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

  “小凝!”那位公子聽她叫起了自己,也連忙跑了過來,欣慰地把她給攬在了自己的懷裏,緊緊抱住。兄妹相見,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眾人不禁歎然:喲,看來是找對人了。


  南遙見這位公子雖是文質彬彬的,長相也很是貴氣,可他的那身穿著卻略顯寒酸,相比之下,他的這位妹妹的條件能更好一些,不由得又開始猜測起他們的身份來。然後看向了那北野,問:“這是怎麽回事?”


  “哦,這事說來也巧。那西離和南平這才剛到那天水鎮,就給碰到了在那滿大街找人的這位小兄弟。那南平把他給攔了下來,又給他看了咱們的告示。他一看見那個畫像就激動了,稱這就是他那失蹤了多天的妹妹,於是小西離就把他給我帶了回來。我覺得他同那個丫頭長得還是蠻像的,便給帶過來認認。”


  “謔,你們真的是用那畫像給找到的人呀,我還以為這個法子不好使呢。”唐笑好笑地給歎道。


  “嗨,找到了就行,這也算是解決了那西辰的一件心事。”南遙說:“不過,我倒是認為應該再給詳細地問問他倆的情況,如此,咱們也好放心。”


  “嗯。”北野對她說的這點也表示同意,招呼著西辰和這眾人去到了那正廳裏,坐下。


  “公子怎麽稱呼?”南遙和藹地給問道。


  “哦,我叫楚贏,這是我的妹妹楚凝。”


  “你們是這天水鎮裏的人?”南遙又問。


  楚贏搖著頭給解釋道:“不是的,我們在那大漠深處,給開了一間客棧,我倆也一直都是住在那裏的。最近到這天水鎮,隻不過是為了帶我的這個妹妹來參加那達幕慶典遊玩的。”


  “哦?你們為何會在那大漠深處開客棧呢?”顧衍不禁給好奇地問道。


  楚贏笑著給回說道:“我們這也是祖產,據說是我倆的先輩,在那當年為了方便這行兵打仗的軍隊和出國貿易的商隊,給建了這麽一間客棧,供他們做短暫的休憩用。還要求我們這所有的後代,都要把這個傳統給秉承下去。自那父母過世之後,現在,也就隻有我們這兄妹倆給守在那裏了。”


  “喲,這麽看來,你們那個客棧還蠻有意義的,那你們這生意怎麽樣?”唐笑問。


  “嗨,哪裏有什麽生意呢,如今可是太平盛世,早多少年前就不打仗了,也就沒有多少巡邏的官兵會去到我那裏住店了。而且,我這客棧離那鬼域又近,這做普通生意的商隊也不敢往那裏走呀,所以我這客棧是格外得冷清。時至今日,我們這兄妹倆,也就隻能靠著那點祖產,勉強為生了。”楚贏這神情也是異常苦澀,他滿含歉意地給望向了那自家妹妹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


  看來這個哥哥還是很在意他的那個妹妹的。


  這兄妹倆那艱難的處境,也惹得這眾人越發得同情了。


  “對了,他剛才說的那個鬼域,是什麽?”南遙看向了那西辰,問。


  西辰答:“哦,隻是聽這附近的百姓們說起過,那裏是一片陰魂作祟的沙漠,有點類似於那陽間地府吧。但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我來這裏建堂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了。”


  “你就沒去給調查一下?”


  “我原本是這麽想的,但那片鬼域並沒有做什麽危害百姓的事情,而且這百姓們對它也是敬而遠之。何況,這沙漠裏可是什麽情況都會發生的,先不說那陰晴不定的天氣,就說這特殊的地理環境,每年也會造成不少的意外。老爺子說,除非我有萬全的把握,不然不允許我隻身犯險。”


  “嗯,也對。”唐笑抿著嘴給歎道:“哎,不過我覺得,所有在這種特殊條件下產生的靈異事件,可都是會被那百姓們灌上怪力亂神之說的,其實這些事情的真相,遠沒有那麽邪乎。”


  楚贏笑道:“哈哈,這大眾沒有辨別能力,因此無法判斷那事情的真偽,假如這謠言對於他們有誘惑力,那他們更願意去相信謠言,這也是很正常的。”


  北野對他的這番話深表同意,借而對他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於是關切地給問道:“楚公子,你這妹妹的智力,是因何故而變成這樣的?”


