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華想了想，搖頭道：“不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現在這樣離開挺好的。以後他們都結婚生孩子了，我還一點沒變老，別人會懷疑的，不如趁勢離開，給彼此都留個好念想。”
既然龍少華堅持，葉漓也就不再勸他。她明白，他這樣做，是避免與別人有過多的牽扯，以防將來分離時的難過。這幾千年，他大概都是這樣孤獨地走過來的吧。想著，她有些心疼地摟緊了他的腰。
以後，有我陪在你身邊，你不會再孤獨一人了，我答應你。
盡管沒有言語，但龍少華卻能感知到她的心情，也緊緊地抱住她，抱住生命中唯一的溫暖。
林宇辰辦事速度很快，不出兩天，便給出了結果，程琳的那輛捷豹，確實被人動過手腳。
再順藤摸瓜地查下去，便查到地下車庫裏錄下的視頻畫麵上，有一個黑衣男子的背影，此人似乎很清楚視頻的角度，一直背對著視頻，臉上甚至罩下了麵罩。
但林宇辰還是查到了這黑衣男子的下落，是一夥地痞流氓中的一個小混混，據他稱，是一個女子給了他一萬塊錢，讓他幹這事。小混混覺得一萬塊錢隻不過是動動手的事，比平時砍人簡單多了，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下來。
根據小混混敘述的畫麵，警方通過電腦繪出了那女子的麵貌，大致與莉莉相仿。
拿到全部的調查結果，龍少華仍有些不相信，那個看上去單純明媚的女孩，竟會是如此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的女人？
但這一切，也隻是根據程琳的敘述去調查得到的結果，即使能夠證實莉莉多半就是殺人凶手，可沒有人提起訴訟的話，事情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畢竟，程琳的翻車事故，已被警方封檔定性為交通事故，龍少華現在已從警局離職，林宇辰沒有資格跨部門質疑交警部門的案子。
夏末的天氣依然很熱，公園的一角，有一顆巨大的榕樹遮蔭，給這一方天氣布下些許陰涼。
草地下，坐著一個黑衣男人，他麵容冷酷剛毅，渾身散發著一種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強大氣場。
而在他身畔，坐著一隻皮毛發黑的漂亮小貓。小貓的麵前，擺著兩尾生蹦亂跳的小鯉魚。
黑貓抬頭看著龍少華，眼神裏滿是不解。
龍少華打量著黑貓，道：“吃吧，你變成了貓，總該吃貓的食物吧？”
黑貓優雅地擺了一下尾巴，淡定道：“謝謝。可我畢竟曾經是個人，不習慣吃生，我隻吃貓糧，上等的極品貓糧。”
龍少華攤手，轉移了話題：“你的事情我已經查過了，你說的都是真的。”
黑貓一愣，她倒是沒想到龍少華速度這麽快，而且神通廣大。
“可即使如此，警方也沒法提起公訴，接下來你準備怎麽辦呢？”
“當然是複仇！”黑貓藍色的眸光裏射出一抹冰冷的殺意，蓬鬆柔軟的尾巴在空中搖晃著，如果有人經過，聽到一隻貓會開口說話，恐怕會驚得當場大小便失禁。
“如果你無緣無故被人害死，你會不會複仇？”
被黑貓這麽一問，龍少華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得斬釘截鐵道：“自然是有仇報仇！”
黑貓再次一愣，望著龍少華，道：“我以為你要阻止我。”
“我不是要阻止你，不過，程琳——”龍少華定定地看著黑貓，認真地問：“你用什麽辦法複仇？現在你隻是一隻貓，難道貓還能提起訴訟嗎？別說你不能，就算真的讓別人聽見你說話，他們多半也是會把你抓起來送到動物研究所去，讓科學家開膛破腹研究你而已。”
“欸……”黑貓優雅地歎了一口氣，聲音幽幽道：“正因如此，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讓那個女人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是說……”
“一命抵命，很公平，不是嗎？”
“可你隻是一隻貓……”龍少華再度出聲提醒她。
“多謝提醒！”黑貓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很感激你能夠相信我，起碼有人知道那個女人的真實麵目，這就夠了。至於我能不能複仇，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龍少華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泥土，道：“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見他準備離開，黑貓躊躇良久，終是說道：“確實有個忙，不知你願不願意幫？”
“你要我做什麽？”
“即使那個女人死了，建楠也不會忘記她……我不甘心，不甘心！她不配得到建楠的愛。我要在她死前，在建楠麵前親自拆穿她的真麵目！”
“可你這樣做，不怕建楠會傷心嗎？如果你決意複仇，她總是會死的，又何必讓建楠更傷心？”
