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寒而栗（15）
唯一破壞他完美形象的是他左眼下麵的一個小傷疤。他穿著一條黑色四角褲和一件t恤，一個溜冰者在前麵表演一個圈。他站在我麵前，一動不動。我一動不動，他輕輕咬了咬下唇，歪了歪腦袋，眯起眼睛，緊張地盯著我。他散發的\"踏實感\"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他的年齡。
凝視的競賽結束時，他的母親跳上樓梯，她的手臂裝滿了食品雜貨從最近的24/7商店。\"菲利普，你穿著睡衣在外麵幹什麽？回屋裏去,\"她說。他轉過身來，走回來，從肩膀後麵看著我，給了我一個表情，讓我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如果他打擾了你，我很抱歉，小姐,\"她說。\"他不該在我不在家的情況下出來。在我回來之前，他通常把門鎖上。對了，我叫凱倫。很高興終於見到你了。\"她盡可能地伸出手來。
\"請讓我幫你把這些搬進去，我是凱麗。\"我提議買一個袋子。
\"哦，不，我可以處理，真的。\"她走向自己的門口，開始進入。很快，她讓我知道我現在不會被邀請進去。\"很高興見到你，菲利普的事我也很遺憾，他是我養子。他有特殊需要。我會試著和他談談你的隱私問題。祝你晚上愉快。\"門關上了，三把鎖都鎖上了。
我聽到木本人嗚咽和刮門的聲音，於是我把鑰匙插入鎖中，轉動了一下。當我打開門的時候，她焦急地在我身後嗅著。然而，一旦她的眼睛遇到我的眼睛，她審視並立即怒視我，拒絕我的企圖接吻。她轉過頭，走向款待她的櫥櫃，坐了下來，凝視著窗外。我笑了，她咆哮了一聲惡毒的咆哮。我怎麽能不給她一個大大的抱歉擁抱和她最喜歡的款待？
我準備上床睡覺，頑強地爬到我舒適的被子下麵，抵抗一個更快樂的木本經常的推搡，加入她的遊戲。最後她放棄了，在我的床邊大聲地哼了一聲。我把手放在她身上，她輕輕地舔著。
當我漸漸入睡的時候，我的思緒不停地飄向菲利普，他審判性的凝視著我，好像他在試圖判斷我犯了什麽罪。這讓我很不安。但是，我還是進入了深度快速眼動狀態，然後夢就開始了。
菲利普站在湖邊，渾身泥濘，穿著黑色拳擊短褲和滑冰襯衫，不停地變成幾個不同的人:我從未見過的人，似乎有點熟悉的人，還有一些我生命中的人，包括我忘記了名字的童年時代的朋友。他散發出困惑的氣息。
卜坐在一張優雅的桌子旁，用生鏽的叉子吃著腐爛的哈密瓜，安珀和羅素則玩著一個形狀像胚胎的巨大沙灘球。岡斯雷翁和自己下國際象棋，我媽媽站在棋盤中間，哭著。我試著向她跑去，但是她的雙手把我拉了回來——數以百計的毀容者和非人類的雙手。他們掙紮、拉扯、傷害。我看著媽媽慢慢地融化在地上，無法觸及的痛苦讓我尖叫起來。剩下的隻有她的眼睛和頭頂，這時她回到了我身邊，她的眼睛因為認出了我而睜大了。她的悲傷突然像一支射向我心的箭。
我突然鬆開雙手，直立起來躺在床上，呼吸著空氣，腦子裏燃燒著的圖像讓我感到惡心。汗水浸濕了我的睡衣，當我起身去洗手間時，我感到胳膊疼痛——我的肌肉感到非常可怕的疼痛。我抬起我的睡衣手臂，然後我看到了淤青ー深紫色的，手指形狀的淤青。
木本坐在前門，嗅著前門，搖著尾巴。我跑過去從眼洞裏探出頭來，隻見菲利普的房門迅速而安靜地關上了。
我馬上給我媽媽打電話。電話隻響了一聲，她回答:\"喂?\"她的聲音裏沒有一絲睡意。
\"媽媽，你還好嗎?\"我說。
\"是的，親愛的，我很好,\"她說。\"你一定做了個噩夢。去睡覺吧。\"我不知道。我一直在線。這些日子，我無法相信我想象的任何瘋狂或痛苦隻是一場夢。似乎在我生活中每一個奇怪的地方都存在著現實。
\"我很害怕，媽媽,\"我呻吟著，忍住眼淚。
\"你需要我過來嗎?\"她急急忙忙，焦急地說。
我停下來，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銀戒指。我說:\"不。沒有。我會好起來的,\"我一遍又一遍地翻來覆去。
\"明天你上班前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去睡覺吧，凱麗,\"我媽媽說。
我掛斷電話，走到冰箱前，抓起一袋冰凍的豌豆，努力撫平一些嚴重的瘀傷。我把包放在胳膊上睡著了。
\"媽媽，我們得談談。你今晚會回家嗎?\"
當我在電話裏聊天的時候，我也在換潮濕發臭的床單。
\"我星期五回家。我得去奧羅拉的弗蘭基那裏找人幫我挑牆上的新顏色。要不要過來，我來做飯?\"她說。
\"我可以提出請求嗎?\"想到這裏，口水開始在我的舌頭上流淌。食物使我如此興奮，我也情不自禁。
\"你不需要這麽做。黛安牛排和蜂蜜芥末土豆外皮，就這麽定了。\"
\"是的！謝謝媽媽。你太棒了!\"我幾乎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會兒，我甚至忘記了星期五晚上的目的。
在我去上班之前，我的下一個電話是打給岡斯雷翁，他告訴我他昨晚睡得很好。岡斯雷翁這邊背景裏有可憐的噪音，好像有人在切開他們的肺。
\"這是卜,\"岡斯雷翁州。\"我覺得他可能是吃了什麽壞東西，而且他吃的是生肉，還有一個鐵胃——\"
岡斯雷翁，我的夢——這和我昨晚的夢有關!\"我說。我告訴他那個夢，還有我手臂上的傷痕。
\"夢裏隻有我們嗎?\"岡斯雷翁問道。\"除了我們，你還認識其他人嗎?\"我聽到他平時冷淡的聲音裏流露出一種激動的情緒。
\"菲利普也在裏麵。\"
\"誰是菲利普?\"
