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這天下終究是他的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花香,現在春季正盛,百花相繼綻放,路邊五顏六色的花瓣能夠晃了人的眼睛。
鳳吟不禁微微眯起了雙眼,她定定的看著前方,眼睛裏沒有一絲神色,依舊冷冽一片,隨著駿馬奔跑的顛簸,心裏慢慢消化著夜皇方才說的那番話。
她在南楚國昏迷了整整三年,如今卻已經物是人非,眼前不停閃爍的是南宮卓疼惜的眼神,南宮澈溫柔而又危險的笑容,無憂俏皮的討好,葉竹安靜冷漠的守護,隨後就是鳳吟不自禁的抬頭看向身後的那個俊美男子,她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體溫,還有他呼吸間的沉穩,俊美絕倫的麵容上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她而掛起的那抹微笑,魅惑的震撼人心,好像有股無窮的吸引力,將她的整個心神都吸了進去忽然,夜皇低下頭來,鳳吟冷不丁的撞進了他一片柔和的眸子中,心裏不禁一顫,卻沒有移開眼神,倔強的看著他,“你母親……”
剛剛吐出三個字,唇邊就被夜皇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壓住,鳳吟眼中露出一絲懊悔。
夜皇的母親終究是因為她死的,若不是拓跋碩想要抓她,若不是她執意要回去找他,若不是夜皇因她傷了心脈蘇無豔怎麽會為了救夜皇而死?當時應該死的,本來是她似是看出了鳳吟的心思,想起那個為他擋下刀劍,為他提煉精血,為他傾盡一生的女人,那是他的母親,夜皇心底無由來的泛起一陣陣酸澀,他低頭看著身前的女子,顧不得其他,伸手將她緊緊的摟住,將頭埋在她的勃頸處,三年了,這一次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體溫,她的心跳,還有那淡淡的鳳仙花香,真好“拓跋碩去南楚國朝見的時候,曾經見過你母親的畫像,知道你是南楚國太女,他以為不動聲色的得到你,南楚國就會成為他的助力,所以才想方設法的想得到你。”
說到此,夜皇抱著鳳吟的力氣更緊了些,他閉著雙眼,微微皺著眉頭,這個女人是他的,是他的吟兒,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把她當做籌碼來利用!
“這不怪你,這十幾年,她也很累了,我怎能再自私的把她留在這個世上。”
夜皇的身體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鳳吟心底一痛,這個叱吒沙場,人人驚懼而又崇敬的戰神並非別人心目中的無情無欲,鐵石心腸,他的柔軟,似乎隻在她麵前呈現不知過了多久,路上逃亡的百姓忽然變少了,輕輕抬頭掃了一眼的鳳吟猛然驚醒,她隻覺得心頭的危險念頭一劃而過,當即坐直了身子,眼神越發的清冷。
身為特警,她對危險的感觸從來沒有出過錯!
“百姓越來越少了,你確定這麽短的時間內,你的士兵可以拿下京城?”
鳳吟微微皺起眉頭,轉頭看向因她的動作而早已有了察覺的夜皇。
夜皇臉額上仍舊是一片淡然,他掃了一眼官道上零星的幾個百姓,低頭看著鳳吟那認真的神情,已經三年沒有見過了,雖是皺眉,但越看越有一番滋味,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北夏國本就是為了她要拿下的,並非他真心想要,丟與不丟,與他又何幹,況且,南宮泉殺了他和她的父親,如今他的母親又死在南宮澈的手中,這北夏國與他也再沒有一絲關係。
見夜皇隻是看著她,沒有開口說話,鳳吟眉頭漸漸鬆開,她伸手按在夜皇的心口,雙眼重新恢複了以前的那一潭泉水,卻再也不複平靜,淡淡的漣漪透露出她此刻心緒的波動,“這處的傷……可好了?”
心中猛地一軟,好似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將他渾身的冰冷都消滅殆盡,夜皇的麵色一瞬間柔軟下來,他伸手握住胸口處那隻白皙細膩的手,靜靜的說道:“早就好了。”
夜皇緩緩摟住鳳吟的腰間,抬頭望著遠處的城門,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容,整個人一瞬間宛若天神一般,“莫說是一個國家,便是整個天下,為了你也不過是取舍一瞬間!”
說罷,夜皇牽起韁繩,大笑一聲,馳騁而去。
莫說是一個國家,便是整個天下,為了你也不過是取舍一瞬間!
這句話便如同一個已經出芽了的種子,一瞬間在鳳吟的心裏紮了根,能說出如此蕩氣回腸話的人,不愧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南楚國皇宮禦書房。
一根龍頭拐杖慢慢的支撐起一個瘦弱的身體,一身的暗黃色顯示出此人的身份,鳳儀年邁的臉上沒有絲毫褶皺,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書桌前跪著的人,威嚴盡顯,霸氣盡現,再也看不出絲毫溫和。
“一切還順利?”
