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埋大漠(2)
柳怡柔朝著赫連靖雲使了一個眼色,赫連靖雲連忙追了過去,說道:“如今已經是深夜了,皇上若有事不如等到明天問吧!”
可是赫連聰卻是回頭瞧了他們一眼,淡聲說道:“若是不將事情搞清楚,朕恐怕今天晚上就睡不著了!”
“既然這樣,臣陪皇上一起去……”
赫連靖雲也急忙跟了上去,他給了柳怡柔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便跟在赫連聰的身後,向冷宮走去!
小內侍前麵挑著燈,那細微的燭火隻能照亮內侍腳下那一塊兒地方,小內侍也隻能慢慢著走,還要時不時的回頭瞧瞧赫連聰和赫連靖雲。他們走了一半的時候,天飄起了雪花,赫連聰抬頭瞧了一眼,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又將頭低了下來,有些跌跌撞撞的到了冷宮,小內侍前去拍門,過了許久,小丫鬟才出來開門,那燭火照著她的臉,滿臉的不耐煩,可當她抬起頭瞧見來人是赫連聰的時候,心情一下子雀躍了,甚至是有些歡喜過頭了,冒冒失失的彎身請安,“奴婢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赫連靖雲沒有回話,而是徑直進去了,小丫鬟像是壓製不住自己的歡喜的心情一樣,喊道:“皇後娘娘,皇上來了……”
小丫鬟這般高聲叫喊,卻換來赫連靖雲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可即便是赫連聰這般剜了她一眼,小丫鬟仍是高高興興的,因為在她心裏,皇上肯這般深夜來冷宮,說不定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念到了娘娘的好,便迫不及待的來接娘娘回去了……
而在赫連聰跨進屋的時候,卻是瞧見靳月華懶洋洋的斜倚著缺角少塊的椅子上,眸眼微微抬起,似笑非笑的說道:“皇上深夜前來冷宮,是為了何事?”
映襯著那微亮的燭火,靳月華皺了皺眉接著說道:“若皇上是來接妾身回宮的,又何必帶著左賢王?若皇上不是來接妾身回宮……”
她說著,眼光掃向了赫連靖雲,赫連靖雲隻是嘴角微微上揚,還以靳月華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賤人,朕問你,今日下午你去了哪裏?”
靳月華聽到赫連聰這般對她說話,隻是笑了笑,帶著幾分哀怨,帶著幾分自嘲的說道:“喜歡時,寵愛時,皇上時時將愛妃,美人兒掛在嘴邊,失了寵,進了冷宮,皇上對妾身說的第一句話是賤人……這便是皇上的寵愛嗎?這便是帝王的心嗎?”
她的話語中雖是帶著些許哀怨,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孤寂冷傲的,眼睛直直的瞧著赫連聰,唇角上揚!
赫連聰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回道:“莫要岔開話題,朕且問你,你今日下午究竟去了哪裏?”
“皇上已經禁了妾身的足,皇上說妾身能去哪裏?妾身隻能在冷宮裏……”
“是嗎?”赫連聰的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說道:“但今天下午,有宮人瞧見你出現在海霞樓,是不是?”
靳月華的眼珠有些慌亂的轉了轉,說道:“那就請出宮人前來對證吧!”
這一招以退為進,讓赫連聰也是愣了一下,他本來就是詐靳月華的,他現在也隻是懷疑公孫越之死是與靳月華有關的,但現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公孫越就是靳月華所殺……
赫連聰卻被她這麽一說,亦是笑了笑,說道:“好……那明日朕再來……”
他說完,轉身便走,赫連靖雲也隨即跟在了他的身後出了冷宮,隻留下了臉上有些驚恐的靳月華!
猶如冰窟的冷宮讓赫連聰感到腳都凍麻了,可就在他出冷宮之後,他彎身吩咐赫連靖雲說道:“派人監視靳月華,看她下一步有什麽動作……”
赫連靖雲先是應了一聲,而後又追問道:“皇上真的認為是靳皇後殺的人嗎?”
赫連聰住了腳步,說道:“因為宮中隻有她一個人最有殺人動機……”
“可是這個殺人動機也並不一定成立,而且讓靳皇後有動機的人或許才是真正的凶手……”
赫連靖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而他並不是說著空穴來風的事,卻是經過了推敲的……
當初,靳準一同與公孫越起兵時,不論是在燕京城外,還是在宮中,都隻見到了渾水摸魚而來的大晉軍隊,而靳準似乎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露麵,所有人都猜測,甚至是已經認定,靳準的軍隊被公孫越殺了一個片甲不留,可是誰都沒有看到靳準的屍首,以及那幾萬大軍的殘骸!
