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難防(2)

  從天牢回來,柳怡柔的便是愁眉不展,如今隻剩下了一條路,便是等玄靈回來才能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了……


  撫著額頭,黛眉卻絲毫沒有舒展,她支在桌子上,瞧著外麵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又歎了一口氣……


  掌上燭火,茗香瞧著柳怡柔半睡半醒,也不忍心叫她,卻是轉身吩咐了晚膳呆會再上!

  而柳怡柔迷迷糊糊中,卻是瞧見了公孫琰,那張俊美的容顏,朝她伸著手,笑著想要抱她,柳怡柔咧嘴一笑,朝著公孫琰奔了過去,可是畫麵一轉,一隻暗箭從兩人中間飛過,在公孫琰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驚嚇的張大了嘴巴,而公孫琰卻似無事人一般,神奇的從身後拿出一隻金色的麵具,覆在了臉上,變成了赫連靖雲的模樣……


  柳怡柔輕輕喚著他們,時而從口中呢喃出公孫琰,時而喊著靖雲……


  觸手的感覺卻是似真似幻一般……


  溫熱在手心處蔓延開來,她神情一緊,立即睜開了眼睛,瞧著茗香微笑的站在她麵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仍是有些疲乏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茗香笑著給她端來了一盞茶,“回娘娘,酉時了……”頓了一頓,複又問道:“娘娘可想用膳?奴婢傳膳吧?”


  “恩……”


  不多時,各種菜式端了上來,柳怡柔隻是淺嚐了幾口,便再也用不下去了,心思有些惆悵,赫連靖雲走了這麽久,雖是經常夢見他,但夢中都是以公孫琰的身份出現的,這般夢見他還是頭一次,難道匈奴那邊出了什麽事嗎?

  猛地打了一個冷顫,茗香關切的問道:“娘娘冷嗎?奴婢再去添點炭吧!”


  添了炭的火盆燒的更旺了,柳怡柔卻隻感覺墮入冰窟了一般,不管是心裏,還是身上,都在瑟瑟發抖……


  早在確定了赫連靖雲的身份之後,柳怡柔便秘密的在他身旁安插了不少的眼線,不能說一舉一動,但赫連靖雲的任何行動都瞞不過她……


  算算日子,匈奴也該傳信來了……


  不再拗勁兒的往壞的地方想,柳怡柔索性坐回了床上,思緒胡思亂想,卻聽見外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驀地身子坐的筆直,心立即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娘娘……楚王前來求見……”


  公孫瑋……他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雖是這般想,但柳怡柔仍即披衣起床,沉聲說道:“傳……”


  隔了一道珠簾,她聽見了公孫瑋的聲音,“臣弟參見太後娘娘,這麽晚了打擾娘娘,還望娘娘恕罪!”


  “五弟不必多禮……想必這次進宮也是有要事稟告吧!”


  “臣弟卻是有是稟告……”


  公孫瑋說話也不饒彎子,直來直去,立即表明了自己有事……


  “講……”


  深夜前來造訪,所報之事不是不能見人便是邊疆軍情。瞧著他淡然若定的模樣,柳怡柔斷定,公孫瑋所報之事,定是無法見天日之事,會不會和衛瓘有關?思及此,眉梢不免擰在了一起……


  “皇上收到從西北快馬加鞭傳來的奏折……”


  心中一沉,鳳眸微眯,露出精光,厲聲問道:“西北出了什麽事?”


  西北之地,乃是朝廷重兵之地,所臨國家繁多,衝突矛盾也不斷,此次快馬來報,怕又要起戰事了……


  “匈奴汗王赫連淵來報……”


  匈奴……難道又要與匈奴重開戰火了嗎?


  公孫瑋見她神色越來越晦暗,知道她定是往不好的地方想了,連忙將話說完,“赫連淵長孫女,與皇上同歲,匈奴思及皇上也到了立妃的年齡,便想以公主入關,來表示與大晉結盟之心……”


  匈奴南部與大晉北疆相銜接,而匈奴的正西方則是西域諸國,西域諸國雖多,混戰也常有,但近些年來,西域諸國則是將矛頭對準了匈奴,時常有幾國聯兵,騷擾侵略匈奴邊疆的事情,赫連淵也派兵討伐過,然而諸國在得知匈奴即將討伐之時便立即做了鳥獸散,隻給匈奴留下一坐慘遭蹂躪的城池……


  匈奴早就有借大晉之手震懾西域,但當時是公孫淩在朝,他態度曖昧,匈奴提了數次之後便不了了之了,可根據探子來報,一個月前,龜茲,樓蘭等國聯兵攻打城池,連連攻下了六城,卻仍是采用了老套路,一番燒殺搶掠之後,隻留下一座空城給匈奴……


  赫連淵這次恐怕已經下了決心,想要一舉威震西域,匈奴實力雖強,但也架不住多國聯兵瓜分城池啊……


  與大晉聯姻,結下秦晉之好,再請西北軍這虎狼之師出兵,不怕他西域再來騷擾……


  聯姻……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柳怡柔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複又問道:“聯姻也是有利有弊的,哀家……”


  她的眸子垂了下來,想起了公孫琰……


  公孫琰的母妃是匈奴的公主,來到大晉和親,剩下公孫琰,卻被賜死……


  這是公孫琰一生的傷,而柳怡柔卻是不想匈奴公主落入牢籠,一生被囚禁在這晉宮之中。草原多美啊,廣闊無垠,春夏之時鬱鬱蔥蔥,秋冬時節入目的則是一片銀裝,她是草原的兒女,不應該被束縛在這紅磚綠瓦之間……


  “據聞,匈奴汗王赫連淵已經備下了厚禮,若拒絕的話,恐怕會傷了和氣的,況且汗王提出聯姻便是想得到大晉的支持,共同對付西域諸國的……”


  “且讓哀家思索思索吧!”


