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狗仗人勢
“但是,總的來說,理虧的是這小妾,就算後來她和東家公子再相愛那又如何。最初,她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卻依舊不顧廉恥的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苟合,這對於她的相公來說等同於背叛。而且,在她和他頻頻幽會的時候她已成婚,已是有夫之婦,因此就不該再起別的心思。再者說東家公子不喜她冷落她是一回事,她安不安守本分是另外一回事,此二者不能相提並論。”顧傾暖客觀的說著。
在這個時代,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她這般幸運,覓得一位珍重感情尊重她的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這個三妻四妾的時代,簡直就是謬論,是妄想,是妒婦之言。
這裏的女人,從小就被教育,成婚以後,要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當家主母,上要孝順高堂,下要教育嫡子庶子,還要掌管中饋,更要大度的為夫君開枝散葉,和小妾和平共處。顧傾暖覺得,在這男子能訂頂一片天的時代,存在著嚴重的男女不公平對待。即使尊貴如皇後娘娘,還不是要和眾多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再尊貴的女人也像是位高級保姆。但與高級保姆不同的是,保姆想的是努力的掙錢,而主母想的是拚命的省錢。
但,通常,主母都不受夫君的喜愛。因為她們通常要保持自己雍容華貴的氣度,無論何時何事,都是一本正經中規中矩。和那些妖媚的小妾相比,就少了一絲女人味,顯得乏味可陳。
這天底下大抵上沒有哪個男人會對一條死魚興致勃勃。
費心費力還得不到夫君的寵愛,幾乎都是獨守空房,夜夜孤枕難眠輾轉反側,耳邊傳來恣意享樂的歡愉聲,在對比這一室的寂寞,個中心酸,唯有自己體會。細想之下,竟還不如那低賤的小妾來的自在。獨自無聲的垂淚,隻為了保留那僅剩的驕傲,天一亮,她又是那端莊雍容的當家主母,所以的心酸寂寞全部隱藏在眼眸的最深處。
說說笑笑,虛以委蛇,不過是為了讓那負心的男人的官途更加的順暢。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種悲哀。
“王妃,這小妾確實做的不對,那我們是救還是不救呢?”春桃很糾結的說,救她是於心不忍,不救也是理所當然。
畢竟,在這個貞節大於天的時代,這小妾做的事情簡直是天理難容,那是要被遺臭萬年的。
“不急,這小妾不需要我們來救,自有人會來救她。”
“王妃,是誰啊。”春桃好奇的說道。
顧傾暖卻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神秘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什麽嘛,春桃嘟著嘴,說一半留一半真的太討厭啦。她要抗議抗議啦。
“手下留人,手下留人!”耳邊突然傳來幾句高亢的男聲,其中的焦慮心急明顯可見。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嘞。果然,這天賜的良緣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腰斬了呢。恐怕他們同意,老天爺都不會同意!
“呶,”顧傾暖對著春桃嘟了嘟嘴“英雄來啦。”
“王妃,這人是誰啊。”
“若本王妃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這位小妾的姘夫,咳咳,當然也就是她的相公,東家少爺唄。”
春桃瞠目,這又是哪一出啊。不是說那東家少爺氣的那叫一個火冒三丈,當時就下令要處死這個小妾嘞。
“愛之深恨之切。”似是看出了春桃的疑惑,顧傾暖好心的為她答疑解惑。
若非真愛,又何須這般的鬱結於心。那明顯憔悴的麵容,深深凹陷的眼角,無一不證明了那男人其實也並不好過。好在那小妾還未被扔於池塘之中,還未和魚兒嬉戲玩樂,是以事情還有轉寰的餘地。
感情裏的故事,形形色色,但道理總是很類似,愛情裏沒有是非對錯,沒有那麽多千奇百怪的理由,沒有合不合適相不相配,隻有愛不愛。彼此能夠留下一顆完整的心去愛心中那獨一無二的人,這樣,便以足夠!
“少爺,您怎麽來了?”領頭的大漢恭敬的說道:“夫人交待,讓我們將小妾何氏沉塘。”
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不守婦道的女人,讓他來說,那何氏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放開她!”東嶽淩看著很是狼狽的何氏,心裏也並不好受。
他氣他這麽容易就相信其他的男子,但又慶幸她後來所愛的男子就是他自己。和她偷偷見麵的日子讓他知曉她並不是貪圖富貴之人,她所求的隻是一位良人罷了。眼下,她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與他永別,他怎麽想都不舍得,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他要怎麽過。
她愛他懂他關心他,他已經習慣了她溫柔的陪伴。
“少爺你說什麽,放了她?”大漢不可思議的叫道,而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變得有恃無恐,他彎腰抱拳道:“少爺,恕東武不能聽命,奴才是遵夫人的命令行事的,夫人方才特別交代,要將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沉塘,所以還請少爺勿怪!”
