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箭雙雕
聞言，寧瑩不由微微一愣，神色錯愕了一下飛速恢複過來，美眸眯成了一條線望著沈湘，許久後輕輕一笑說道：“你很聰明。”
“謝學姐誇獎，我想我並不算太聰明。”沈湘笑道。
“這樣還不足以說明你的聰明的話，那我就真不知道什麽叫聰明了。”寧瑩笑著揮了揮衣袖道：“坐下吧，你的演說很精彩，足夠讓同學們記住你，足夠讓我記住你，所以你的自我介紹很成功。繼續努力吧，新生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謝謝學姐。”沈湘微微彎身行禮，輕笑著說完後平淡地坐回了座位上。
“繼續吧，下一位歐陽雪兒。”眼角與沈湘對視了一下，寧瑩把目光望向眉頭緊蹙，神色古怪的歐陽雪兒，說道：“你們的運氣不錯，接下來的聯誼會也不用進行了，就正常的做一番自我介紹吧。”
教室中鴉雀無聲，學員們的神色都極為錯愕，大為不解的望著眉開眼笑的寧瑩，神色平靜的沈湘，以及冷著臉站起來，但明顯有著一絲凝重的歐陽雪兒。
一次讓人提心吊膽，忍不住對沈湘同情的摩擦，卻在所有人都以為要徹底爆炸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散去。這一幕……看起來的那麽的不可思議，到底發生了什麽，使得那個已經被人視為母夜叉的人為何突然之間轉了性，破天荒的正常了起來；為何在其宣布不用扮演成小醜來供她戲耍之後，一直冷眼旁觀的歐陽雪兒卻突然變得如此凝重了起來？
這一切，怪裏怪氣的發生，又以一個奇怪的結果結束，著實超出了許多人能夠理解的範圍內。
雖然結果看起來莫名其妙，但丁三班近百學員當中也有著幾人看出了一些端倪。望向沈湘的目光也變得不同尋常了起來，那是在為其慶幸之外的一種佩服，一種對她的這種勇氣的折服。
感受到身後從幾個方向投過來的目光，沈湘忍不住苦笑了幾聲，並未轉身望過去。輕輕搓動著袖中的手掌，將那濕漉漉的汗液擦拭而去，輕吸一口氣後將情緒穩定下來。
別人對先前的交鋒一頭霧水，一知半解。但身為當事人的她可是極為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知道如果自己判斷出錯會有什麽樣的結果，既然意識到了這個結果，那她就固然不會任其隨著事態發展。
在別人開來，她這一次對寧瑩的頂撞是失去了理智，事實上她也是失去了幾分理智，但那也隻是一部分而已，從小受到的熏陶早已使得她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做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那一場昏厥更是使得她多出了幾分原本沒有的果斷勇氣，所以在與前者頂撞之時，事態便一直在她的控製範圍內，或者說在她想要的範圍內。
身為高年級學員裏的佼佼者，寧瑩的心智無疑是更加成熟的，對人心理狀態的把握也是新生拍馬難及的。所以在她看來，這些新生中雖然有不少出類拔萃的人，例如沈湘，例如歐陽雪兒，例如很多很多，但在某種程度上，她還是對新生們藐視的。
將自己與新生們定位在兩個不同的高度上，所以她並不認為有誰能夠在這個層麵上與她媲美，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沒有去預想沈湘會有什麽企圖。出於高年級學姐的那份自信，她也不容許自己去對沈湘使用自己在書苑所學兩年，算上新生期近三年的手段。
正是這個可能是夜郎自大的原因，使得她主觀意識上的沒有預料到，沈湘從交鋒開始就一直在引誘她，最終將局麵掌控住，使得她在無形中跟著自己的節奏走。
先是用愚蠢的方式與她頂撞，將其激怒之後便將她往預期中的方向走，最後在她徹底發怒說出書苑並不適合她時再添上一根稻草，將其徹底激怒，成功達到目的。
飛揚跋扈，這四個字或許在旁人看來沒什麽，事實上也算不得什麽，之所以能夠起到關鍵性的作用，原因就在於負責的人性。
出於某些奇特的心理，大多數惡人始終是不大願意在許多人麵前承認自己惡人這個名頭，妓，女同樣也不大願意被人直呼其妓，女的稱呼，所以他們一般都會給自己起諢名、藝名來期望能夠掩飾其本性。雖然大多數都知道，他們也知道大多數人都知道，但還是掩耳盜鈴一般的並不願意去直麵自己的本性，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層世人皆知的薄膜，不讓人去戳穿。
