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幽冥（15）

  我幾乎沒聽到槍聲。我能感覺到，但受傷的不是我。這是一種奇怪的、脫節的感覺，緊接著莉莉就倒在地上。我驚呆了，疼得我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莉莉的身體又變回了人形，她赤裸的身體依然怪異地躺著，一大灘鮮血從她的胸口湧出。


  我衝向埃莉斯，她現在變回了人類，抓住她的脖子，血液隨著她的脈搏飛濺出來。她喘著氣，困惑地在地板上撲騰著。


  我因為那個女人傷害了我的莉莉而對她大發雷霆，當我與狼搏鬥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的狼浮出水麵，對著那個瘋狂的女人咆哮。如果我沒有看到我弟弟站在門口舉著槍指著我的話，我會立刻用我的爪子把她撕成碎片。


  \"埃弗雷姆!\"伊坦喊道。他讓我措手不及，但我繼續接近埃莉斯，渴望完成莉莉開始的事情。我的臉部分發生了變化，當我出人意料地撲向伊坦並敲掉他手中的槍時，我露出了尖牙。


  \"小偷!\"伊莉斯咯咯地笑著。\"他們非法闖入我的公寓！他們隻不過是偷竊的賣國賊！殺了他們!\"爆發對她的病情沒有任何幫助，她倒在地上，掙紮著呼吸，同時仍然抓著她流血的脖子。她忽略了第二個，但似乎沒有注意到她失血過多。


  \"伊莉斯.……\"伊坦的聲音充滿了對他伴侶的恐慌的關心。


  她倒在地板上，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埃莉斯!\"伊坦跳向她，但是我已經在那裏了，並且向後推了他一把。


  \"你開槍打了莉莉!\"我大聲喊叫，給了我弟弟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臉上。血從他的嘴唇裏流出來，他碰了碰他腫脹的臉頰，然後用屁股向我衝來，猛烈地撞擊我的胸部，把我們倆摔倒在房間的另一頭，在我們走的時候把家具都摔碎了。


  我們繼續努力，拳打腳踢，互相推搡，互相拉扯，直到房間被打得粉碎，沒有什麽東西是完好無損的。精疲力竭的，我們都爬到我們的膝蓋，喘著粗氣和吐血到地板。


  我等待著，蹲伏著，準備在需要的時候突襲。當我看著伊頓公學的時候，我的咆哮聲變成了喉嚨深處低沉的震動嗡嗡聲，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我的周圍。至少我哥哥在我繳械之前沒有向我開槍。他很有可能這麽做。我希望他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如果沒有，他就會被粗魯地喚醒。


  走廊裏的動靜引起了我的注意，伊坦的守衛衝進了房間，他從我身邊退開。當他終於花了一點時間考慮正在發生的事情時，他的臉上掠過了一絲意識。


  他指著埃莉斯。\"衛兵，把她身上所有的武器和工藝品都拿給我。那就把她帶走，治好她的傷，但不要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當更多的衛兵包圍我時，我舉起雙手，完全變回了人形，血從我的鼻子滴下來。我不在乎。被打得鼻青臉腫並不困擾我。伊坦看上去磨損得厲害。我更關心的是莉莉，她躺在地板上已經失去知覺，還在流血。


  叫走了他的警衛，我跪下來把她抱起來，把她的長發撥到一邊檢查傷口。子彈很可能還嵌在她的肉裏，射入傷口還在滴血。我摸到了脈搏。它很虛弱，但確實存在。我必須做點什麽，否則她會死在我的懷裏。


  \"埃弗雷姆，你還好嗎?\"伊坦問道。他呼吸困難，但傷得不重。他的一邊臉已經腫了，眼睛完全閉著。血從他的鼻子和嘴裏滴下來，我還打掉了他的一顆下牙。


  我點點頭。\"不過我覺得莉莉安娜不是。\"

  \"什麽?\"當他低頭盯著莉莉時，他睜大了眼睛。\"是莉莉安娜公主嗎?\"

  \"是的。\"

  \"媽的，她在這裏幹什麽？我聽到伊莉斯提起護身符的事了。我以為她被襲擊了.……我.……我真的很喜歡她。你知道，我本來要娶她的。\"他轉過身來，看著那些把伊莉斯從地上抱起來的警衛。其中一個人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當他們把她放回到地板上時，我看到她非常安靜，臉色蒼白得像死人一樣。


  伊坦走到她身邊，跪了下來。\"她死了。\"他的聲音低沉而空洞。


  \"但是莉莉不是！附近有治療師嗎?\"我絕望地環顧四周。我從一張破舊的沙發上抓起一張薄薄的毯子，壓在莉莉噴湧而出的傷口上。


  \"我會派人去請一個的。\"伊頓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由於震驚，臉色依舊慘白，徑直跑向他的一個衛兵。衛兵站在他身後，拉斐拉女王和她的副官亞曆克以及幾個弓騎士衛兵跟在後麵。


