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叩馬而諫
有很多人,原以為可以輕鬆的忘記。但事實卻與心中所想背道而馳,顧傾暖如是。她就好似一個毒瘤,頑固的生長在他心底的角落裏麵,剔除不掉。
不過是驚鴻一瞥,那抹倩影就留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言淵堅信,他對顧傾暖所有的堅持,是因為愛,而不是因為被無視的不甘。
顧傾暖想,沒有錯誤的開始,就沒有錯誤的延續,感情這種事情的是非曲折,彎彎繞繞,有時無法用言語來表明。但若是一直深陷在錯誤的世界裏無法自拔,那麽便會變得偏執且無法理喻。
畢竟,觸摸不到的愛情,再努力也是徒勞。
美美的享用完美食,顧傾暖倒頭就睡,全程沒有和言淵說一句話,也不給他一點點想要表現自己的機會。反正有這麽大一個保鏢在身邊監視著,她連逃跑的心思都生不起,既然出逃無門,倒不如養精蓄銳,待身體恢複成巔峰狀態,在另尋時機。
想要她做他的王妃,夢裏見吧!既然無意,何必糾纏。她不是那種朝秦暮楚的女人,也不是所有的騎士都能成為她的王子,更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必須要讓她有所回應,獲得同等的對待。
愛情裏麵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隻有願不願意,甘不甘心值不值得。
“暖暖,用完膳就睡覺,對身體不好。”冷漠相對?沒關係,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溫柔以待的!
“那你就讓我下馬車走走,我一走就覺得神清氣爽,身體也就好了,心情也就舒暢了!”總之,她就是不想和他呆在一個空間裏麵。被一個陌生的人,還是個懷有狼子野心的男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就好像自己是那案板上的鯰魚,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他宰殺,這感覺,著實的不太美妙!
“暖暖,你知道,我不能!”溫柔的話語裏麵隱含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他的小女人鬼點子很多,鬼馬機靈的,難保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又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劫持一朝王妃畢竟不是小事,一個處理不好,就從個人私事轉化成為兩國相抗了,更何況,龍玄墨是個很難纏的對手。他不想再多惹是非,節外生枝了!
顧傾暖冷哼一聲,對著言笑晏晏的言淵鄙視的伸了一個中指,而後重重的翻過身去,不再去看那張得意的笑臉,就讓他先春風得意兩天吧,但這種被監視的感覺還是太心塞!
真是個膽小如鼠的男人,慫包,膽小鬼,懦夫,混蛋!
將能親切問候言淵十八代祖宗的詞匯全部過了一遍,顧傾暖隻覺得怒從膽邊生,但又一細想,她幹啥要這般的為難自己,不是早就知道想要順利的逃脫並非易事麽,那又何必動怒呢。
隻是,隻是她擔心,若是墨知道自己被劫持了,會有怎樣的過激的舉動。唉,在這個多事之秋,她隻盼他能夠安然無恙的等待自己的歸來!
這廂,剛到宿州的龍玄墨得知嬌妻被劫持的消息,當下便要翻身上馬返回京都,看到儼然有些失去理智的主子,許諾冒死攔下了他!
早在顧傾暖大發雷霆圍困秦王府的那日,就派人將許諾幾人送到了宿州,而龍玄墨也是愛才惜才之人,隨後幾人就成了他的幕僚,協助他處理宿州的事物。
隻見許諾冒著隨時被馬踩踏的危險,跪在了馬前,一臉懇求的說道:“王爺,現下返京並非絕佳時期,還請王爺三思啊!”
“讓開!”龍玄墨的聲音很冷,風塵仆仆的臉上帶著一抹肅殺,那殘暴嗜血的模樣好似要將阻擋他的人全部殺掉一般!
“屬下不能讓,王爺三思啊!”
“讓開!”龍玄墨的額角邊上的青筋在不停的顫動,顯然是在極力的容忍想要暴揍許諾的衝動!雙手拉著韁繩,調轉方向,準備從另一邊離開!
他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所以他不會懲罰一心為了他好的許諾,但是誰也不能阻止他救他心愛的女人。若是她不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一起共享這繁華盛世,那他要這錦繡江山何用?!
他愛江山沒錯,但他更愛美人。這世上賢君不缺他一個,但是,他的愛妻隻有那麽一個,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若是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見龍玄墨要離開,許諾趕緊站了起來,又跑到他要離開的方向大喇喇的站在馬前,雙手展開,誓要做阻止他離開的柵欄。
“許諾,你莫要以為本王不敢殺你,給本王讓開!”見那素日裏就固執的令他無比頭疼的人又明目張膽的阻止他的救妻行動,龍玄墨的臉色就像那鍋底一般的黑。
“恕屬下難以從命。王爺,並非屬下不理解您的心情,而是現下這個時機的確不是您返京的最佳時期。還請王爺能夠以大局為重啊。”
很少看到王爺發怒,雖然他時常都是麵無表情,但和此時這凶神惡煞的模樣相比,麵無表情的王爺顯得格外的友好啊。雖然他的腿已然有些打顫,頭上的汗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但他依舊要遵守他諫臣的職責,行使他諫臣的權利。
不讓,就是不讓,死也不讓!
