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報應不爽
龍玄臨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來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麽憋屈過,他是皇長子,母妃又是四妃之一的淑妃,父皇就算不是太寵愛自己,倒也算和藹可親,總比那個從小都沒有母親庇佑的龍玄墨好太多了,最重要的是父皇一直都不待見他,若不是皇姑母,或許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早已成為花朵的化肥了。
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顧傾暖明目張膽的殺人,龍玄墨卻更加的深得民心,這麽操蛋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汲汲經營了這麽多年得到了什麽,根本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鏡中花,水中月,不過是虛無。
老天,你不長眼睛,不辨是非,反眼不識,何為天?
龍玄臨絞盡腦汁的想要從死胡同裏走出去,然並卵,任他腦細胞大規模的死了一批又一批,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解除眼前的困境。看著顧傾暖那雙幽深的雙眸,他直覺這個瘋女人絕對不會輕易的罷手,她一定還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來折磨自己。
以往他也派死士刺殺過龍玄墨,這基本上是每年都有的日常,不隻是他,但凡忌憚墨龍軍的人哪個不想讓龍玄墨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上。樹大招風,忌憚對應的是嫉恨,可以往就算龍玄墨對於刺殺的幕後黑手心知肚明,也選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是暗中還擊回去。
所以就算私下裏他們之間再不待見對方,明麵上,他們也一直都維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維護著皇家那脆弱的薄如蟬翼的兄弟情。
然而,顧傾暖的出現,卻把這明麵上的風平浪靜給徹底的打破了。她強勢的將陰暗裏的一切事情都搬到了台麵之上,且態度強硬的選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且還絕不心慈手軟。這樣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讓習慣打太極的龍玄臨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快節奏。
但很明確的一點就是,他們自今日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和平共處,已經難於上青天。
“殺了顧修遠!”龍玄臨咬牙切齒的對著劉軒吩咐道,劉軒聞言點了點頭,而後找準了一個空當,見沒人注意到自己,立刻閃身向秦王府裏走去。
秦王府裏有兩條密道,一條直通城外,一條直通鬧市。俗話說的好,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繁華鬧市其實才是最佳的躲藏之所,那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潛藏在這裏的人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而後迅速的撤離。
狡兔三窟,破壞了一處還有另外一處,這樣的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是以顧傾暖果斷的放棄了這種打撈式的搜尋,選擇了簡單粗暴的方法,擒賊先擒王,直接堵上了事件的幕後黑手,逼迫他自己親手放人。
龍玄臨心裏盤算著,若是顧修遠死了,到時候自己再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梁鑫也殺了,這樣就徹底的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綁架顧太傅的黑手,而且也能徹底的表明自己和勾結賊寇的梁鑫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且,若是這樣,自己大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到父皇麵前控訴顧傾暖的種種惡行,狠狠的打擊睿王府一把,也能直白的揭穿睿王府的狼子野心,順帶再黑一把墨龍軍。
問題的症結就在顧修遠身上,隻要顧修遠死了,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好,好極了。就讓顧傾暖先蹦躂蹦躂吧。今日過後,待明日傳出顧修遠的死訊的時候,看她還怎麽嘚瑟,怎麽囂張?!風水輪流轉,而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反擊的時候,他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賤人碎屍萬段!
心中溢滿殺意的不隻是龍玄臨,顧傾暖更甚。名單上的二十五人陸陸續續的全部被墨龍軍壓跪在秦王府的門前,本來似喪家之犬般垂頭喪氣的高官們在看到站在台階上的龍玄臨的時候,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吵嚷了起來,聲音有高有低,但無一例外,情緒都十分的高亢,言語也十分的一致,都是在惡狠狠的咒罵著顧傾暖和龍玄墨,還有就是希望龍玄臨可以救救他們。
顧傾暖沒有阻止他們慷慨激昂的叫罵,隻是讓墨龍軍將他們跪的方向換了換。那些大臣見墨龍軍這麽粗暴的對待自己,氣的是臉紅脖子粗的,不停的指天罵地著,任憑他怎樣的言辭激烈墨龍軍都無動於衷,隻是壓著他們的手勁不自覺的重了幾分。
那些大臣們疼的是齜牙咧嘴的,赫然抬起頭來,正想嚴厲的控訴墨龍軍的暴行,結果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片紅色的血跡,順著血跡往前看,便看到了倒在血泊裏身首異處的安定侯父子。而後那些嘰嘰喳喳罵的很歡的大臣們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忘記了反應。
龍玄臨連自己的外祖和舅舅都救不了,他們還能指望他來救自己麽。我呸,純屬扯淡!睿王妃也著實太大膽了些,連國丈大人都敢殺,那還有什麽是她不敢的麽。這一刻,那些養尊處優的高官們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的距離是這麽的短,對於未來是那麽的絕望。
他們一個一個都像是被打敗了的公雞,泄氣的無力的癱坐在肮髒的地上麵,沉默不語。說的太多也不過是浪費自己的口水罷了,聽在墨龍軍的耳朵裏也不痛不癢,得不到半點的反應,就像是唱獨角戲一樣,還不如省點力氣,靜下心來,想想事情的解決之法,為自己謀一個生的希望。
畢竟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靠人人會跑,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顧傾暖,你將他們抓來作何,他們可都是朝廷高官,你睿王府是準備謀反麽?”龍玄臨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這些人全部都是他拉攏的高官,文人武將應有盡有,當初自己拉攏他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難道就這樣輕易的被顧傾暖這個賤人給一網打盡麽?
他不甘心,也絕不允許!
