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是杯具是真正的悲劇
拂曉,寒月淩峭,星光婆娑。
坐落京郊的鷹山機場跑道上,航燈閃爍著延伸向遠方,徑直匯入夜幕星群。暗夜籠罩下,依稀浮現黑黢黢的塔台和森然列陣的中型軍用運輸機群,其中有架正在駛離,翼燈流星般滑向起飛線。
“先遣群無線電靜默!”
欲曙還晦之中,空降兵鷹師的先遣突擊群正悄然集結,傘兵登機區人影憧憧,腳步紛遝。與此同時,機場旁的公路上,滿載傘兵的車隊逶迤如蛇,源源不斷駛來。
“偵破隊的聽口令,背傘!”
背傘線上,堆放著傘具、槍械的長條帆布墊前,一字排開的偵破隊隊員,淺灰深灰相間的城市迷彩服整齊劃一,他們訓練有素地背上傘包,“哢”地扣住胸帶掛鉤,“嗒”地勾住備份傘鐵環,“嘁哩喀喳”地上彈匣,掛槍支,插傘刀,最後戴上配有風鏡、蒙有迷彩布罩的頭盔,動作一氣嗬成。
檢查背帶和武器的隊長手持微光電筒,挨個檢查,過關即拍拍其肩膀,全部查完後,他小跑到長官身前,立正,敬禮:
“報告連長,先遣偵破隊傘具、槍械檢查完畢,請指示!”
那位少尉在微光電筒下,緊抿著端正嘴唇,肅然表情也難掩眉目如畫。正是秦入骨。
他大手一揮,沉聲命令,“登機!”
半小時後,透過揚沙浮塵遠遠望去,朝陽剛冒出地平線,看在秦入骨眼裏,宛似鏤心煎的蛋黃。他默默思念著遠方的戀人。
“連長,聽說您向師長請假,要給未婚妻過生日?”
“那是後天的事,現在先集中精力完成任務!”
快接近著陸場,秦入骨站起身,拉下鋼盔上的風鏡,雙手抓牢機門,大叉著雙腿探身出去,多半拉身子掛在艙門外。褲管被猛烈的長風扯成兩片薄刃,“呼呼”作響。
他透過風鏡朝前下方眺望,尋找投放地的地物坐標,查明後,艙門上方的綠色信號燈急劇閃爍起來,他折回機艙,“準備離機!”
全體偵破隊聽命立正,收起折疊凳,一路左轉朝向前機門,一路右轉朝向後機門,再按照程序,各自推下勒在大腿上的座帶,檢查前一名傘兵主傘包上的掖拉繩,然後雙腿彎曲,上身前傾,雙手抱緊備份傘準備離機。
“聽說,連長給咱未來的連長夫人準備了abigsurprise!”
“那還用說,肯定是willyoumarryme!”
“嘿,你們兩個,不要說英語,OK?”
氣流中準備離機的十幾秒是最難熬的。正笑得稀裏嘩啦,信號燈停止閃爍,在放傘員指揮下,傘兵們一個緊挨一個往外躥。
十幾秒鍾後,二十多具降落傘依次在濁色天空中打開,黃綠相間,如漫天絢爛焰火盛放。
銀山三營。
會客室,相思躥上去,拉著鏤心的手猛搖,瞎貧,“列寧同誌,瓦西裏一路向著紅旗來,終於盼見您了。”
鏤心笑著抱住妹妹,“太後閃了腰,沒法來。”
“你就蒙我吧,太後會閃了腰?就是閃了腰,也是‘碰碰和’給碰閃的吧?”
說完兩姐妹哄笑,引得旁邊一見麵就哭哭啼啼的小情侶猙獰側目。
“有些男兵可是憋壞了,聽說,久到連蚊子咬了都不忍心拍死它,就因為是母的。”
“難怪我來的路上,柳蔭裏有倆男的抱一塊啃,軍營裏是彩虹旗飄揚呐。”
鏤心把帶來的全聚德烤鴨遞給妹妹,眼尖瞅見了她腰間鼓鼓的玩意兒,“那是什麽?”
她直起腰,從妹妹身上取下那把德國HKP7型手槍。
相思頓了頓,“姐夫的手槍。”
“姐夫?誰是你姐夫?訂婚而已,還沒正式求婚,你可別喊得人家有心理負擔!”
相思跳起來,“心理負擔?他會有心理負擔?他樂嗬都來不及呢!倒是你,你這是什麽口氣,你不想和他結婚?你不想讓我叫他姐夫?你不愛他?”
鏤心用手拍著胸脯,臉色發白,“你嚇死我了,幹嘛突然母夜叉似的跳起來!”
相思不說話。
靜默後,鏤心先開口,直接丟了個手榴彈過來,“相思,你是不是喜歡他?”
相思麵無表情,“哪有。”
“喜歡就說嘛,真是。你知道你姐,口味那麽重,怎麽改得了去愛那麽幹淨那麽筆直的男人,骨子裏他也不過一小P孩,也就配配你這種蠢姑娘罷了。”
鏤心湊到相思麵前來,捂住胸口,“你知道當他告訴我,他喜歡的人是你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嗎?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她捏一把相思的臉,“看把你嚇的,說什麽你都當真啊。”
她跌坐在沙發裏,笑得喘不過氣來。
相思惱羞成怒,臉都紅了。
救急的是鏤心的手機。她手裏還把玩著那把HKP7,看了看相思,接起電話。
鷹師軍帳連營。
覆蓋著偽裝網的大帳篷前,雕像般肅立著荷槍的哨兵。帳篷內,弧形自動化指揮台上,幽幽亮著幾盞曲臂式台燈,值班參謀在各自的微機前起草文件,察看天氣形勢圖。
指揮台後折疊式帆布行軍床上,秦入骨笑著和鏤心通電話。
“你在看相思?會客時間有限,我不耽誤你們姐妹情深了。”
“你打電話過來更加難得,上次咱們通電話是上上周了吧?”
“上上周星期三的晚上10點10分。”
鏤心驚詫,一時無語,就聽他問,“那邊什麽聲音?”
“我在玩你那把HKP7呢。”
“別瞎玩,那槍容易走火。”
鏤心啐他,“你給相思玩得,給我就玩不得?”
“真容易走火,”他強調,“若你玩出了半點閃失,我非崩了那丫不可!”
“敢崩我妹妹?我跟你沒完!”鏤心笑,“對了,跟你說正經的。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