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
天目門坐落在這中原腹地,四麵環山。相比於華山、恒山那些已建有了幾百年的大門派來說,它確實是屬於個新興的門派,滿打滿算,約摸著也就隻有個三四十年的曆史吧。
至於創建它的人,這幾個小輩是不知道的,那老爺子不說,他們也不好多問。
別看它創建的時間短,但這建造的規模倒是挺龐大的,如今那門下之人,也差不多有上百個了。它的占地麵積也不小,他們四個在這裏住了這麽些年,也沒有把那所有的地方都走上一遭,可見裏麵的建築結構有多複雜。
此次那葉老爺子是突然叫他們回去參加這葉元城和衣少鱈的婚禮的,叫得如此著急,甚至在前期連個招呼也沒打,這令眾人很是費解。但是,他既然如此要求了,他們這幾個小輩也不好多加拖延,趕緊輕裝騎行,往那天目門給奔了去。
南平被那南遙給留了下來,一是蓬萊這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她留下來,也能多給幫幫那東霜和東晴的忙;二是南遙向來不喜歡帶自己的人回那門裏去,至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不願意。
顧衍看得出來,這南遙從得信要回去的那天開始,就一直是心事重重的。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雖然臉上還像從前那般掛著淡淡的笑意,但自他們出發後,南遙就沒怎麽同他們給說過話。
看著前方那四個駕馬疾馳而去的身影,南遙微微地給蹙了蹙眉。
“南兒,和我說說那天目門裏的情況吧。”顧衍騎行在她的身側,輕聲道。
南遙瞬間就給回了神,笑,“怎麽,緊張了?”
顧衍也笑了,說:“那老爺子也算是你的親人了,我頭回見他,肯定是會緊張的。萬一他對我不滿意,不讓你跟著我了,怎麽辦?”
“哈哈,他哪裏會不滿意呢,隻要是我看上的,他都會滿意的。”
“南兒,和我說說那天目門裏的情況吧。”顧衍又給要求了一遍,因為他總覺得,這南遙的心事,是同那天目門有關的。既然她不肯說,那自己就多了解了解唄。必要時,還可以替她支支招,出個主意什麽的。
南遙給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們知道的也不多,那老爺子也從來不和我們講這天目門裏的事情,就連他自己的由來,他也是不說的。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曾經是幹什麽的。東姐以前在那江湖裏給打聽過他的過去,可惜,除了他這個天目門老門主的身份以外,其他的是什麽也問不出來,後來我們也就都給放棄了。”
“那現在在這門裏,都有些什麽人?”
南遙說:“沒什麽人了,我們四個獨自出來建堂後,就給帶走了一批人。現在在那門裏,應該是以蝶衣堂的人居多。葉元城不會武功,自然是也沒法帶領門人的,要不然這老爺子也不會讓那衣少鱈做副門主。”
“哦,那這衣少鱈也是那葉老門主給領養的孩子麽?”
南遙給搖頭道:“不是,她和葉元城都是在我們之後才來的。”
“嗯?”顧衍不解地給問道:“這葉元城不是那葉老門主的兒子麽,不是應該自幼定居在這天目門裏的麽?”
“嗨,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南遙給回答道:“具體的經過,我們並不清楚。十五年前,我們被這老爺子給帶回來的時候,他還是獨居的呢。也沒有聽他提起過,他曾成過親,還有過孩子的事情,我們都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所以才會如此善待我們的。然而,沒過多久,那葉元城就帶著衣少鱈,衣衫襤褸地來這門裏投奔他了。”
“投奔?”顧衍問:“這麽說,那衣少鱈和這葉元城,自幼就認識?”
“對,他倆是青梅竹馬。照當年那葉元城的說法是,他母親曾為著某些原因,同這老爺子決裂了,自顧自地給帶著他,去到了別處。然而上天不公,他們住的地方突然給發生了山崩,周圍的村子都給毀了,他的母親也因此而去世了。他投路無門,便帶著自幼一起長大的鄰居妹妹來了這裏。那年他十五歲,衣少鱈十三歲,比我們所有人都大。”
“那他倆這成親的年紀算晚的了。”
南遙笑,“是呀,也許是因為前幾年他倆的事業還不穩定吧。如今那老爺子退居二線,不問世事了,由他們倆全權接任這門裏的事,成親了也好,都是一家人,管理起來也方便。”
“那這衣少鱈的武功是誰教的?”
“聽聞她的父親是個鏢師,小的時候有教過她一些招式防身,所以底子很好。來了這天目門以後,老爺子也教了她不少。其實老爺子是個心懷善意的人,可能是覺得自己有愧於他的那個兒子吧,對他倆是百般照顧。以前教我和東姐的時候,也都會帶著那衣少鱈。可是東姐並不喜歡她,當然,我也不喜歡她。”
“為何?”
南遙給糾結道:“說不上來原因,就是相處起來很不舒服。那個葉元城也是,古裏古怪的。他不會武功,自然同這西辰聊不到一塊去。而北野呢,也不喜歡帶著他玩。而且,我覺得他有點怕北野。最後,老爺子看他不受待見,就親自帶著他,教他一些學識。”
顧衍了然地給點了點頭,接著問道:“然後呢?”