  柳怡柔疲倦的擺了擺手,公孫瑋見勢,起身告退……


  這一夜,她居然睡的十分香甜,一夜無夢,直到茗香前來叫她起床上朝!


  精神較之昨天好的多了,身著朝服,滿目的威儀,踏入宣德殿!

  公孫釗很是意外的比她先到了,內侍通報之後,眾臣連忙回身,齊齊跪地行禮,“臣等參見太後娘娘……”


  公孫釗也從龍椅上起了身,朝著她深深一揖,“兒臣參見母後……”


  她扶起了公孫釗,朝著眾臣微微一笑,“都不必多禮,平身……”


  “謝太後……”


  珠簾之後,美眸輕掃,在人群中卻是意外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汝南王公孫亮的臉……


  很是詫異的盯著他看,公孫亮似乎是感覺到她在看他,連忙垂下頭,朝著她彎身施禮!

  昨日還纏綿病榻之上的汝南王公孫亮,今日早朝便是神采奕奕的出現在了大殿之中,心中泛起了冷笑,眼角卻是時不時的掃過公孫亮……


  不等公孫釗開口,更是沒有給公孫亮機會,柳怡柔率先開口說道:“衛大人目無朝廷,哀家命他入天牢反省,但錄尚書事乃是重職,不可缺職,汝南王臥病已久,這才初初見好,便是心念朝廷,前來上朝了……”


  她的話音一落,眾臣便都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公孫亮身上,眉眼帶笑,朝著他拱手問安,公孫亮一一回禮,往前踏出了一步,“臣纏綿病榻久矣,念及當初托付非忠,致使皇上與淑妃娘娘受辱,還望皇上和太後恕罪……”


  說罷!他竟跪了下來!

  柳怡柔訕訕的笑了笑,“罷了罷了,你有這份心,哀家和皇上都欣慰了!”


  公孫亮又是磕了幾個頭,這才緩緩起身作罷!柳怡柔自始至中都是冷眼瞧她,即便是笑,也不過是假笑中透出幾分冷笑……


  那天下了朝,她單獨將公孫釗帶回了長樂宮,卻是正色的說道:“匈奴汗王有一孫女,和你年紀相仿,如今汗王提出和親,哀家自是應允了!”


  公孫釗的眸立即瞪得大大的,滿是不可思議的瞧著她,“為什麽啊?”


  “為了保北疆平安……”


  過多的話也不想說與他,“釗兒隻管等著贏取公主便可了……”


  “能不取嗎?”懷著一絲僥幸,帶著幾分可憐兮兮,公孫釗問道!


  柳怡柔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將北疆拱手送與匈奴可好?”


  公孫釗咬著唇不再說話了,他的心又痛了起來,這件事,不知道該怎麽與許芳說!況且,匈奴公主前來和親,定不能向對待幾個中才人一般了,若是宮闈之中冷落了公主,這說起來也是可大可小的事……


  可是,他不想迎娶公主,因為公主一進宮,品階定是要比許芳高,他害怕公主會欺負許芳!


  柳怡柔卻是沒瞧出來這一層的小心思,思緒還是停留在他想獨寵許芳的階段……


  “母後還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


  看著柳怡柔威正的神色,公孫釗心裏有些犯嘀咕了,母後究竟怎麽了?雖是這般想,但仍是恭謹的回道:“母後盡管開口,若是兒臣能做到,一定盡力而為……”


  端起了桌子上的茗茶,柳怡柔輕抿一口,繼而抬眼瞧他,冷聲說道:“哀家要你答應哀家,他日,匈奴公主前來和親,你定要好好待她……”


  公孫釗有些不樂意了,臉色也是板了起來,“母後明知兒臣心中已有了她人,為何非要逼迫兒臣呢?”


  “哀家不是逼迫你,哀家隻是可憐公主……”


  匈奴的公主,每每想到這裏,就總會想起公孫琰那隱忍和心傷的模樣。他的母妃自他出生便被賜死,他連母妃什麽樣都不知道,被宮中的嬤嬤撫養長大,卻是因著有一半的匈奴血統雖得他父皇的寵愛,卻也得他父皇的猜忌……


  後來,公孫淩當了皇帝,這種情況有增無減,最終,他被流放……最終,他與她天涯相隔!

  “朕又沒求著她前來和親……”


  公孫釗滿臉的不悅,抬眼瞄了瞄柳怡柔複又低下了頭……


  柳怡柔身子一顫,卻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瞧著公孫釗,問道:“你說什麽?”


  公孫釗抬眸瞧向了她,一臉的驚愕,眼中是閃動著的心痛,他張了張口,忤逆的話到了喉嚨處,卻被他咽了回去……


  “兒臣先行告退……”


  說罷,他竟是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來不及傷心,來不及思索,便聽到茗香來報:“娘娘,玄統領來了!”


  玄靈來了,希望他這次能帶來一些有用的消息,強自打起了精神,瞧著玄靈踏入了內殿!


  “玄靈參見娘娘……”


  “起來吧……”


  有些激動,她直直的盯著玄靈,想從他淡定的表情上瞧出一些什麽端倪,可是玄靈那張俊美的臉上卻是絲毫不見波瀾……


  “哀家命你查地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似乎已經已經都等不及了,她率先發問了,玄靈垂著眸,猶如蝶扇一般的睫在他的眼瞼下投下一抹陰影,卻聽他幽幽開口,婉婉將事情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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