  “哎,這事是我的過失。”楚贏頓時給難過了起來,說:“在她十歲那年,由於我的疏忽,讓她無意間跑到了那沙漠裏,結果給迷失了方向,在那沙漠裏呆了整整有三天。之後雖是被人給找了回來,可她在那沙漠裏受到了驚嚇,又失水過於嚴重,給損傷到了這腦袋裏麵的經脈,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了。這位兄台,聽剛才的那個小哥說你是神醫,那小凝這病,你能給治好麽?”


  北野搖著頭給歎然道:“我覺得她這痊愈的希望並不大,而且那些治療手段對她來講,這傷害性也不小。說不定還會造成她的情緒失控,甚至她那身體上要受得苦,也是非比尋常的。”


  “哦,那就算了吧,我可不舍得讓小凝再去受這些罪了。”


  “哎,我說,反正你的那個客棧也沒有什麽人去,你為何不把她給帶到這天水鎮裏定居呢?”南遙費解地看向了他,問。


  “可是,這祖輩們要求我們說……”


  “哎呦。”南遙又給打斷了他,說:“你們那祖輩是讓你們給看住了這個客棧,那你們好好地看著它不就行了,這和你們住不住在那裏有什麽關係呢?而且,我又不是要讓你們賣掉它,你們該搬家搬家,隻是你間歇性地再回去打理一番不就得了。你要這麽想,你一個人雖然是沒有什麽,但你那妹妹若是總呆在那裏,對她的這個病情也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楚贏那臉上的表情有了明顯的鬆動,看來他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了。但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幫外人也不好過多得幹預,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麽了,隻是留了他倆在這西越堂裏吃了個午飯,然後就讓那楚贏帶著他的這個妹妹離開了。


  當然,那個小丫頭在臨走前,還是很舍不得這西辰的。這雙大眼睛,不停地在西辰和她那自家哥哥之間巡視著,彷佛是在做什麽人生的重大決擇。最後還是那楚贏好生地給哄了一番,這才肯跟著他走了。


  西辰也許諾他倆說,以後若是在那生活上有困難,可以隨時來這西越堂裏求助。就算是自己不在,那西離也會盡力滿足他們的要求的。


  楚贏對此,鄭重地給道了謝。


  南遙站在了這西辰的身側,望著他們那離去的背影,問:“你不是剛從那天目門裏回來,難不成你又要出遠門了?”


  “嗯。”西辰老實地應了。


  “這次是去哪裏呢?”


  西辰卻是不說話了,躲避著她那問詢的目光,繼而轉身走遠了。


  南遙總覺得他那心裏有事,不禁地給擔心了起來。然在這回頭之時,又見那顧衍正深情款款地望著自己,不由得也開始擔心起自己同他那之間的問題了。


  顧衍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連忙給問道:“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南遙輕輕地給擺了下頭,並不作聲。


  “那南兒下午可是想要做些什麽,咱們逛街去,好不好?”


  南遙又給搖了下頭,說:“顧衍,我有些事情需要反思一下,你讓我一個人呆會兒,可好?”


  “是和我有關的事情麽?”顧衍聞此,那神情也莫名的緊張了。


  “是。”


  顧衍蹙著眉給抿了抿唇,雖是不甚理解,但還是給應了聲,“好,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


  “嗯。”南遙應著,轉身離開了。


  北野在這時給走到了那顧衍的身旁,勸道:“放心吧,沒事的,她自小就這個德行,有什麽想不開的,就喜歡一個人呆著。不過這種情況通常是堅持不到飯點的,一旦她餓了,她就什麽都想開了,所以我們總是調侃她,說她是個天生的吃貨。”


