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阮盡南的日記(4)
2017年的夏天我成了一個歌手,他們都說我是一夜爆紅。我不在乎,我知道隻要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我就能去見卿歡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她。
我沒日沒夜的工作,我知道隻有這樣我才能去愛她,給她這個世界上我所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後來我見到卿歡,她穿著好看的衣服,還穿了高跟鞋,成熟又美麗,我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
我一直都記得和她的約定,所以我拜托茜姐幫我找設計師設計婚紗,高跟鞋,王冠,等到我們結婚的那天,看著她穿上婚紗,一定很美。
我還準備了戒指,本來想結婚那天再拿出來,可是那天看到她穿著婚紗出來,我就沒忍住。
我還準備了一個驚喜,現在不能告訴她。因為還沒有完全弄好。那是我在南梔鎮上買下的一塊地,要在上麵建一幢小木樓,院子裏種滿梔子花,牆壁粉刷成白色和淡綠色。裝修好的那天我還讓塗城在上麵給我畫了梔子花,這些都是她曾經告訴我的。
她看到了應該會很開心吧。
這幢小木樓以後會是我們的房子,我們會住在裏麵。我會把媽媽的樂器店重新開起來,教小朋友學樂器;晚飯後牽著我的妻子去散步,也許養一條狗一隻貓;節假日就把朋友都聚在一起,在我們的小木樓裏煮火鍋,做飯,打牌。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完剩下的每一天,直到一起老去。
我們的孩子又繼續在這幢小木樓裏開始他們的故事。
——
為什麽都要罵我?我生病是我的錯嗎?
抑鬱它又來了。抑鬱症的感覺就好像你清楚的看得見身邊的快樂和平靜,卻無法感知,與他們好像是兩個世界,隻有自己被快樂和美好隔離。
我討厭醫院。
我穿著病號服,每天檢查,抽血,輸液,吃難吃的藥。我的生活裏一點光亮都看不見,我像被關在監獄裏,這裏充滿了壓抑和寂靜。
我快受不了了。
總是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總會從噩夢裏驚醒。
我老是聽見卿歡在叫我,和我說話,可是來查房的護士告訴我,卿歡還沒來,是我的幻覺。
那可能是我太想她了,所以總是看見她。後來她真的來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幻覺。
卿歡去上班的時候我就站在窗口,靠著鐵欄杆,發著呆看外麵的天空,直到她推開門,叫我的名字。
快到她下班時間了我就到樓梯口去等她。
在這裏,等她,已經是我堅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好,也許好不了了吧。明明答應了她要和她結婚,答應她好好活下去。但我真的好累,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多久。
我真的快成神經病了。神經病怎麽能給卿歡幸福。我的小姑娘值得最好的。
我不想吃藥了,我把藥偷偷丟掉,藏在病房的角落裏,很久了也沒人發現。我暗自慶幸著,也許我可以不靠藥物,也能好起來了。你看他們都沒發現我有什麽不對勁。
2017年8月18日周五暴雨
我現在在醫院的樓頂。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偷偷跑到這裏來了。今天早上卿歡出門上班,她說明天要帶我出去玩。我就在病床上等她回來。
馬上就要到她下班的時間了,她去拿婚紗照,我還等著和她一起看呢。
可是,很突然,抑鬱像無處不在的惡鬼,它又來纏著我。我沒辦法了,我控製不了自己了,我在病房裏崩潰的大哭了一場,腦海裏一直回蕩著讓我害怕的聲音。
他們說,我不配活著。說我就該去死。就該不要再教壞我的粉絲。
對啊,喜歡我這樣一個偶像,應該讓他們很失望吧。
樓頂的風很大,上麵曬著很多床單,都是白色的。
它們在風裏飄蕩,像是死神向我招手。
我拿了一塊床單把自己裹起來,不然等會兒可能會嚇到別人。
我現在坐在樓頂的邊緣,樓很高。我其實不想死,我真的想活著。
我死了,我的小姑娘會很難過。
她沒有接電話。
還是沒有接。
沒有接。
沒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