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自作自受
“皇上,你當真不說?”德妃咬牙切齒,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溫柔的問詢,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的,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君無戲言,想要就自己去尋,朕死都不會說!”一錘定音,他說到做到!
好,好極了!德妃氣急敗壞的整理好華服,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這個老不死的混蛋,簡直欺人太甚,可惡,可惡極了!假的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有的寵愛全是假的,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他愛的永遠都是他自己!
而他竟然傻傻的以為之前的恩寵是因為他對她有情,哈哈,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真是蠢的不可救藥才會這樣的自欺欺人。他可以寵這後宮所有的女人,但卻不會愛她們,包括她一直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皇後,她們都是被他粉飾出來的恩愛迷了眼,心甘情願的掉入打著愛的名義編織出來的牢籠!
“從今天起,沒有本宮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皇上,皇上就安心的呆在宮裏休養龍體吧!”德妃麵無表情,四妃的威嚴在此刻散發的淋漓盡致。
“貴妃娘娘,您這是要軟禁皇上?”蘇公公睜大了雙眸,不可思議的驚叫道。
竟然敢公開的軟禁皇上,這根本就是謀朝篡位!方才不是還顛龍倒鳳來著麽,那一波高過一波的吟娥,那吱吱呀呀木板相碰撞的聲音,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怎麽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翻臉無情了呢。
女人心,海底針,猜不明白也搞不懂。方才還是溫柔可人的小女人眨眼間就變成了冷漠無情的女魔頭,這差異要不要這麽大,對比要不要這麽明顯。
“蘇公公,你若是不想在宮裏好好的頤養天年,你可以繼續質疑本宮的決定!”
這一切都是那男人自作自受,怪不得她!咦, 蘇公公自始至終都在乾聖帝的身邊侍候左右,那他是否知道密旨所在。
“本宮問你,你可知道密旨在什麽地方?”
“密旨?什麽密旨?”喂,說話的跳躍性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大,他一把老骨頭了,都跟不上節奏了。
德妃一直在細致觀察著蘇公公的表情,見他臉上疑惑的眼神並非作偽,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恨聲道:“不該知道的就別問,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早!”
說罷,便甩袖離去。蘇公公被這突如其來的詛咒給驚的是一瞪一瞪的,有沒有搞錯,他隻不過是順話回話而已,這怎麽著又成他主動找茬了。沒好氣的摸了摸鼻子,蘇公公轉身進屋了,因為屋內的大boss已經在咆哮了!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賤人,賤人,竟然敢威脅朕!”乾聖帝的鼻子差點都要被氣歪了,沒想到,他囂張了一生,到晚年了被一個女人蹬頭上臉的威脅了,這讓他的帝王尊嚴往哪裏放!
“陛下息怒!”蘇公公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身子不由的抖索著,隻求那高傲的帝王可以平息了那簇簇燃燒著的怒火。
“息怒?朕如何才能息怒,這賤人已經爬在了朕的頭上,那顧傾暖說的沒錯,那個不孝子真的要在朕的頭上拉屎,都已經啪啪啪的直打朕的臉了,這讓朕如何能忍!”越說越火大,乾聖帝一腳踹倒了名貴的紫檀木椅子。
現在的乾聖帝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雄獅,不管說什麽,陛下定然都是聽不進去的,蘇公公有些無力,他隻是個小人物,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首當其衝被虐的就是他。
問君能有幾多愁,就好比他光明正大的上青樓!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
“你除了會說這些還會說什麽,真是個廢物!”乾聖帝怒火中燒,一腳又踹翻了另一把椅子,椅子倒地的聲音讓蘇公公的身子抖如篩子。
君王之怒,他承受不起!
“父皇啊,你這就不對了,關蘇公公何事,您又何必對著無辜的人發火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難道您不知?帝王當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的胸懷,但顯然你不太合格啊。”
乾聖帝目瞪口呆的看著笑臉盈盈走到他的麵前的女人,忽然想起他此刻還是衣冠不整,連忙整理衣裳。
“蘇公公請起吧,本王妃想父皇定然不忍繼續苛責您這忠心耿耿的老人了。”
哼,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乾聖帝冷哼一聲,但也沒有反對。
“老奴謝陛下恩典,謝王妃…”
“行了行了,這種虛假的恭維本王妃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您就麻溜點的趕緊起來吧。”
蘇公公也不客氣,地板上冰涼涼的溫度讓他的老腿一陣鑽心的疼,他這一把老骨頭了,經受不住幾番折騰了。唉,也許,真的該告老還鄉了。
歲月不饒人,他真的已經是力不從心了!
“你是來看朕的笑話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
“的確,這場演出實在是精彩!”實話實說,管他心裏是什麽感受,那不在她關注的服務區內。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對這不著調的兒媳婦,乾聖帝除了無能為力就剩無可奈何了。對於她,什麽禮貌婉轉都顯多餘。
乾聖帝一直搞不明白,他那一身正氣的帝師怎會有這麽一個調皮的女兒。不是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麽,到了她那裏怎麽就變異了呢。
“還有,你從哪裏來的?”憑空冒出來的,難不成她也是那石頭裏蹦出來的猴子?
