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半城煙沙
先頭部隊驚慌失措的往回跑，後麵跟進的士兵不明所以，搞不清楚狀況的不要命的往後跑。因為是聯軍，缺乏有效的指揮，所以軍心並不穩健。一時間，擁擁擠擠吵吵鬧鬧，出現了大規模的踩踏事件。不少士兵躲過了墨龍軍的追殺，卻悲催的死在了同伴的腳下，真可謂是沒有最倒黴的，隻有很倒黴的。
本以為隻要撤退了就沒事了，沒想到墨龍軍還要趕盡殺絕，簡直毫無人性可言。若是讓龍玄齊知道了將軍士兵此刻的想法，絕對會免費奉送他們一個中指，十分鄙夷，戰場之上談人性，是我太傻，還是你太天真了。馬蹄聲由遠及近，好似一道催命符，鐵騎聲勢蕩蕩，掀起了塵沙漫漫。
“大帥，墨龍軍追上來了，看那架勢，絕對不隻十萬人。”斥候的臉上堆滿了焦急的顏色，他們上當了，駐守興城的墨龍軍根本不隻十萬人，情報的失誤絕對是致命傷。
月仲尚未想出應對之策，然而墨龍軍已經追了上來。事實上蕭崇還是隻帶了一萬人，不過在他們的後方，王爺命令淩勇帶著五千人騎著馬來回轉圈，最巧妙的是，那五千戰馬的馬尾處都綁了兩根樹枝，馬兒一動，樹枝就如同掃帚一樣，卷起萬千塵埃。所以才會給月靈軍一種幻覺，好似後麵有千軍萬馬一樣。
敵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迷，我軍則與之相反，士氣高昂，理當一鼓作氣，將聯軍殺的片甲不留。而蕭崇也確實這樣做了，死在他長槍下的士兵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收割頭顱普通切豆腐一樣，那是一切一個準。此時的聯軍士兵哪裏還想得到抵抗，全都做鳥獸散狀逃命要緊，亂的一塌糊塗。
這廂，月晟本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殊死抵抗，奈何月仲根本不聽他的，帶著殘兵敗將慌不擇路的向齊雲山挺進。同樣齊雲山的道路坎坷不平，易守難攻。隻要占領齊雲山，墨龍軍想要再拿下他們，就絕非易事了。所以，月仲此時的腦子裏隻有三個字，那就是跑跑跑！其他的話語他全都聽不見，或者是自動忽略了。
現下誰擋著他誰就是他的敵人，他覺得會手不留情。月晟無奈，隻得跟著月仲向齊雲山跑去。蕭崇見狀，臉上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種計謀得逞的壞笑。跑吧跑吧，前麵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你們呢。他才不要承認，他是故意將月仲往齊雲山方向趕的呢。
眼見快到齊雲山了，卻見早有人馬在前麵等著他們的光臨。一台台巨石機早已準備就緒，就等著客人到了再表演四處開花的好戲。又是巨石，月仲不自覺的抖了三抖，真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月仲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哀歎不已，看來今天真的要把命交代在這裏了。
不過他真的很好奇，墨龍軍身後的那位到底是什麽來路，如此的神通廣大，能夠計算出他走的每一步，計謀很是環環相扣，一環連著一環，完全沒有一點點的紕漏。到底是誰有如此通天的本領，龍玄墨已經死了，顧傾暖也被鳳鳴劫持了，他實在想不出其他人來。臨死之前若是能夠求個明白，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蕭崇慢悠悠的趕來，一路上還收了不少俘虜。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死乞白賴的活著也是活著，生活不過是眼前的苟且，隻要能活著，其他都不重要。蕭崇也沒有為難他們，隻是將他們交給了專門負責善後的淩勇，而後幸災樂禍的，屁顛屁顛的跑來堵人了。主要是因為前段時間太憋屈了，明明知道三國聯軍壓境，可他們卻不能動，這種無奈又無力的感覺讓蕭崇的心裏極其的窩火。
所以看到月靈的人自動送上門，他豈有放過的道理，所以才會在戰場上肆無忌憚的殺個夠本，否則都對不起死去的兄弟姐妹。鳳鳴和言涼，他早晚有一天會收拾他們的，一個都別想跑。
“繳械者，寬大處理；反抗者，格殺勿論！”
蕭崇話一出，隻見三分之二的聯軍士兵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還很有眼色的自動走到一旁蹲著，月仲和月晟的臉瞬間變得很難看，這群慫貨，真的是丟他們草原兒郎的臉。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也大大的出乎了蕭崇的預料，本想著還要多費一番周折，這樣看來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裏麵滿是掙紮之色，勇士的榮譽不允許他們做懦弱者，然而他們真的不想死，他們還想回草原見在家中等待他們歸來的妻兒。最終，回家的渴望戰勝了那虛幻的榮譽，他們的臉上雖然滿是羞愧，但還是堅定的放下了武器，靜靜的走到一旁，沉默不言的蹲著。
不過一句話，就讓幾萬人瞬間投降，這無疑又一次打響了墨龍軍的名號。月晟絕望的閉了閉眼，成敗已成定局，再反抗也不過是垂死掙紮。他睜開眼睛，翻身下馬，背脊挺得筆直，看著一臉嚴肅的淩勇，朗聲道：“吾等既已為手下敗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還有一事想請將軍為吾釋疑解惑。”
“何事？”淩勇素來沉默寡言，不善於人交際，每每說話總是言簡意賅，卻也讓人感覺有些冷傲。月晟倒是沒有多想，如今他是階下囚，不是什麽勞什子的王爺，沒有矯情的資格。
“還請將軍告知，幕後操作這一切的高人是誰？”
月仲也睜大了眼睛，顯然也想求個真相。他一臉不情願，不想下馬卻又無可奈何，最後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馬，但還是虎視眈眈的看著淩勇，暗自咬牙切齒，他也想知道那個把他逼到絕地的人到底是誰。