跪在下麵的這些人無一例外在自己的授意下或多或少的都給過顧修遠一些難堪,也給過龍玄墨一些刁難,可顧傾暖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而且還知道的這般詳細這般精準。她從未出現在朝堂之上,而且以龍玄墨的性子絕對不會多舌,難道她是有千裏眼順風耳不成?
龍玄臨看著顧傾暖輕笑著的臉,感到一陣陣的恐懼,他知道了,這個瘋女人,她是要斬斷自己所有的羽翼,讓自己徹徹底底的變成孤家寡人!
太可怕了,這個女人簡直是太可怕了,她專挑自己脆弱的位置然後在給予自己致命的一刀,讓自己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沒有什麽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這個女人已經猖狂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
“給他們看看。”顧傾暖接過春桃遞過來的涼茶,美美的喝了一口,陽光太過毒辣,溫度太過炙熱,說了這半天的話,嗓子早已冒起了炊煙,急需這清涼酸爽的梅汁解這酷暑,滋潤一下幹涸的咽喉。
顧傾暖喝完水,春桃眼疾手快的將空茶杯接了過去,又倒了一杯遞了過來。顧傾暖對著春桃感激的一笑,這個小丫頭就像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自己想要什麽她總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真不愧是陪著自己長大的姐妹啊。
墨一將錦帶中的折子一本本的發到了那些高官們的手中,而後他走到最中間的高官麵前,抽出腰間的長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冷聲道:“念!”
那高官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著,恐懼地畏縮著,雙腿發軟,臉色像白紙一般,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一滴滴的往下落,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怕的,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堵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怒目圓睜的墨風,他艱難的咽了兩口唾沫,幹巴巴的開口道:“右都禦史林建,盛.……盛寧二年,強……強占民宅……二.……二十間,斬殺……殺民眾五……五十二人……”
結結巴巴的念完了林建所有的罪狀,那高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渾身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麵如死灰,汗流浹背,這些折子,這些折子竟然記錄的全是他們作奸犯科的一宗宗罪狀,事無巨細,一一列舉,而且還全部屬實。
睿王妃絕對不是在鬧著玩的,也不是在恐嚇他們,而是真的要殺了他們啊。死亡的陰影真真實實的籠罩在這些高官的頭上,他們戰戰兢兢的看著那個一臉肅然的女子,等待著她對自己命運的裁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反抗的餘地。
“貪官,王妃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這個狗官,為民除害!”
“作奸犯科的惡棍,死了活該,殺了他殺了他。”
一宗宗的罪狀十分清晰的傳到了圍觀群眾的耳中,那一串串驚心的數字讓他們感到憤怒,在滔天的憤怒的驅使下,他們之中有的人已經忍不住的拿起臭雞蛋就朝著這些平日裏自詡高貴的貴人的頭上砸去。但他們很明智的控製了自己的力道,確保那飛舞的蛋花不會濺到他們尊敬的王妃殿下的衣服上。
那是對王妃的褻瀆,王妃可是他們心中最聖潔最高貴的女人,沒有之一,任何對王妃的傷害都是他們絕對不能忍受的。
“殺!”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決定了林建的生命長度,以及死亡的方式。
“王妃,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我沒有.……”林建聽到那冷清的嗓音散發出的殺意,立刻像溺水的人一般的掙紮著,哀嚎著。然,墨風並沒有給他狡辯的機會,手臂一抬一落,一個染血的頭顱在經曆了短暫的飛翔之後,而後三百六十度的翻滾兩周,最終定格在秦王府的台階之下。
龍玄臨看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那無聲的控訴,像是在撕扯著他的心,也好像是在嘲笑著他的無能。
顧傾暖這個瘋子,瘋子,難道她真的是要趕盡殺絕麽。
剩下的二十四個高官目睹了林建身首分離的全過程,早已被嚇破了膽子,尤其是宣判林建死刑的那位大臣。自己念了折子,然後林建就死了。也就是說他們每個人手裏的折子都是宣判另一個人死亡的判決書,隻要記錄他的折子一旦被人讀了出來,那麽他們的下場就會和林建一樣,人頭落地,屍體都難保全。
不,他們不想死,哪怕丟了烏紗帽都行,他們隻求活著。
“秦王殿下,救救下官吧。”
“秦王殿下,下官是冤枉的,冤枉的。”
“求殿下救救下官,救救下官吧。”
平日裏一個個耀武揚威自詡高貴的青天大老爺們,此刻一個個像市井潑婦一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著,那震天的哭聲赤~裸~裸的在強女幹著顧傾暖脆弱的耳膜。他們拋卻了素日裏的高傲,卑微的祈求著龍玄臨的庇佑!
龍玄臨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他臉色蒼白,薄唇也沒有一絲的血色,暴起了青筋的隱隱顫抖的雙手,顯示了他此時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他是一朝親王,可是他的尊嚴卻被顧傾暖無情的踐踏在地,每一次的啪啪打臉都讓他感覺到火辣辣的疼,可是他卻無力反抗,敢怒敢言之後得到的是更加變態的折磨。
之前龍玄墨的隱忍非但沒有讓他收手,反而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讓他對他的迫害變本加厲,越來越頻繁的派人去刺殺龍玄墨,那種瘋狂的想要龍玄墨徹底消失的欲望讓他內心的殺戮隱隱亢奮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龍玄墨深得老天的歡心,得到了庇護,居然一次又一次的逃過了刺殺,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龍玄墨像根刺強硬的紮在他的心裏。
然,還沒等到龍玄墨死,天道好輪回,現下他的王妃光明正大的更加強硬更加殘忍的更加凶悍的來虐待自己,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正所謂天道好還報應不爽,一飲一啄皆有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