“去他勞什子的大局,本王隻知道本王的愛妃現下有難,正等著本王去救她,所以,本王要回去,必須回去。本王最後再說一遍,你給本王讓開,否則休怪本王手下無情!”
他不是不清楚現下的局勢的確如許諾所說,並非是最佳的時機,但一想到暖兒可能被賊人狠狠的折磨,他就如坐針氈。失去她的恐怖一直盤旋在他的心頭,這讓他怎麽還能冷靜的了!
見龍玄墨不聽勸阻執意要回京,許諾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待內心平靜下來,這才睜開了雙眸,定定的看著高坐在馬背上的龍玄墨,質問道:“王爺,你當真如此看不起王妃麽,你當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愛王妃麽?”
“放肆,休要胡言亂語!”見自家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黑,墨言看似嚴厲實則暗含提醒的對著許諾吼道,“王爺自然是愛王妃的。”
“不,王爺愛的是他自己,並不是王妃。”許諾不怕死的說道。
龍玄墨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睛嚴厲的瞪著口若懸河的許諾,那眼神似是要射出火花一般。而許諾見狀,不僅沒有害怕的低下頭,反而還不怕死的與之對視著。
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劈裏啪啦的閃爍著火花,直到許諾快撐不下去了,龍玄墨這才放過了他。
“為何會如此說,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許諾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這才說道:“王爺,王妃並非一般的大家閨秀,她足智多謀,膽識過人,是當之無愧的巾幗英雄。這樣的奇女子又怎肯在明知您的處境十分微妙的情況下,甘心情願的躲在您的羽翼下,做一個毫無用處的花瓶呢。王爺啊,若是您非要將一隻明明可以搏擊長空的雄鷹當困在籠子中的鳥雀來圈養的話,那屬下無話可說!您去救王妃吧,屬下這給您讓路!”
說罷,還真的讓出了一條路,還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龍玄墨卻是遲遲未動,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許諾,好似要將他真實的想法看穿。而堅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許諾大而無畏的與之對視。
沉默了良久,龍玄墨獨有的低沉嗓音響起:“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屬下堅信王妃有與王爺比肩的能力,而且王妃定然不希望自己成為牽絆王爺的軟肋。屬下鬥膽猜想,王妃也定是不希望王爺衝動行事的。若是王妃知曉因為她才讓王爺錯失良機,以王妃的性子,必然會深陷自責之中。屬下認為,王爺應當快速的解決當前困境,待一切妥當,再去追尋王妃!”
言畢,許諾低下了頭,一直四十五度抬頭望天,讓他的脖子好生酸痛。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事情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的。隻能聽天由命了。又是良久的沉默,直到馬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這才抬起頭來,發現馬的主人儼然消失不見了。
直到墨言樂嗬嗬的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隨後還哥倆好的摟著他的肩,笑眯眯的說道:“還是你這個臭小子有法子,佩服佩服。”
“王爺呢?”許諾呆呆地問道。
“自然是回府了。你還不快點跟上,小心王爺收拾你。不過話說你可真大膽,敢這麽和王爺說話,我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呐。”
許諾聞言卻是嗬嗬一笑,他並不是魯莽之人,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他不會這般理直氣壯的質問他的主子,正是明確的知道,王爺對於王妃的寵愛絕非表麵那般膚淺,他才敢這般的口若懸河,信口雌黃。
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他確實堅信著王妃有自保的能力,那樣一個比狐狸還要精明的女人,怎可能輕易的老實的束手就擒呢。
“其實,我也挺害怕的,不過我說的本來也就是實話,難道墨言兄不是這樣認為的麽?也還好王爺不是暴君,不然我的小命早就玩完了。”說罷,許諾還擺出一臉後怕的表情,逗的墨言哈哈大笑起來。
“行了行了,莫貧了,你害不害怕我能不知道麽。不過,你說的確有道理,咱們王妃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就沒有見過王妃吃虧的時候。走吧,莫讓王爺久等了,雖說王爺人沒回京都,但是心早已不在宿州了,所以,咱們得想想辦法,讓那些有心之人老老實實的請王爺回去!”
許諾聞言,會心一笑。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其實就算王爺回去也無用處,王妃必然不在京都,或許已經離開龍霄也未可知。但能保證的是,王妃定然是安然無恙的。”
“但願如此,走吧,莫要王爺久等了。”
墨言最早跟在龍玄墨的身邊,自是知曉王爺究竟是什麽心思,隻盼望王妃能夠安然無事,不然真的不能保證王爺會做出怎樣的瘋狂的事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