“跟本將回營，自然就知道了。”
說了等於沒說，月仲憤怒的看著淩勇，眼睛裏麵劈裏啪啦的冒著火花，但又無計可施。月晟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無奈的笑了笑。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往興城走去，緊閉的城門終於打開，言涼的將領走在城裏麵，並沒有發現百姓們怨聲載道，衣不蔽體的情況，而是一派的歌舞升平，甚至比過去更加的繁華熱鬧。
老百姓的臉上並沒有悲苦的神色，個個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甚至有的百姓看到墨龍軍歸來，端著茶碗殷勤的遞給押送他們的墨龍軍士兵，想要他們喝水解渴，然而墨龍軍卻拒絕了。他們也沒不高興，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拒絕。
更令他們費解的是，他們進城之後，老百姓們竟然自大的夾道歡迎，有沒有搞錯啊，那是侵略者啊，他們為什麽要歡迎侵略者。滿心滿腦的疑惑在城西得到了釋疑，一個小隊的墨龍軍士兵竟然幫助百姓種地，種地！看著在農田裏麵辛勤勞作的矯健身影，言涼將領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再往前走，又看見一小隊的墨龍軍士兵在給無家可歸的人蓋房子，還有不少老百姓自動請纓想要盡一份力，這次墨龍軍倒是沒有拒絕，而是含笑答應了。真的是一副極其美好的軍民融合圖啊，這在過去，是從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類似於傳說中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在現實生活裏麵，確實讓他們驚訝不已。
言涼的將領好似明白了什麽，無怪乎老百姓如此的擁戴墨龍軍，墨龍軍確實有資格值得他們如此愛戴。他是親眼所見，絕非道聽途說，因此更能激蕩他們的靈魂。
終於，到了墨龍軍的軍營，一大群人進來卻沒有引起正在操練的士兵的注意，他們依舊專注於手中的劍，眼睛裏麵隻有眼前的對手。俘虜們這才發現，原來他們日常操練也是真刀真槍的幹啊，看那毫不留情的模樣，絕對不能想象他們是同伴，而非敵人。今日的所見所聞真的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啊。
淩勇帶人安置俘虜去了，蕭崇帶著月仲和月晟以及言涼的將領則來到了主帥帳裏，隻見一人身著銀色鎧甲，背對而立，從那挺直的脊梁，和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殺伐之氣可見，這人是一個真正的軍人，絕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文雅的文人。
蕭崇對那人行了一個軍禮，恭敬的說道：“末將幸不辱命！”
“極好，有勞了！”那人的聲音很淡，甚至還有些冷漠，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本來就是他的風格。
蕭崇恭敬的站在一旁，背對著的那人終於轉過身來，現在中央的幾人皆是大驚，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龍玄墨！”
“是本王，諸位好像很驚訝啊。”
“你不是死了麽！”月仲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著麵無表情的龍玄墨，心跳加速，砰砰砰的差一點就要跳出胸腔了。言淵明明說龍玄墨死了的，那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是誰。混蛋言淵，竟然騙了他！
“也許連老天爺都覺得本王命不該絕，因此不願意收了本王呢。不過還是托你們的福，讓本王一次一次的與死神賽跑，變得越發堅強了。”
月仲無言，臉色很是難看。月晟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外，並沒有其它的想法。他本來都覺得蹊蹺，龍玄墨既然能成為墨龍軍的一軍統帥，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死了。如今，隻能證明他的擔憂成為了現實。
“那你知道你的王妃被鳳鳴的鳳雷劫持了麽？”
龍玄墨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月晟睜大了雙眸，若是知道，那麽他怎麽還能如此氣定神閑的站在這裏和他們說著無關痛癢的廢話，不是應該心急火燎的衝到鳳鳴救自己心愛的女人麽。畢竟，睿王和睿王妃鶼鰈情深，琴瑟和鳴，傳為佳話，饒是他在月靈，也聽到許多消息。
龍玄墨嘴角咧開一抹愉悅的弧度，光風霽月，煞是清朗。他淡淡的說道：“若非她自己願意，誰又能強迫的了她，暖兒有超乎尋常的勇敢，本王相信她，所以不擔心。”
月晟無言，這是多麽濃重的信任才能做出如此艱難的決定。愛妻在狼窩裏麵鬥智鬥勇，稍有不慎，便會引火上身，如此險境，他真的放的了心麽。
答案心知肚明！
言涼的將領走向前，雙手抱拳，朗聲道：“敗在你的手下，我心服口服。是殺是剮，旦憑發配，我無話可說。”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有那幾斤幾兩，敗了也怨不得旁人。所以，無論是啥判決，他們絕無怨言。
“你等都是國之棟梁，又怎能因為一時的失利就如此垂頭喪氣喪失了鬥誌呢，那樣才是真的有愧於軍人的稱號。勝敗乃兵家常事，隻是本王希望你們能擦亮眼睛，擇明君而侍，不要和奸佞小人亢瀣一氣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