不過是潛意識的認為,可是就如現在在懷疑靳月華殺人一般,都沒有直接的證據!但這件事最關鍵的疑點是,沒有人見到靳準的屍首,沒有人見到數萬大軍的殘骸,更沒有人知道靳準和公孫越雙方究竟是在哪裏決戰的……
赫連靖雲一直猜測,靳準帶著兵,蟄伏在匈奴的某個地方,伺機等待機會,而後一舉攻下燕京……
“你是說……”
赫連聰也被赫連靖雲這個大膽的想法給唬住了,當時在洛陽殿,他相信了柳怡柔唬靳月華的那一句話,所以,在公孫越被俘之後,他感到了心安,可是如今聽赫連靖雲說起來,這件事確實有太多的漏洞,而這些漏洞,敢有一個疏忽,恐怕就是滅國之災……
“臣也隻是猜測,畢竟現在沒有證據!而臣在事後也命人前去搜索,都沒有發現靳準軍隊的蹤跡,他們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恩……”赫連聰點了點頭,“這件事要小心處置,如果,公孫越真是靳準所殺而非靳月華,那這件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公孫越被殺一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這都要取決於大晉的態度……
袁祖已經帶著人馬回了金陵,隻待他們拿下金陵,讓公孫承執掌大權,那便一切好說!但就怕,袁祖一人難敵公孫越眾多心腹,到時候,三公以攝政王命喪匈奴為由,挑起兩國禍端,那便又要生靈塗炭了……
所以,現在,所有人的心都是揪著的,都被吊了起來,他們一方麵要積極的追查凶手,一方麵又要關注金陵的局勢,而另一方麵,又要防備“蟄伏”的靳準突然來襲……
說話間,他們已經回到了禦書房,赫連靖雲搓著已經沒有知覺的耳朵,對著等在殿中的柳怡柔笑了笑,柳怡柔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問道:“可有見到靳皇後?靳皇後可有和疑點?”
赫連靖雲笑了笑,“她自是不承認的,但如今想來,凶手也並非是她!或許是另有其人……”
柳怡柔笑了笑,說道:“或許是,但兩人同出一個目的,即便沒有動手,也絕對逃脫不了幹係!再說了,還下樓守衛森嚴,若非是武林高手,那便是守衛中出了內奸……”
當初,赫連聰將公孫越軟禁在海霞樓,雖為明說是軟禁,但在海霞樓外布下重重守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卻沒有一個人敢多問一句!
洛陽殿裏的那一天一夜,除了當時在殿中的幾人,其餘人等一律下落不明!而事後,一向受寵的靳皇後被打入冷宮,而不是很受寵的丹朱皇後則被冊封為明義皇後,就連大晉來的王爺,明著說皇上賜住海霞樓,而實際上,誰都看的出來,公孫越是被軟禁了……
更甚者,那一日一夜裏,燕京城城樓緊閉,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所以,朝中眾人紛紛猜測,那一夜一天裏,洛陽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然而,這一葉一天對於赫連聰來說,是恥辱,他匈奴的熱血男兒,卻被自己冊封的皇後帶兵軟禁在了宮殿裏,而且,在他不知不覺下,國丈居然和外賊相互勾結,圖謀江山!
這一段,會從曆史的長河中抹去,任由世人前去猜想,任由後人前去推敲,卻誰都無法還原當時在洛陽殿所發生的一切……
赫連聰所想,公孫越要死,靳月華要死,靳準也要死……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金陵城裏的袁祖要一切順利……
而此時的袁祖,剛剛踏入了金陵城!皇上親自前去迎接,君臣二人相見,袁祖一個錚錚鐵漢,居然眼眶濕潤,他立於朝堂之上,朗聲說道:“末將何其有幸,前去匈奴得貴人相助,得到遺失的傳國玉璽!此乃天佑我大晉!今日袁祖上順天意,下順民心,將傳國玉璽獻於皇上,願大晉從此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慢著……老臣有疑問……”站出來的是大司空,他是公孫越的老師,自然處處要為公孫越著想了……
袁祖轉身對著他略略頷首,說道:“司空大人請講……”
“為何王爺沒有回來!再者言,皇上尚且年幼,無法親政,即便是傳國玉璽歸朝,也應當由王爺掌管!”
袁祖淡淡的笑了笑,說道:“王爺身份尊貴,地位超凡,但畢竟不是皇上!況且,傳國玉璽曆來隻傳皇上,隻傳在位君王,司空大人這般為王爺爭取,難道是說王爺有異心?”
以前,以三公為首的眾臣,唯三公馬首是瞻,可今日,袁祖卻敢當朝反駁他,卻讓司空大人無話可說,他心裏一陣嫉恨,臉上陡然現出了殺意……
“為何此次隻有袁大人回來了而王爺沒有回來?”
司空大人再次強調了這個問題,而袁祖仍是淡淡一笑,說道:“王爺在匈奴偶遇故人,一時之間感慨萬分,所以,願意留在匈奴多陪貴人數日,而後再回金陵……”
贈予傳國玉璽者,偶遇故人者,眾人都知道,袁祖說的是誰!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個不字!柳怡柔在大晉王朝,百姓們都仰慕她,朝臣們對她是又恨又怕,而後宮的妃嬪則是對她嫉妒至極!這個女子在大晉是一個傳奇,沒有人會在乎她的過去,而人們隻看到了她的輝煌,欽佩著她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