  \"這是怎麽回事?\"拉斐拉問道，她衝進了房間。她跌倒在莉莉旁邊的地板上，檢查她的傷勢。\"我妹妹怎麽了？莉莉!\"她搖了搖頭，眼淚已經弄髒了她的臉。她穿著警衛的黑衣服。喬裝打扮。我想知道是誰讓她進來的，但是更緊迫的問題把她的想法擠出了我的腦海。


  拉斐拉瞪著我，眼睛裏混雜著仇恨和恐懼。


  \"做點什麽!\"

  我俯下身子靠近她，感受著她虛弱的脈搏，一團團的血液在她周圍開花。她的臉色在我眼前變得蒼白，我感到一個沉重的負擔擊中了我的胸口。我們仍然是未婚夫妻，這意味著很多不隻是一個承諾。除非我們做點什麽，否則我們都不會有好下場。如果她死了我也會沒命的。我向上望向伊坦，他已經派了一個衛兵去找治療師，現在又跪在了埃莉斯的身邊。當他漸漸意識到騎士皇後在他的宮殿裏，他的愛人死了的時候，他看起來很震驚。莉莉的護身符和其他被偷的東西一起，在他的手指上懸掛著。他們一定是在鬥爭中掉下來的。


  \"伊坦！把吊墜給我。現在!\"我揮手示意他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但他終於朝我走來。


  \"它們不是伊莉斯的。我不知道它們屬於誰。\"他把他們拉出來，看起來仍然很震驚和困惑。


  \"我知道。其中一個是莉莉的，自從幾年前我們訂婚的時候交換後就是我的了。我擔心另外兩個的主人早就死了。\"

  \"但是它們仍然充滿了魔力。怎麽做?\"伊坦在莉莉和我之間眨了眨眼睛。他對伊莉斯真的一無所知。這件事帶來的震驚仍然使他無法清醒地思考。盡管他對莉莉做了那些事，我還是為他感到難過。


  伊莉斯死了。她對他隱瞞了她的背信棄義，但他卻愛她。我看得出來。我擺脫了我的憐憫。我想讓他為傷害莉莉負責，但是現在我有工作要做。還有一線希望。護身符在佩戴者死後開始失去魔法，但這是一個漫長而緩慢的過程，除非在殺死佩戴者的過程中故意抽幹護身符，如果死去的人的護身符仍然保存著魔法的碎片，那就意味著伊莉斯沒有用它們來對付它們的主人，而且它們是自然死亡的。這給了我一個救莉莉的機會。一個護身符不夠，但四個呢？這可能有用。


  但是其中一個護身符是我的,我可能會為了救她而送命，但我更願意冒這個險。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下了胃中盛開的恐懼。\"我能救她。\"

  我把三個護身符中的前兩個套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控製著她的頭，避開了拉斐拉按壓的地方，以減緩流血。她向我投來關切的目光，但沒有停止她正在做的事情。我試圖用一個簡單的點頭使她放心，但我可以看出她的耐心正在消耗殆盡。


  \"好吧。你必須放手我才能做到，殿下。這可能是……有害的。\"

  拉斐拉點點頭，退後站著，淚水仍然順著臉頰滑落。她嬌嫩的雙手沾滿了莉莉的鮮血。伊頓也退到了公寓的門口。他看起來不那麽蒼白，帶著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把拉斐拉拉開給我們空間。


  至少他終於恢複了理智。


  我把三個護身符的最後一個——我的，她的，還有一個來自死去的弓騎士的——放在她的脖子上，抓住她的肩膀。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祖母曾經告訴我的關於激情護身符的故事，以及它們是如何起作用的。很久以前我和莉莉訂婚的那天，她就給我上了這一課。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在去旅行的前一天早上，我的祖母茱莉亞來看我。她為我的成就和辛勤工作感到驕傲。盡管那時我還很年輕，她卻像對待成年人一樣對待我，充滿了尊重和愛。


  她溫暖的鼓勵話語與我母親不那麽親切的舉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激勵我比其他人做得更好。甚至我的兄弟伊坦。我是第二個出生的，所以伊坦得到了所有的關注，但她相信我會成為一個高級指揮官的馬克蒂爾軍隊正確的方向。


  我的父母並沒有那麽樂觀，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的祖母。她是一個讓人害怕的女人。我很高興她有先見之明告訴我，當結婚的時刻到來並且永遠綁在一起的時候，我需要做什麽來拯救我的同等的，我未來的新娘。沒有她的直覺，我不知道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