“沒有然後啦,我們在那天目門裏的事情,你不是都已經給知道的差不多了麽。無非就是那些個事,好在我們幾個都平安長大了。在我十六歲那年,這老爺子就給提出了讓我們獨自出來建堂的事。我們覺得,那老爺子可能是怕我們以後會搶了這葉元城的風頭,所以在變相地趕我們走呢。於是接下來的兩年,我們就不愛呆在那門裏了,這東姐和西辰也逐漸在那江湖上給闖出來了點名聲。三年前,我們便徹底獨立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
南遙給笑道:“是呀,就是這樣。去年夏末,也就是我剛認識你那會兒,這老爺子正式宣布,任那葉元城為門主,同時解除了我們四個和這天目門的羈絆。雖說是我們現在不用聽那葉元城的管理了,可老爺子畢竟對我們恩重如山,完全脫離掉他是不可能的。我們四個是這麽想的,在那老爺子有生之年,我們絕對不負天目門。至於以後,隨緣吧。”
“嗯,你們四個都是重情重義之人,這麽做也是應該的。”顧衍又給問道:“那南兒,你願不願意同我說說,你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呢?我,很擔心。”
南遙不禁給望向了他,見在他那眼裏,滿是擔憂與心疼,自己忙給勸慰道:“真沒什麽,我就是不愛回去而已,一想到家人之間還要顧及如此之多的人情,我就會變得莫名的煩躁。回頭你見過了老爺子,參加完婚禮,咱們趕緊離開了就好。”
“實話?”
南遙安撫般地給笑了笑,說:“嗯,實話。”
此時,這東裳和北野他們早就已經在那前方給等著他倆了。東裳見他倆磨磨嘰嘰的,不由得給訓斥道:“哎,我說,你倆在後麵幹嘛呢?這天都快要黑了,我可不想陪著你們在那深山老林裏住一晚。”
“來了。”南遙應了聲,向前給奔了去。西辰看那顧衍的騎術不錯,就想著要同他給比上一回。這東裳不甘示弱,也加入了比賽。隻聽那唐笑一聲令下,三個人就跑了個沒影。北野無奈地要給追上去,南遙卻在這時叫住了他。
“怎麽了?”北野問。
南遙湊近了他,說:“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遭遇不測了,你記得幫我看住那顧衍,別讓他做傻事。”
“你在說什麽呢?”北野聽完此話,立馬給蹙起了眉。
“你別問了,記住我說的話。”
北野沒好氣地給回道:“你也記住我說的話,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照顧去。萬一你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可不負責幫你傳話,我隻負責救你。小四,你是我的妹妹,若是你有危險,我拚盡全力也會救你的。”
而那邊的三個人,這會兒也給停了下來。東裳攔在了那顧衍的馬前,說:“喂,小四家的,我有事同你講。”
“嗯,東姐你說。”
“這次回門裏,你一定要保護好那小四丫頭。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小心我廢了你。”
顧衍擔憂地給問道:“東姐的意思是,此次南兒前去,會有危險?”
東裳給歎道:“哎,我也不知道,最好是沒有,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妥。”說完,又給鄭重請求了一遍,“顧公子,記住我說的話,小四拜托給你了。”然後,又給望向了遠方,呢喃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順著她的目光往前,在這層層密林之中,一座宏偉的建築傍地而生,發著沉重的悲鳴。
……
幾個人在那天黑之前,給趕到了這天目門裏。一進門,他們就給察覺到了此地那出奇的安靜。東裳和西辰,小心翼翼地給走在這眾人的前麵,四處巡視著什麽。
南遙倒是很不以為然,衝著裏麵給大喊了一聲,“老頭,我回來了。”
話剛說完,就從那屋裏給飛出來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直衝著南遙給招呼了過去。顧衍連忙給擋在了她的身前,同這個黑影打了起來。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倆已經給對上十多招了。
南遙倚在這廊下,沒好氣地給吼道:“老頭,你要是把他給打壞了,小心我以後不理你了。”
“臭丫頭!”葉老爺子給停下了動作,站在那屋頂,訓斥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忘了是誰把你給撿回來的了,是誰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給撫養大的了?好哇,你長大了,連成親這樣的事情都不同我講,我白白給疼了你那麽多年。”
“哎喲,看把你給委屈的嘞。”南遙哭笑不得地問:“這麽說你很生氣嘍?”
“那是,我都要氣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你這裏礙眼了,我先走了。”說著,南遙就往那門外給走了去。
葉老爺子連忙給攔在了她的麵前說:“臭丫頭,都成家了,你的脾氣怎麽還是如此之硬?”
“你不是生氣了麽?”