顧傾暖一臉的壞笑,青蔥玉指指了指上麵,乾聖帝立刻會意,嘴角一陣的抽搐。堂堂皇親國戚竟然喜歡做梁上君子這肮髒的勾當,簡直是可惡加可恨!
“你什麽時候在那裏的?”乾聖帝鮮有的驚慌。
“從始至終都在!”顧傾暖倒是老神在在,但蕩漾著壞笑的臉龐充斥著滿滿的調侃!
天啊嚕,乾聖帝的老臉頓時又是一片的五顏六色,那之前的閨房之樂,她也全看見了?
“你全當看到了?”拜托,別再讓他飽受打擊了,他的心髒都快超負荷了。
“不隻是我喲。”顧傾暖調皮的眨了眨眼,惹的乾聖帝的心裏一咯噔,難道還有別人?沒有讓他惴惴不安太久,隻見那小女人對著他不懷好意的笑了,而後又對著空曠無物的屋頂輕飄飄的說道:“下來吧。嗯,別讓我親自去請你。”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龍玄墨無語望瓦片,但還是依言擺著一張大便臉跳了下來。
“墨兒,你也在?”乾聖帝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人,活像被雷劈了一樣,事實上,他現在的心裏狀態已然是裏焦外也焦了。
“嗯。”龍玄墨顯得很是冷淡。
他本就不喜乾聖帝,若不是暖兒非要來看看,他絕對不會踏進這裏半步,也不會和乾聖帝多說半句話。與他而言,他是乾聖帝,也隻是乾聖帝!
收拾起臉上的震驚之色,乾聖帝一臉複雜的看著一直冷著臉的龍玄墨,欲說還休,想解釋,好像也無從解釋。關係已然僵硬,說什麽都嫌多餘,沒有任何意義。
破鏡難重圓,就算圓了,中間也會有裂縫的存在,這是永遠都無法消除的存在。
“你們有何事找朕?”
“無事,隻是閑的無聊找點樂子,現在曲終人散,就各回各家吧。”顧傾暖毫無形象的伸了一個懶腰,而後一臉嬌弱的對著龍玄墨撒嬌道:“夫君,人家的腿麻了。”
龍玄墨二話沒說,一把抱起了顧傾暖就準備離去。連告辭的話語都吝嗇的不想說出口,那迫不及待離去的模樣深深的刺傷了乾聖帝的心。
墨兒竟是這般的厭惡他麽,連一刻鍾都不願意多呆!對顧傾暖的寵溺和對他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讓同是至親的人有這麽明顯差別的待遇!
“等等!”
龍玄墨停住了腳步,卻給了乾聖帝一個高冷的背影,乾聖帝很是心酸,臉上一副受傷的表情。
蘇公公實在看不下去這對父子這般別扭的關係,忍不住的開口道:“睿王殿下,陛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殿下心思通透又怎會不明白陛下的苦心呢?”
龍玄墨沒有回應,房間內是一片尷尬的安靜。顧傾暖捏了捏龍玄墨的胳膊,示意他趕緊說話,然後早點回家。她真的累了,不說謊。
“不要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若是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何保護天下蒼生。不,你從愛過母後,你這麽博愛,又怎會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座花園。我沒有父親!”
“殿下!”蘇公公驚呼道,怕龍玄墨再說出什麽惹怒聖顏的話,到時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徹底的無藥可救了。
龍玄墨知曉蘇公公的心思,但他並不在乎,有些話他憋在心裏憋了二十年,今天好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閘口,不吐不快。
“我的父親已經死了!在我受到欺淩的時候,我的父親對我視若無睹;在我鼓起勇氣去尋求父愛的時候,看到他對別的孩子笑靨如花,可看到我的時候猶如看到螻蟻般的輕賤;在我一次又一次被冤枉的時候,我的父親從不問緣由直接定了我的罪。這樣的父親我不需要。從小我就告訴自己,我的父親死了,死了,他是別人的父親,不是我的!”
“墨兒…”乾聖帝被這滿含心酸的控訴傷的是體無完膚,卻又無從辯解,因為龍玄墨說的是事實,而事實勝於一切的雄辯。
“不要叫我!你沒有資格!若非暖兒聽說你病了非要過來一看,這輩子我都不想見到你!”下輩子,下下輩子,他都求不要再成為他的兒子!
“墨兒,朕…”
龍玄墨猛地轉過身來,輕柔的放下顧傾暖,而後徑直的走到了乾聖帝的麵前,一把脫掉了外袍,轉過身去,背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頓時映入乾聖帝的眼簾,驚的他倒吸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我成長的痕跡,是我活著的證明,也是我恨你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