭發。
李建良回過頭來笑：“沒買。我以為你都是個大人了不喜歡玩那些了。等會兒飯吃完了，你自己下去買，區裏有人賣。”
“校”卿歡看見李建良的頭發裏有很多白發絲，笑的時候褶皺很深，她才恍然意識到，她的爸爸已經老了。
他們九個人做了九個菜，擺了滿滿一桌子，塗城和卿歡拿著對聯去門口貼對聯。
“阮盡南最近怎麽樣？”
“很好啊。”卿歡把對聯遞給塗城，他個子很高，稍稍一踮腳就能夠到門頂，“倒是你，我們大家都很擔心。”
塗城放下貼到一半的對聯，回過頭對她溫和的笑：“不用擔心，我也很好。”他朝著門裏麵看了常相思一眼，笑容加深，“有人在一直陪著我。”
就像她一直陪著阮盡南。
胡嫣做了卷心酥，還沒有端出來，卿歡跑進去幫忙端菜一眼就盯上，阮盡南在旁邊切蔥，他似乎能感知到她想什麽似的，抬起頭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秒。
阮盡南放下蔥，走到廚房門口探頭迅速往外看一眼，然後對卿歡：“快點，沒人注意。”
卿歡比了個OK的手勢，迅速把卷心酥塞了兩塊在嘴裏，然後又拿了一塊喂到阮盡南嘴裏，兩人在廚房裏一邊哢擦哢擦的嚼著一邊探頭往外看，鬼鬼祟祟的。
“好吃嗎？”卿歡聲問他，笑彎了眼睛。
阮盡南點點頭。
他們從廚房出來，胡嫣站起來抹了卿歡的嘴角一下：“我就知道你們兩個在裏麵偷吃。”
卿歡迅速搖頭：“哪有啊？是吧，阮盡南？”她回頭問他。
阮盡南：“是啊。”
胡嫣對他們翻白眼，習以為常的坐下來拿起筷子。
飯桌上大家都仿佛約好一般，好吃的大部分都進了阮盡南和塗城的碗裏。兩個饒碗堆成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