而沈湘那幾個字的最關鍵之處除了這些奇特的心理因素外，便還有著很可能是冤枉人的成分。無論在任何時候，人往往都不會在被別人扣一頂莫須有的帽子時真正做到無動於衷，多多少少會進行辯解，反駁。而寧瑩也正是因為這兩種因素，被沈湘帶到了一個沒有退路的境地，繼而奮起反駁，給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既然這不是你的本性，而是書苑對新生的手段，那就已經足夠。
雖然你們自己說過這並非你們的本質，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新生已經不再相信你們的任何話。反之，如果由一名學員說出這個原因，那便會起到異常好的效果。一旦所有新生知道了你們的意圖，那你們這段時間的心思，以後的各種手段就已經失效，達不到你們預期的效果。
以頂撞的方式誘使對方犯下一個大錯，抓到這個把柄，要挾其自吞苦果，吃了一個悶虧而不敢對自己做出什麽舉動。這種事情，在整個新生班級中，又有誰能夠擁有這份心機，並有這份膽氣去做。
事情固然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中，但沈湘也無疑是冒了一個險，如果有任何一丁點出錯，一寧瑩她們一貫的作風，自己不可能不被除名。但機遇往往與風險並存，是一個不變的硬通道理。很多人一生中都能夠遇到很多機遇，但之所以成功者寥寥無幾，便是因為大多數人在麵對這種機遇時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將其抓住，所以錯失良機。
沈湘不同，她具備了這種勇氣，所以抓住了這次機會對近一個月來不斷變幻著花樣來折磨新生的學姐做出了一次狠狠地反擊，出了一口惡氣，同時也率先向競爭對手歐陽雪兒展現出了自己的能力，搶占了一次先機！
這一切，自認為比沈湘還要聰明的歐陽雪兒自然看得明白，在從周國前往臨安的時候，她就告訴自己不能夠輸給武朝人，這其中有著周國丞相千金的傲氣之外，更多的是因為來之前有人告訴她，如果她能夠將書苑裏所有武朝帝國人壓在下風的話，便會滿足她從小便夢寐以求的願望，所以她才會甘願冒著風險帶著暗探來到臨安。
暗中在臨安權貴之家查探一段時間後，她選定了幾個參加了書苑考試的人作為了對手，經過在書苑裏的一段觀察後，便選擇了沈湘。因為她知道，沈湘除了同樣聰穎之外，便是身份與她同屬丞相之女，隻要能夠將她穩穩壓住，那她來書苑的目標便完美達成！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歐陽雪兒看來，沈湘雖然聰穎，但性格卻淡漠甚至在她看來是懦弱，所以她便以為自己想要在與沈湘的競爭中占據上風問題不會太大。但眼前的發生的一幕，卻將她所有的以為打散！
盡管不願意承認，但她心裏卻知道，沈湘所具備的這種勇氣是絕對高於她的。如果同樣的事情換做她來應對，她並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膽氣去這麽做，不會做得這麽好。所以沈湘的這一舉動，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真正的競爭還未開始，自己便已經落在了下風，之前自以為在預料之中，掌控之中的事，都是自己的空想而已……
由於寧瑩取消了那個整人的要求，由於經曆了一次打擊，所以歐陽雪兒的自我介紹並未持續多久，敷衍性的說了幾句話後便沒了興致，在前者古怪的笑容下，悻悻地坐回位置上。
沒有了那些無理的條件，學員們的心理壓力自然減少了許多，進入書苑一個月時間後，丁三班的少女們第一次感受到了正常的氣氛，每個人先後神采飛揚的做著自我介紹，爭先恐後的侃侃而談，一個比一個更加幽默風趣，教室中時不時地總會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傳出丁三班教室，蔓延向其他班級。
而被沈湘算計了一次的寧瑩，看起來度量似乎也並不像學員們所認為的那樣狹窄，雖然她的笑容在所有人看來仍舊古怪莫名，但終歸也沒有再去破壞這極為難得的氛圍。一場本該是極為憋屈的所謂聯誼會，因為沈湘而變成了一次融洽的班會。
直到窗外再次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天色逐漸暗沉下來，丁三班的這種氛圍方才在最後一個人搞怪的聲調下爆發出最後一陣歡笑聲，繼而逐漸地消散，在寧瑩的帶領下走出教室，往食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