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禍相依（2）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洛陽城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我雖遠在西北，卻怎麽可以袖手旁觀！”
這個少年，就是揚威西北的少年將軍，柳懿！當初，精絕，龜茲，樓蘭三國聯兵攻破玉門關，是他臨危受命，兵行奇招，利用西北寒冷的冬天，製造了一場雪崩，使得三國將士死傷無數，收回了玉門關，重振了大晉的國威……
柳怡柔突然間感覺很是無力，甚至萌生了一種自暴自棄的念頭！
她有些絕望的看向柳懿，“阿懿，皇上已經下旨了，待得王爺生辰已過，便令他自行裁決！”
“離顏王生辰尚有半年的時間，扭轉乾坤便隻看著半年的了！”
相比於柳怡柔的無奈和絕望，柳懿的眼中更多的便是堅定和自信！
“你想怎麽做？”
“姐姐，難道你真的相信皇室那個不成文的規定嗎？什麽宗室子弟不滿二十便不能問罪，這些統統都是謊言，皇上看中的，是顏王手上的那支金甲兵！顏王雖然被關了起來，但是金甲將士的虎符卻不在顏王手中，更不在顏王府，他尋不到虎符，肯定不會殺顏王……”
“虎符不在王爺手中？”
“是……虎符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無論如何令皇上想不到！還有，胡太醫是顏王的人，可盡信！”
柳怡柔點了點頭，瞧了瞧外麵的光景，拉住了柳懿，“時候不早了，你快點回去吧！”
柳懿點點頭，出門的時候，他拍了拍柳怡柔的肩，“姐姐，你放心！我一定盡力救出王爺！”
“恩……”
目送著柳懿出了未瀾殿的門，她心裏一陣酸脹！
柳懿這次冒著殺頭的危險從西北偷偷回來，是為了自己！
柳怡柔撫著已經微微鼓起的腹部，唇邊露出一抹酸澀的笑，耳邊回想起胡太醫的話……
“娘娘，胎兒已經兩足月了，但是因為娘娘身體虛弱，所以發育不是很好，看起來像是一個多月的，老臣盡量給娘娘調理，保住這一脈遺孤……”
憑欄空佇望，良人在何方？
她暗暗決定，無論代價是什麽，都要救出公孫琰……
“柔兒在這做什麽？怎麽不進屋呢？”
公孫淩一進門，便瞧見柳怡柔倚著雕欄，不知在想什麽！
“我覺得有些腹脹，便讓鸞鴛去太醫院給我尋些山楂果，太醫又說讓我多活動活動，所以就出來轉轉了……”
柳怡柔笑了笑，握住了公孫淩伸出的手！
“參見皇上，參見淑妃娘娘……”
鸞鴛很合時宜的回來了……
公孫淩側目瞧了鸞鴛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上捧著的紙包，鸞鴛福了一福，“淑妃娘娘有些脹氣，命奴婢去太醫院尋些山楂果！”
說著，鸞鴛打開了紙包，正是幾顆紅紅的山楂果，公孫淩嘴角揚起了一抹極為清淡的笑容，從鸞鴛手中捏起一顆山楂果，湊到柳怡柔的唇邊，“嚐嚐！”
柳怡柔揚眉看了他一眼，笑著將山楂含在了嘴裏！
鸞鴛識趣的退下了，公孫淩擁著柳怡柔進了寢殿，緊緊的摟著她，滿是疲倦的說道：“柔兒，朕好累……”
柳怡柔身子猛然一顫，握住了公孫淩的手，蹙著娥眉問道：“怎麽了？”
心裏像是敲鼓一般雷雷作響，她不敢去看公孫淩的眼眸，既渴望聽到那個答案又懼怕聽到那個答案……
唇微微顫抖，眼光爍爍的看著公孫淩，複而又低下了頭！
“楊家人欺朕太甚，現在就連皇後和貴嬪也磨刀霍霍，想把外戚的勢力擴張，難道他們眼裏真的沒有朕這個皇帝嗎？”
柳怡柔手從他的背上猛然落下，心裏一陣痛，卻又夾雜著一種頹然，公孫淩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她黯然的眸眼，瞳仁中像是一汪秋水似的倒映著小小的公孫淩，可卻又是那麽的霸氣，那麽的淩厲……
柳怡柔低著頭，咬著唇，沉思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
公孫淩鬆開了她的手，背著她朝前走了幾步，頭也沒有回的問道：“講……”
“有人曾經給臣妾講過，麵對著太皇太後的外戚霸權，現在必須而且隻有忍耐，如今，楊秉承和楊子章父子不在京，皇上可趁這個機會將他的權利的架空！”
公孫淩轉過身來，深深的看了柳怡柔一眼，唇邊一抹嘲諷的笑意，“楊秉承雖不在京中，但是京畿衛的兵權還在楊家！”
看了一眼柳怡柔，公孫淩接口說道，“或許真如三弟所說，隻能等待了！”
柳怡柔苦苦的笑了笑，“其實，他是真心待皇上的！”
公孫淩斜斜的瞧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大理寺。