書桌前跪著的那人心底微微一顫,前方之人在眾大臣麵前一直都是溫和的婦人,恐怕也隻有他們這幾個貼身侍衛才能夠聽到這老婦人那尖銳刺耳,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
不敢多想,那人連忙低下頭去,壓低聲音說道:“赫連將軍已經在北夏國與夜皇的大軍匯合,就在今日攻打京城,若是不出意料,現在應該已經拿下了北夏國。”
話音落下之後,書房久久陷入一陣沉寂之中,周圍死一般的寂靜,讓跪在地上那人的臉上不禁布滿了冷汗。
“哈哈哈哈……”凝視著桌上奏折的鳳儀忽然大笑出聲,笑聲尖利刺耳,在偌大的禦書房裏回蕩。
鳳儀猛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窗前,眼神裏顯露出一絲瘋狂,她死死的盯著窗外的那顆剛剛開花的桃樹,狠狠的說道:“你看到了沒有,赫連金堯是不會出錯的,蒙古被北夏國收複,而朕拿下了北夏國!這全天下都已經是朕的了!你不是說依朕的性格,絕對不會在天下稱雄嗎?你看,這天,這地,都是朕的,你還有什麽要說!”
書房裏不斷的回蕩著老婦人那蒼老而又刺耳的聲音,似哭似笑,那跪在地上之人聽著鳳儀口中瘋狂的話,身子不禁一顫,想要退出去,但心中猶豫,沒有得到皇上的準可,他又如何能夠私自離開。
隨著鳳儀的話語,本是風和日麗的天,忽然陰沉了下來,一陣冷風吹了過來,將她的衣角吹起,刺骨的冷風貫徹整個身體,讓她不禁顫了顫。
而眼前的那棵桃樹,隨著寒風落下了無盡的花瓣,在空中紛紛揚揚,來回糾纏。
鳳儀眼神裏猛的迸發出無盡的精光,她扔下手中的龍頭拐杖,向前一步,猛的抓住窗沿,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再死死的盯著那顆花瓣紛飛的桃樹,瘋狂的笑道:“怎麽,你是服輸了嗎?當初朕什麽都能夠給你,你竟然破壞了朕征戰天下的計劃!你想要讓無雙登上皇位,取代朕,無雙就在皇宮不見了!哈哈哈哈……看著你痛苦,朕……真的很痛快!”
話音剛落,鳳儀的眼神不經意間瞥到了落滿桃花花瓣的地麵,笑聲戛然而止!
地麵上的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沒有一絲規律,可是落在地上,那些花瓣竟然好似紛紛長了眼睛花瓣仍舊紛雜,卻隱約可見一個笑容,在鳳儀的眼裏漸漸的放大,隨後一個男子的笑聲在腦海裏回蕩,那笑聲漸漸的貫徹整個天空。
鳳儀驚的後退了兩步,她抬頭看著天空,烏雲湧動,她臉色頓時蒼白一片。
他是在笑她嗎?笑她無知?笑她殘暴,笑她自不量力與天鬥?
鳳儀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竟是一時有些站立不住,想要摸索身邊的那龍頭拐杖,卻早已被她扔在了地上,她側頭看著地上被摔的有些碎裂的龍頭拐杖,餘光瞄到仍舊跪在地上的那將士,眼神裏劃過一絲冷冽。
緩緩低身,將破碎的拐杖拿了起來,猛的回頭看向那個不知何時已經抬頭驚詫的望著她的將士,眼神冰冷的宛如在看一個死人,開口淡淡的說道:“處理了。”
那跪倒在地的將士頓時麵如死灰,他是從萬千將士的屍骨上爬出來的,見慣了生死,也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每每打仗都會衝在前頭,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在乎自己的這條命,還記得在戰場上,他站在斷肢殘骸中,無數次的想象過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倒在這裏,他這條命是要戰死沙場的!
緊緊咬著下嘴唇,將士猛然磕頭喊道:“皇上!末將願意戴罪立功,戰死沙場!”
見眼前的將士竟然敢對她的處決有所反抗,鳳儀冰冷的眼神閃過無盡的殺意,而當那將士鏗鏘有力的話語落在耳邊,鳳儀好像想起了什麽驚恐的畫麵,雙眼猛的睜得很大,眼神裏滿滿的都是驚駭,她有些慌亂的轉頭看向窗外的桃花樹,樹上的花瓣不知何時已經全部落盡。
便是戰死沙場,我也不願將這條命放在你手中,認你擺布!
戰死沙場……任你擺布昏暗的天空好像不停的回蕩著這句話,鳳吟緊緊的握住雙拳,被研磨的極為高雅的指甲深深的紮進手心!
見明顯有些心力不足的女皇不尋常的動作,那將士眼裏迸發出一絲求生的欲望,隻是,盡忠的話還未說出口,臉色唰的變的蒼白無力。
他緩緩轉過頭去,看著身後的一片漆黑,喉嚨裏滾動兩下,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卻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看著胸口處露出來的劍尖,他想笑,原來,除了那些將士,這女皇手下的死士還有太多太多聽著身後將士倒在地上的悶聲響,鳳儀蒼白的臉色越發寒冷和嚇人。
不管怎樣,這天下終究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