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求助

  城主挺拔的身姿立於巍峨的門楣之下，清冷的月光中氤氳著森寒的幽藍，他森寒的眸光掃過倒伏在地的黑衣武士的屍體，登時隱現出怒火，直逼慕遼的眼，冷聲道：“你來這裏幹什麽！不是告訴你了嗎，讓你今晚之前離開這裏，還不快滾！”說著也不理會慕遼滿臉的焦灼，轉身向院中走去。


  “等一下！”慕遼被他如刀的目光盯得心中一顫，然而卻抵不過他為小洛擔心著急，也顧不得城主言下的警告之意，抬步向他追了過去。


  眼瞅著城主決然的背影,一步步向院門踏去，救人心切的慕遼,對再次撲上來阻攔的黑衣武士下手更加狠絕。


  慘叫之聲不斷自身後傳來，抬腳幾欲邁進門檻的城主，腳下步伐微頓，頭頂之上高懸的燈火搖曳，更凸顯出他高高隆起的眉骨，在眼眸處投下一片黑暗的陰影。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無妄，眼見這邊的情形，心裏也是焦急至極，但見最後一名黑衣武士倒在血泊中。事已至此，再杵著不出手就太說不過去了，他心中微歎，腳一用力騰身而起，無聲地落在已邁上台階的慕遼麵前。


  無妄伸手抵住慕遼的肩膀，冷聲道：“城主讓你走你沒聽到沒有，快走……！”說著屈指成爪扣住了他的肩膀，迫著他的身體向後退，本想在離城主遠一點的時候，將他目前麵臨的險境告訴他。


  然而抬眼間，無妄便後悔自己行事太草率，慕遼似乎根本沒心思聽他說話，那一雙原本魅惑無數的鳳目，此時眼底血色一片，全無半點柔媚，唯餘弑人的眸光。


  果然，未待無妄再開口，慕遼猛地一甩被他扣住左肩，但聽得一聲駭人聽聞的骨碎之聲，他的肩膀已甩脫了無妄的手爪。


  為什麽？寧可拚得自殘，也要現在見城主？無妄抬眸不解地望著慕遼，然而他卻發現慕遼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隻有成狂的焦急。


  未等無妄從驚駭之中醒過神來，慕遼的右手屈指成拳向他當胸擊去，盡管他已極力向後退避，卻仍是被慕遼的拳風震得，向後急退幾步險些跌倒，喉嚨驀地湧上一絲腥甜。


  待他站定身形再抬眸，隻見滿身血泊、一肩微垮的慕遼，正踉踉蹌蹌跨過橫倒的屍體，舉劍向他衝過來。然而他的略顯癲狂的眸，卻是盯著無妄的身後，嘴裏急切地叫道：“不要走，聽我說……”


  說著他的劍鋒已到無妄近前，無妄正待舉劍抵擋，但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咧咧揚起他的衣袂和長發，伴隨著城主暴雷一般的怒吼：“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透過紛亂的長發看去，慕遼的身體猶如一片殘破的落葉，被疾風卷起，而後“噗”地一聲重重落在地上。


  但見慕遼落地後，試了兩次才從地上吃力地爬起來，可見城主這一掌打得何等用力，即便是從他暴怒的口氣也可聽得出來，“我不過是讓你離開這裏，讓你從副城主的位置上退下來，你就跑到我這裏來殺人，當真要逼我……！”


  城主身行如風，疾步越過無妄身側站在他身前，他不得見城主臉上的表情，隻覺得那語氣冷硬如冰。他看到城主藏在身後左手，掌心漸漸發白，他知道那是在暗自運足內力，看來城主已因慕遼的行為動了殺意！


  “不！我不是不肯走……”慕遼的手突然撫住胸口，顰眉咬唇，滿麵痛苦地吞咽了許久，才能再次開口說話。“我……，我會走，我一定會乖乖離開！隻是在離開之前，求你跟我去救人……”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城主走來，許是走得急，又或者是確實傷得不輕，本飄逸若仙的步伐有些沉重踉蹌。


  無妄一貫波瀾不驚的冰冷麵孔上，亦隱現出動容的表情，心驚地望著他暗道：你是如何善於察言觀色的人，此時此刻，當真看不出自己目前麵臨的危險嗎！


  “求我，救人！”城主嗤鼻冷笑道，“求人是這樣求的嗎！要我救人，便要殺我的人嗎？”


  慕遼聽出他言下之意，看看他身後的無妄，他不知道無妄知道多少，也不清楚城主想讓無妄知道多少，所以他不能明說。隻得暗有所指道：“這個人雖是我帶進城的，卻並非我的人，而是城主你需要的人……”說完怕他用太長時間去思考要不要救，急著補充道，“她是對城主的大計很重要的人！”


  “你是說……”


  見城主用難以置信，又略帶懷疑的目光看他，慕遼明白城主已猜到是誰，於是趕忙確認道：“是！就是她！她現在正準備逃出城，你知道這裏的規矩，她若是被抓住，城中的人隨時可以就地除了她！”說道後來，他聲音都有些發抖。


  城主乍一聽也是又驚又急，然而立時又換上了一副懷疑的表情，冷冷地看著慕遼問：“她之前都很聽話，怎麽會突然要逃走？你又怎麽會剛好知道的？”


  聽了他的話慕遼微微一愣，隨即悟到他在懷疑什麽，反詰道：“若是我要帶她走，還會跑到這裏來送死嗎！”想到之前小洛獨倚門前，喃喃自語地那些話，他心中微苦。“也許是因為白天的事傷了心，覺得沒有可以信賴依靠的人，所以她才不想再留下來吧！”


  “你是埋怨我不該設局破壞她對你的信任，還是在告訴我，她之所以會留在這兒全是因為你？”城主冷冷地望著慕遼，眼神透過探究的目光，卻未待他為自己辯白,緊接著問，“既然你知道她要逃走為什麽不攔著，反而跑到這裏來求我救她的性命？”


  “因為我跟她一起生活了兩年，深知她的性子……”慕遼已顧不得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又招來生性多疑的城主的猜忌，恐怕他們一直這樣猜來猜去的，延誤了救人的時機，急得一股腦將心裏憋著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她的性子倔強的很，從來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若是不讓她親身體會吃點苦頭、受點驚嚇，她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即便我攔得住今晚還是會有以後……，所以我想在我離開之前，讓她好好看清自己的處境，也是為了讓她不再給你添麻煩。”


  “是怕我殺了她吧！”城主鄙夷地笑道，“是不是因為那天我說，我並非非她不可，所以你怕你走之後，她若惹惱了我，我會殺了她！”


  慕遼猶豫地看了看他，還是默默地點點頭算作默認了，轉而又對城主急道：“不管我是怎麽想的，她對你還是最好的棋子不是嗎！所以跟我去救她吧，再晚恐怕來不及了！”


  城主甩開被他拉起的胳膊，冷笑道：“怎麽能不管你的想法呢，既然你這般一心一意的為她著想，我怎麽知道今晚這出，是不是你為了幫她擺脫我的控製，而為我設計的陷阱。”


  慕遼微愕，難以置信地瞅著城主，未想到他對自己的顧忌已到如斯地步，轉而自嘲道：“我沒有那麽自不量力！”


  “這又豈會是你自不量力，以你如今在城中的勢力，想要對付我足夠讓我頭疼的了……”城主意味不明地冷眼瞅著慕遼，看不出半點要跟他去救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