“不氣了不氣了,我鬥不過你。”說完,又對著那屋頂之上的顧衍給招呼了一句,“哎,你小子,快下來安撫安撫你媳婦。她這好不容易給回來一趟,趕緊趁此時機,你倆給我敬個茶。”然後,又哄著那南遙,笑道:“我讓人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茶菇雞,還讓人把你這原來的房間給打掃幹淨了,你這幾天在我這裏好好休息休息。趕路趕累了吧,走走走,別在這兒站著啦,進屋聊。”
顧衍駐足在了那北野的身旁,歎道:“嘿,這葉老門主,是真喜歡南兒呀。”
“那可不。”唐笑給笑道:“簡直是要給疼到心窩子裏去了好不啦。”
東裳也給歎道:“哎,這小四一出現,咱們這些個人在那老爺子麵前就是個擺設。”
北野笑,“他這是許久沒見小四了,你看著吧,不出兩個時辰,小四就又能把他給氣得跳腳。到時候,你們可別指望著我去拉架。”
眾人進到屋中坐下,同這老爺子給說了會兒話。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那葉元城就牽著衣少鱈給走了過來。
“父親。”葉元城恭敬地對著上首給喊了聲,而後又同這在座的各位打起了招呼。最後,將目光停在了那南遙的身上,笑道:“小四丫頭是越來越漂亮了。”
南遙默不作聲地給點了下頭,說:“少門主客氣。”
“誒,都是一家人,叫這麽生硬做甚。”
“禮不可廢。”南遙神情不明地給回了句,又看向了那衣少鱈,說:“恭喜。”
衣少鱈溫婉地給回道:“多謝,你們幾個回來的正好,門裏的女子不多,在成親那日,我想拜托一下你和唐姑娘做我的喜娘,可以麽?”
“我已經嫁人了,這應該不合適吧?”
“哎喲,合適合適,咱們江湖中人,哪有那麽多的講究。”衣少鱈說著,就給走了過來,親切地挽住了她的手,說:“我給你倆準備了那日要穿的衣服,你們快跟我去試試,萬一不合適,現在改還來得及。”然後,又給問向了這顧衍,“顧公子,我帶你媳婦離開一會兒,可以吧?”
顧衍沒有搭腔,而是給看向了南遙,眼神尋求她的意思。南遙微微地給點了下頭,說:“那我去了,你陪著老爺子說會兒話吧。”
“好。”顧衍寵溺地給揉了下她的腦袋,這才放她離去。唐笑也跟著站了起來,北野在她走之前,給囑咐道:“盯住衣少鱈,看護住小四。”
“沒問題。”唐笑給應道:“北野哥哥放心。”
葉元城不是沒有給看到他們對自己的提防,但還是假意笑意盈盈地同他們說著那婚禮上的安排,並在這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給望了眼那南遙的背影。
遊戲已經開始了,你們做好準備了麽?
……
衣少鱈帶著南遙和唐笑,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從衣櫃中,仔細地給捧出了兩件喜服,遞向了她們,說:“快,試試吧。”
兩人接過,走向了屏風之後,寬衣解帶了起來。唐笑記掛著那衣少鱈,快速地將這衣服給穿好了,走了出去做著監視。而南遙就沒有那麽順利了,自己本身就不喜歡這種俗套的禮服。於是心裏一煩躁,手裏一著急,那禮服的襯底就被她給撕了個口子。
“笑笑。”南遙見此,不由得給叫了她一聲,說:“拿針線進來。”
外麵的唐笑沒有給予回應,南遙就又給叫了一聲,“笑笑,你在麽?”
突然,南遙的身後給走進來了一個人,從她這背後一把抱住了她。南遙嚇得給驚呼了一聲,轉回身去,發現此人竟然是那葉元城。
“喂,你放手。”南遙給嗬斥道,誰知那葉元城的力氣奇大,緊緊地遏製住了她不說,還貪婪地對著她這脖子上的血脈舔了又舔。南遙覺得惡心極了,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可又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隻感覺那腦子越來越沉,隨即給昏死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著唐笑一遍又一遍地給叫著自己。而自己正倒在這地上,手裏還握著那件破了口子的襯衣。
“出什麽事情了?”南遙問。
唐笑給歎道:“大姐,這事應該我問你吧。我看你在這裏麵,半天都沒有動靜,就給進來看了一下,誰曾想你給昏倒在地上了。怎麽了,難道是最近太累了麽?”
“你剛才一直在這裏?”南遙又問。
“在呀,我怕你出事,一直在這屏風外給你守著呢。”
“衣少鱈呢?”
“她剛剛還在這裏,發現你暈倒了之後,她就去喊人了。你怎麽樣,能不能站得起來?”
南遙應了一聲,說:“能,你扶我一下。”
這時,外麵傳來了那眾人的腳步聲。顧衍首當其衝地給奔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她,擔心得很。北野也跟著走了進來,替她把了把脈。
“如何?”葉老爺子給問道。
“沒有大礙,估計是這幾天趕路趕得累了吧。”
“哦,那就好。”葉老爺子給鬆了口氣,說:“怪我怪我,應該先讓你們休息的。這樣吧,我派人把飯菜給你們送到那屋子裏去,你們今晚早點休息,有什麽事,咱們明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