\"我的一個新鄰居。他看起來是個很奇怪的男孩，但他很漂亮，岡斯雷翁。我認為他有特殊需要，或者至少他的養母凱倫是這麽說的
\"菲利普長什麽樣子?\"
\"他大約八歲，金色頭發，棕色大眼睛。\"
\"這個男孩有什麽不同嗎?\"岡斯雷翁說，他似乎想從我這裏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可能是口音，胎記之類的?\"
\"不，等等，他臉上有道疤。\"
\"在他的左眼下麵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我隻是坐在那裏，呆若木雞。\"是的……\"
\"過了這麽久，他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岡斯雷翁開始大笑起來。\"凱莉，噢，凱莉，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笑得更厲害了。
我突然害怕岡斯雷翁對這個男孩的興趣，然後又害怕這個男孩。\"我應該怕他嗎?\"
\"哦，是的，要怕他——要非常害怕。\"這次他笑得特別厲害，讓我想掛斷電話，因為害怕岡斯雷翁的歇斯底裏在電話波浪中穿行。\"凱莉，你必須過去和他談談。別讓他知道你了解他。假裝你是鄰居。\"
\"你為什麽派我出去和一個危險人物談話?\"我結結巴巴地祈禱他不要再笑了。
\"相信我。我一會兒再和你談,\"岡斯雷翁說。
然後他掛了電話。他要把我逼瘋了。
我的下一個電話是打給辦公室的，因為今天我絕對不能工作。我會變得一團糟，安珀會看穿我，期望我的奇怪行為能得到一些合乎邏輯的答案，而我現在不能給任何人答案。我需要保持低調，直到我能完全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今天早上木本試圖忽視我，但是當我穿衣服的時候，她用眼角偷看我。她不知道我現在該怎麽辦——既然我通常已經走了，我是走還是留下來。我走到她身邊，坐在我臥室的地板上，用頭蹭她的脖子。她舔著我的臉，用她那狗一般的方式衝我微笑。
幾分鍾後，我決定我必須做什麽。我抓起我的戒指和鍾擺扔進我的口袋，然後抓起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蔓越莓橘子鬆餅，並且是在最近一次儲備雜貨的探險中偶然買的(我不太喜歡獨自外出)，然後朝門口走去。有那麽一瞬間，我想尖叫，因為我不知道該采取什麽行動，但我決定不彩排將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去看看會發生什麽，好嗎?\"我對自己說。我穿過走廊，知道今天是星期一，菲利普很可能在學校，但還是敲了敲門。
我還沒敲完第三次門，菲利普就開門了。我伸出鬆餅，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門裏麵。他伸出他的手，撫摸我的皮膚，當他停下來仔細檢查並聞它之前，一個小小的歎息從他的嘴裏溢出。我抓住他摸過的地方的手，心中既有敵意，又有欽佩和一種渴望，這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蔓越莓橙——我的最愛,\"他笑著說。\"想要拍我馬屁？哈！沒有雙關的意思。\"我盯著他。\"黃油，買到了嗎?\"他邊說邊繼續盯著我。他把門開著，轉過身走開了，沒等我回答。我猜他想讓我跟著他，所以我往前走，但是由於某種原因我不能走進去。我撞到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我顫抖的奇怪能量似乎流過我的皮膚。我舉起手來，對著柵欄。這看起來並不具有威脅性，但更像是一個簡單的障礙。
\"菲利普，如果你要我進來，我不能。我想你知道這一點，對吧?\"
他轉身向後走去，然後從靠近門口的牆上拿下一張便利貼，放在門邊的一張桌子上。\"現在試試吧,\"他說，我們互相凝視著對方。
\"我發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麵,\"我說,\"但是你看起來非常眼熟。\"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住在隔壁。你一定有見過我。或許你曾經在《GQ》雜誌封麵上見過我——等等，讓我成為育兒專家吧。\"他笑著說。
我試圖再次進入公寓，慢慢地，足夠肯定，我可以。一進門，我就看到門框上寫著的Sharpie——一套和外麵陽台上的相配套的字。刪除其中的一個符號不知何故打破了保護門口的鏈。
他轉過身，朝廚房走去。趁他不注意，我抓起桌上的便利貼，生怕被困在這個公寓裏。
他拿了一個杯子和一些牛奶，對我來說似乎是無害的。然後他在爐子上點燃一團火，放一個茶壺在上麵。
整個公寓都是綠色的，不是牆壁和地毯，而是植物和鮮花，位於這個地方的每一個角落。它們蒼翠繁茂，生機勃勃，看起來就像剛從雨林裏拔出來一樣。
然後我注意到菲利普脖子旁的頭發上沾著小小的泥團。
\"你的脖子上有泥,\"我實事求是地說。
\"我能說什麽呢？他一邊說，一邊把茶包放進杯子裏，然後往茶包上澆熱水。他的舉動很像一個熟悉廚房的人——一個獨立的人。
\"菲利普，我想如果你母親現在回到家裏，發現我是一個陌生人，在你的公寓裏，情況會非常糟糕，她可能會向我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