“正因為她要死，所以才必須要讓建楠認清她是怎樣的一個人，”貓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靜靜地道“他隻有徹底忘記她，才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去找到一個配得上他的姑娘，結婚生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龍少華不知是不是被黑貓的執拗打動，還是反感於莉莉的心機深沉，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表麵單純，實際上卻比誰的鬼心思都多……這個莉莉，很容易讓龍少華聯想到藤原由美。所以龍少華對莉莉沒有一點好感，自然也不介意幫冤死的程琳一個小忙。
但答應替別人幫忙容易，真要實施起來卻沒那麽簡單。龍少華悲催地發現，要打要殺都沒問題，但對付女人，讓一個擅長演戲的女人開口說實話，他還真不擅長。
接葉漓下班的路上，龍少華一邊開車，一邊將與程琳見麵的事情說了，葉漓聽了，頓時驚訝地反問：“什麽？你沒阻止她去報複莉莉？”
“為什麽要阻止？”龍少華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自古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莉莉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老天有眼，讓程琳的魂寄居在黑貓體內，可不就是為了要複仇嗎？”
“這樣好嗎？畢竟那是一條命，不管怎麽說，也應該交由法庭去裁決吧。”葉漓有些底氣不足地說。
“還記得被局長派來的人追殺時，你對馮斌說過的話嗎？——有些人該死，如果通過正常渠道無法獲得正義，那麽我們做人做事隻要無愧於心就好。”
葉漓悶悶地嘀咕道：“我隻是很討厭這種感覺——正義總是不在場，壞人總是得不到報應。如果程琳的魂魄沒有意外寄居在黑貓身上，這樁事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那莉莉豈不是可以逍遙法外？”
“現在別想那麽多了，這不是程琳要複仇了麽。怎麽才能讓莉莉自己露出馬腳，這倒是個問題。”龍少華一邊開車一邊說。
“她是做什麽工作的？”
“在4S車店做市場部銷售主管。問這幹嘛？”龍少華不解地瞟了葉漓一眼。
葉漓笑了：“如果我有一個專題報道，報道女高管的生活態度和情感態度。我想，也許我可以采訪一下她。”
“然後呢？”
“借機接近她，麻痹她的意誌，然後，你用攝魂術，讓她說出實話，我再用錄音筆錄下來……”
“那個女人不簡單，沒那麽容易對付。”
“對付一個謹慎的女人也許不容易。可是，對付一個滿心以為自己聰明，已經勝券在握的女人，那就未必了。”葉漓壞壞一笑，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龍少華的正式合作呢。
兩天後。
在寶嘉公寓的樓下，從一輛黑色的法拉利車上，下來一個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的男子，他下了車，打開副駕駛車門，一身藕荷色職業套裙的葉漓也款款下了車。
葉漓取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幾分鍾後，莉莉出現在她麵前，友好地衝她伸出手一笑：“嗨，新城報的記者葉漓是吧？”
“你好，我是葉漓，你就是比亞迪4S店銷售主管Lily吧？我還以為年紀輕輕能做到如此高位的，必定是個中年婦女，沒想到你這麽年輕漂亮！”葉漓握住莉莉的手，適時地恭維起來。
誰都喜歡被人拍馬屁，女人更甚，然而，被漂亮的美女恭維自己漂亮，那就更能滿足女人的虛榮心，莉莉頓時心花怒放，大笑起來。
引著葉漓和龍少華回到自己家，莉莉這才略有些驚訝地用眼神示意龍少華。
葉漓一笑，誠懇地解釋道：“我的助理，馮斌。希望你別介意，因為我們報紙此次做的專題報道，是麵向全城的高知精英分子，並且聯合了幾家大型網站，像同城交友啊、新城生活網啊等等，都有對接，到時候訪談不但會在報紙上公開，還會在網絡上有一些你的視頻采訪，以及關於你家裏的細節畫麵，這樣能夠更加凸顯出女高管的品味，吸引更多的觀眾和網友關注，說不定你一躍就成為紅人了呢。喔對了，Lily你還沒有男朋友吧？這次報道還有很多精英男青年關注，說不定會有很多人暗戀你呢！”
葉漓原本想試探一下，哪知莉莉聞言，嬌羞一笑，拂順了耳邊的一抹秀發，窘迫道：“葉大記者你說笑了，我都快成剩女了，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忙工作忙事業，始終沒遇到心儀的對象，那借你吉言，我還真挺希望借助這次訪談，能夠遇上有緣人呢。”
葉漓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笑道：“那好吧，我們現在就進入正題如何？”
“好的，沒問題。”莉莉坐在沙發上，端正了架勢，瞬間從一個嬌羞的少女，變成了溫婉可人的知性女子。
葉漓和龍少華看得都暗暗咂舌，龍少華擺好了攝像機，朝葉漓比了個手勢，又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葉漓裝作未看見，手中的話筒對準了莉莉，含笑開始了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