  顧衍又給寵溺地笑了起來,可誰知,那北野這次可是給預言錯了,因為那南遙在這吃晚飯的時候,並沒有出現。


  ……


  這天色已晚,北野怕那唐笑的傷寒因這晝夜的溫差給反複了起來,便催促著她早早地去睡了。而他自己則是拿著酒,來到了這西辰的院子裏。一進門,就見他給坐在了那屋頂上,正發著呆。


  “我說,你坐那麽高幹嘛,趕緊下來陪我喝酒。”北野哭笑不得地對其給喊道。


  “其實,我是可以帶你上來喝的。”西辰建議道。


  “我才不要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恐高。”


  西辰無奈地從那上麵給躍了下來,坐到了他這身側,問:“小四回來了麽?”


  “沒呢,顧公子去找了。”


  “不會有事吧?”


  北野搖著頭給說道:“估計不能,她肯定是不知道又給鑽到哪個牛角尖裏去了。隨她去吧,又不是個小孩子了。再說了,還有那顧公子看著呢。”說著,抬手,給他倒滿了一杯酒,笑道:“來,嚐嚐。”


  西辰勾起了那酒杯,猛地給飲了一口,歎道:“哇,好烈的酒。”


  “那當然了,這可是正宗的西風烈,我下午囑咐這小西離去那鎮上的老店給買的,絕對夠味兒。”


  “你今日怎麽想著要來找我喝酒了?”西辰不解地給問道。


  “你不是要出遠門了麽,我來給你送個行呀。”北野笑著問向了他,說:“打算幾時出發?”


  西辰歎道:“沒想好,也不知道該不該去。”


  “哈哈。”北野挑著眉給說道:“就你那個腦子,能想清楚些什麽呀。別想了,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便好,不會有錯的。”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麽事麽?”


  北野又幫他滿了酒杯,正經地給問道:“西辰,你是喜歡東姐的吧?”


  西辰頓時給呆滯住了,詫異地看向了他,問:“你……你怎會知道的?”


  “猜出來的。”北野神情自若地給回答道:“當年,咱們在那顛沛流離的時候,你就是我們之中,最聽這東姐話的孩子了。在到了那天目門以後,一旦這東姐被那小四給氣到了,你肯定會是第一個去安撫她的人。這麽多年了,你除了回那天目門看老爺子,剩下的時間裏,大多也都給待在這東木堂吧。你以為我是小四,傻裏傻氣的什麽都看不出來?還有,我聽那小西離說,你常會拿著個女子的帕子發呆。要是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十年前東姐給你的吧。我記得,你那年為了閉關練功,給躲到了那深山裏去,結果落得一手的凍傷。後來被這東姐給看到了,她就拿了個帕子,給你做了個簡單的包紮,恐怕就是你那懷裏的這個吧。”


  “嗯,你真的是太厲害了,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西辰憨澀地給笑道。


  “所以,你去逛街,也是為了給那東姐買禮物?”


  “是,她上次和我說起過,她喜歡這邊的木雕的。”


  北野不由得又給笑了起來,問:“所以你是在這糾結些什麽呢,害怕那東姐,在知道了你的這番心意後,會拒絕你?”


  “哎,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該不該再去找她了。”西辰歎道。


  “西辰,你在意東姐麽?”北野問。


  西辰答:“我覺得我是在意的,可又什麽是在意呢?”


  “在意呀。”北野呢喃著說:“在意源於喜歡,喜歡到極致,就會像你這樣,會害怕失去。所以,為了避免失去,有的人會選擇珍惜現在的時光,比如這顧公子和那小四。有的人會選擇不要開始,就好比是當年的我,一直不敢麵對那笑笑的喜歡。為了避免結束,我選擇了不去接受,隻不過是個害怕失去的可憐人而已。”


  “那你後來為什麽又不怕了?”西辰問。


  “因為我開始害怕笑笑會和別人在一起了。”北野這神情莫名的溫柔了許多,而後又給問道:“西辰,若是這將來有一天,那東姐同旁人在一起了,你會怎麽辦?”