雖已是四月暮春了，但大理寺仍舊是一如既往的陰暗潮濕，公孫琰靠著牆，雙眼無神的望著窗外，今早皇上命人來傳話，柳婕妤升為柳淑妃……如今真是榮寵至極啊！
他待柔兒好，這樣不好嗎？可為什麽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拿刀活生生的剜走了一般，痛的已經麻木了！
昨日玄淨偷偷傳了消息，柳懿回來了！
公孫琰的心裏有一絲絲的小期待，又有滿當當的擔憂和牽掛！
西北一切安好……一切安好……柳懿究竟想做什麽？他不可能無端端的讓玄淨告訴自己西北一切安好，可是西北的兵力他又不能妄動，難道他真的是要兵行險招了？
心裏亂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如今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透過那個狹小的天窗，懷念一下以前的日子……
未瀾殿。
柳怡柔正在用早膳，看見鸞鴛急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過來，俯身行禮後，說道：“娘娘，貴嬪小產了……”
正拿著湯勺的柳怡柔猛然失手了，急切看向了鸞鴛，“什麽時候的事！”
“聽合歡殿的宮女說，是昨天晚上的事！”
“查得出來是誰做的嗎？”
妃嬪小產，鐵定是有人陷害，柳怡柔很懼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滿是駭異的看著鸞鴛，問出了一句令自己心驚膽戰的話！
鸞鴛張了張口，眸子也滿是閃爍的看向了一旁，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搖了搖頭！
或許是心理作用，柳怡柔忽然感覺小腹一陣抽痛，下意識的皺起了眉，手掌也隨之捂上了腹部。
鸞鴛見勢，急忙去扶她，關切的問道，“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柳怡柔的眉擠在了一起，有些艱難的向著鸞鴛擺了擺手，“我沒事……”
“皇上駕到……”
說話間，皇上下了朝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大踏步的進了大殿，一把將柳怡柔攬到了懷裏，緊張的問道：“柔兒，你怎麽了？”
柳怡柔擺了擺手，從銀齒中吐出幾個字，“我……沒事……”
“傳太醫……傳太醫……”
當太醫院當值的太醫趕過來的時候，柳怡柔已經腹痛到滿頭大汗了，提心吊膽加上腹痛的折磨，她已經是臉色蒼白到猶如薄紙一般了……
經過太醫的診斷，還好隻是吃壞了東西，吃點藥就沒事了！
鸞鴛將藥煎好，公孫淩命人備好了酸甜可口的山楂果，從鸞鴛手中接過藥碗，親自喂柳怡柔吃藥，當調羹碰觸到舌尖的時候，柳怡柔的眉梢即刻擰在了一起，酸澀苦楚的滋味從舌尖蔓延開來，她憐若的看向了公孫淩，公孫淩皺著的眉稍稍的舒了一些，低聲說道：“我知道這藥很不好吃，可你一定要吃的……這是聖旨……”
公孫淩並非想拿聖旨壓她，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心軟，如若任由柳怡柔可憐巴巴的瞧著自己，那後果肯定是這藥就倒了……
柳怡柔挑著眉將藥喝完了，公孫淩立刻將山楂果填到她嘴邊，將她攬到了懷裏，在她額頭輕輕吻了吻！
“你休息一會兒……我處理完事情就來陪你好不好？”
柳怡柔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一出寢殿，原本柔情絲絲的他臉色立刻冰了起來，對身旁的侍衛長沉聲說道：“今早淑妃都用過什麽膳？誰做的？誰送的……路上遇到過誰，說了些什麽統統查清楚！”
侍衛長垂著頭，思緒全力集中在一起。他稍稍抬了一下頭，瞧見公孫淩陰沉的臉猶如冬日的陰霾的天，令人壓抑，令人喘不過來氣！
貴嬪剛剛小產，淑妃又生病。兩個龍嗣已經沒了一個，另外一個決不允許再有什麽事情。侍衛長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俯身叩首，“臣遵旨……”
大理寺。
對著天空冥想的公孫琰忽然感到左邊的肋骨一陣劇痛，右邊眼皮也緊隨著跳動不止！他心裏一沉，猛地站了起來，扣在手腕上的鐵鏈子隨著他的動作而刷刷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