真真是狗仗人勢!
“我說放了她,你聽不懂是麽?”東嶽淩不耐煩的吼道。
“恕難從命!”
好,很好。東嶽淩的臉毫無意外的變得越來越黑了,這個大膽的刁奴,以為得到夫人的扶持就可肆意妄為了是麽,素日裏他鮮少過問府中之事,但還是實打實的東家少爺。這些刁奴尚且如此目中無人的對待他,他簡直難以想象,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刁奴們是怎樣對待被自己刻意忽視的她的。
“來人!”東嶽淩怒極了,既然他想死,他就不客氣的成全他!
“少爺!”
“將這個以下犯上的刁奴給本少爺痛打五十大板!”原本低沉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冷硬,他性子溫和並不代表一個低賤的奴才就能爬到他的頭上為所欲為!
不給他點顏色,這東府之人似乎忘了誰才是真正的主子了。他給他們吃給他們喝,可不是讓他們忘恩負義來的。
拿夫人壓他?不過是父親的繼室罷了,她若是不招惹他,他也不會為難她,但若是他不知好歹,就別怪他手不留情。大不了他另起爐灶,但他保證,一定會將東家的生意壓垮,他一定不會心疼的。
到時候,管他們是喝東南風還是西北風的,都與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女人打的是什麽鬼主意,不過是想經由這件事來毀壞他的聲譽,讓他難堪罷了。
“少爺你不能這樣對待奴才,奴才可是奉了夫人的命令行事!”那大漢有恃無恐,絲毫不把東嶽淩的命令放在眼裏。
“六十大板,不聽命令的全部給本少爺滾蛋!”
“是,少爺!”
少爺發怒真的很恐怖啊,好久沒見少爺發這麽大的脾氣了。這府裏的風雲恐怕要變了。他們還是乖乖的聽命令行事吧。
兩個大漢一把按住了方才那態度傲慢的大漢,另一個小廝很有眼色的拿來板凳和廷杖,而後,將那大漢狠狠的按在了椅子上,其中一個大漢拿起廷杖,對著那大漢的屁股重重的打了起來!
“哎喲,哎喲,少爺,你不能這樣對我!”大漢哀嚎著。真的是疼死他了啊。
“每叫一聲,就加十大板!”東嶽淩不為所動,冷冷的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溫柔以待,尤其是這些狗仗人勢之人,更是不配!
“夫人救命啊,夫人要為老奴做主啊!”那大漢叫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有好事者刺溜一聲溜出了人群,朝著東府的方向極速前進。
東嶽淩看到了,卻未加阻止。也罷,今兒個就索性將所有的事情就攤開,全部放在台子上來講,孰是孰非全部講清楚。
見心愛的人躺在籠子裏麵奄奄一息,東嶽淩怒吼道:“愣著幹啥,還不快點將少夫人給本少爺放出來。還有,快去請一個大夫過來,少夫人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少爺就拿你們試問!”
圍觀的群眾被這戲劇化的一幕給弄迷糊了,這小妾給東家少爺戴了綠帽子,結果東家少爺還要抬這個小妾成為正室夫人,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東家少爺的腦子沒毛病吧,神誌尚且清楚?
一個小廝聞言立刻從那叫的撕心裂肺的大漢身上那些鑰匙,趕忙走到籠子跟前開了鎖,東嶽淩更是等不及,親身前往籠子裏麵為何氏解開了繩子。
何氏看著緊繃著一張臉為自己解開繩子的男人,嘴角咧開了一抹愉悅的弧度,她定定的看著他,有些虛弱的說道:“嶽淩,原諒我。”
說罷,眼前一黑,世界陷入了黑色之中。
“玉娘玉娘,你醒醒,我原諒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大夫大夫在哪?”東嶽淩不知所措的喊著,看著眼前昏迷的何玉娘,將要失去她的恐懼瞬間侵襲了他的心髒,都怪他都怪他,若是他早些過來,玉娘也就不會受這種折磨了。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一個小廝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後麵緊跟的就是被小廝一路拖著狂奔的徐大夫。
這臭小子,也不看看他的年歲幾何,一言不合的就拽著自己狂奔,這可真的是要了老命了。若不是他的藥箱就在手邊,他順手一拿,他現在拿什麽來給人看病啊。
真的是個毛躁的小夥子啊。
“徐大夫你給看看,我娘子為何會昏迷過去。”東嶽淩心裏仿佛被個無形的大石壓住,嘴巴不聽的顫抖,腦袋裏麵也是一片的空白。
“東少爺莫急,我這就為尊夫人診治,隻是可否先把尊夫人放平,這樣老夫好為夫人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