  “我……我……”


  北野看著他那副睜目結舌的樣子,笑著給說道:“西辰,不要去後悔你沒有做過的事情。既然喜歡,就按著自己的心意來吧。我相信,東姐她會明白的。”


  “真的?”


  “真的,不然你覺得,為何她在知道了你這大半年裏都呆在了她那兒,會有多麽不合適的情況下,仍是不趕你走呢?”


  西辰聽過此番話,猶如醍醐灌頂,也放下了心結,樂嗬嗬地同他對飲了起來。


  然這顧衍,此時的心情卻不是那麽美麗了。已經在那外麵給尋了這南遙大半天了,可依舊是不見她的蹤跡。顧衍神情落寞地回到了這房間裏,坐在了那桌前,反思著自己。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那昨晚的猛浪給嚇著她了呢,也對,自己確實是不該那麽著急的。畢竟這是件終身大事,她害怕也是正常的。看來,等著找到她,自己一定要同她給好好地做下解釋。


  想到這裏,顧衍又給歎了口氣。可就在這時,那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顧衍起身去拉開了門,就見這南遙正站在那門外,打著囉嗦。


  “南兒?”


  “顧衍。”南遙牙齒打架般地給說道:“我要被凍死了。”


  “快進來。”顧衍猛地將她給攬進了屋中,發現她這臉都給凍僵了,那手也是冰冰涼的,立馬心疼不已地給說道:“你幹什麽去了,怎麽這般不注意呢,萬一又病了可怎麽好。”說著,又帶著她去到了那火盆邊暖著,不停地替她給搓著雙手。


  南遙見他眉頭緊鎖,知道他是擔心得厲害了,不禁地愧疚了起來。然而這心裏也是甜得和蜜似的,情不自禁地給湊過身去,吻住了他那眉心,以示安撫。


  顧衍也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地親昵,頓時給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笑著給說道:“南兒,你居然偷襲我。”


  “是呀,怎樣?”


  顧衍俯身過去,笑道:“這是偷襲的懲罰。”說著,深深地吻起了她。


  南遙感受到了他那親吻裏滿含的愛意與憐惜,不由得抱住了他說:“顧衍,我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什麽了?”


  “昨晚的事。”


  顧衍聽她說起了此事,連忙給解釋道:“南兒,昨天晚上,是我不好,你……”


  南遙卻是給搖了搖頭,說:“顧衍,你不用道歉,我今天冷靜地分析了一下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要論喜歡,我肯定是喜歡你的。隻不過這些年裏我自己獨立慣了,所以,我不是很會去在意別人的想法,也不會換位思考下別人的立場。哪怕是你,我也是沒有做到全身心的投入,總是以自我為主,而你,卻總是在包容著我。那笑笑說的對,我的確不是一個稱職的情人。”


  “不是的,南兒,你很好,真的,你怎樣我都喜歡的。”


  南遙笑得更是開心了,說:“其實在我這心裏,我是在意你的,隻是我還做不到像別人那樣思慮周全,不過我會努力的,你願不願意……等等我。”


  顧衍將她給抱了過來,歎道:“怎麽會不願意呢,等多久我都是願意的。”


  南遙窩在了他那溫暖的懷裏,繼續說道:“顧衍,我不想像殷公子那樣,直到離世的時候,也沒有表達清楚自己究竟要同對方做些什麽。所以有些話,我想先和你說清楚,免得我將來後悔。顧衍,我愛你,我已經準備好同你相伴一生、不離不棄了。”


  “真的?”顧衍驚歎著給問道。


  “嗯,真的。”南遙笑著又給吻了他一口,問:“那顧公子,你接下來打算要做些什麽嗎?”


  “嗯,要做的。”顧衍猛地抱起了她,放到了那床上,鄭重地望向了她,問:“南兒,今晚之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會後悔?”


  “呀……這我得想想。”南遙笑著說:“不過,在經過了我的多番考慮之後,我認為,隻要是同你在一起,那我總是不後悔的。”


  顧衍再也把持不住了自己,抬手放下了那床幔,憐惜地吮吻起了她來,漸漸地與之融為了一體。兩人就此,再也不知今夕是何夕,隻道一室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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