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草木皆兵
回到馬車後,施乾錦謹慎地拆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她的名字刻意用朱砂料書寫,看上去十分醒目,這樣一來,任誰也不會弄錯收件人的名字。
仔細讀過信中內容後,施乾錦得出幾個結論。第一:寫信之人是她的舊識,與她有過交集,對她以前的事情十分清楚。第二:寫信之人的個性很狷狂,有著不可一世的自信和自負,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第三:這次的紅櫻槍隻是見麵禮,也是一個開始,在她前往北辰皇城的時間裏,會不斷地派出殺手,一較長短。
最重要的一點是,寫信之人是名女子,雖然她盡力模仿男人寫字的大氣,卻在一些細微的筆劃裏留著生為女子才有的柔韻。
信中特意吩咐,看過信後立即焚毀,絕不讓第二人知曉。
這是一場賭局,不公平的賭局,黑心的莊家想玩死她,各中籌碼都隻對那人有利。
“有意思。”施乾錦沒有一點被追殺的慌張,從容地拿起信,放進小幾上燃熏香的香爐中,照那人的意思,焚毀信。
暮色初臨時,他們到達一個名喚渾水的小鎮,北堂辰大方地包下小鎮中最好的運來客棧,安排所有人住進去。
因為白天出現過意外,北堂辰變得格外小心和謹慎,增加了夜裏巡邏的人數,輪流換班休息,將整個運來客棧防得滴水不漏。
做好守夜安排後,北堂辰這才得空,找施乾錦談白天收到信的事情。
來到她的房間外,不難發現有兩名高手護在門外,北堂辰暗自慶幸當初默認她自帶護衛的事情很明智,能給他減少不少麻煩。
“站住,幹什麽的?”千羽見北堂辰走來,立即上前將人隔在五步之外進行盤問。
北堂辰長這麽,第一次被人這麽嚴肅地盤問,麵子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道:“放肆,我找你家主子有要事相商,你倆都讓開,別耽誤我辦事。”
“先等著,我去向主子稟報。”蝶舞看也沒看他一眼,敲敲門,低眼順眉,恭敬地對著屋內人說話,“主子,北堂辰求見。”
“讓他進來!”
“好了,你進去吧!”得到施乾錦許可,蝶舞這才推開門,讓北堂辰進屋說話。
北堂辰裝著一肚子火,進屋就黑沉著臉,出言挖苦:“不錯嘛,幾日不見,都學會擺帝王的架子了。”
“比起你來,我這算冒牌貨,你才是真貨。”施乾錦知道他被門外的下屬為難了,打了他的麵子,要向她撒氣。幾近幼稚的行為讓她無法較真。
“有事嗎?”等北堂辰心情稍微緩和一點後,施乾錦抬頭看著他發問。
剛剛都被氣糊塗了,差點忘記來找她要辦的正事。北堂辰臉上微紅,窘態道,“白天收到的那封信,請你交出來,為了你的個人安全,我有權知道裏麵的內容。”
“不好意思,你晚來一步,它已經成了熏香,散進空氣裏。”施乾錦攤攤雙手,一臉地抱歉。
“你是故意的?”北堂辰沒絲毫懷疑她剛剛說出的話的真實性,星眸半掩,寒光突現,渾身陡然生出王者的魄力。
可惜,施乾錦並不害怕,沒有一絲壓力,打著嗬欠說:“天色已晚,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生出許多莫需有的事端,請你馬上離開,回你的房間休息。”
“送客!”沒等北堂辰開口,隨著她一聲關客令下,門被推開,千羽走進來,客氣地做出一個請客出門的姿勢。
北堂辰狠狠瞪了眼太過隨心所欲的施乾錦,什麽話也不說,憤恨地轉身而去。就在他跨門檻的時候,施乾錦慵懶的聲音提醒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有人要殺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不會太平,一路埋伏著一大群殺手,就等著我自投羅網,陪他們練刀舞劍。你要有所心理準備。”
這是信中的內容?北堂辰愕然。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趕緊回屋睡吧。”好不容易將話說完,施乾錦一頭栽倒在床上,閉眼就睡。
最近她變得很嗜睡,像永遠都睡不夠似的,連走路都能睡著。如此下去很危險,得趁早找個郎中瞧瞧。
“主子已經安寢,請你離開!”千羽再次做出請客出門的姿勢,同時向身邊的蝶舞使記眼色。
蝶舞很默契地點點頭,上前將門合上,客客氣氣道:“請你離開,有事明日再談。”
眼前這兩人,雖是奉他們主子辦事,卻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裏,著實讓人可恨、可氣。北堂辰冷冷地看著兩人,然後拂袖而去。
三更天時,客棧外陰風大作,風聲如鬼寒泣,聽得人毛骨悚然。“哢啪”突然一聲亮響,有扇沒關緊的窗戶被風吹開,鏤花木窗隨著風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輪流守夜的護衛被響動驚嚇,紛紛向著發出聲音的房間衝過去,跑在最前麵的人粗魯地踹開門,衝進去查看。
睡在屋裏的是名馬夫,被剛剛的響動驚醒,起身摸到大開的窗戶前,正準備將吹開的木窗關上,房門就被人踹開,讓他再次驚嚇,回頭瞧見負責守夜的家夥們,一臉凶神惡煞地衝進來。
“你們……幹什麽?”馬夫背對著窗口,瑟縮著身子,說話有點不利索。
“就你一人,可發現什麽異常?”走在前麵的護衛快速將屋裏看了一遍,然後目光落在敞開的窗戶,濃粗的眉毛向上挑起。
馬夫鬆了口氣,轉身將木窗關好:“對不住各位兄弟,剛剛的動靜都敗這扇窗所賜。興許是以前的客人沒有關緊,被剛剛那陣大風吹開了。”
“最好如此,此次護送主子和客人,出不得半點意外,萬事都該小心仔細些。你再查查,屋裏的窗是否都已關妥。別再發生剛剛那樣虛驚一場的蠢事,若是驚動了主子,看你不丟小命!兄弟們,都散了吧,各自回到自己崗位,加強戒備,不能有絲毫鬆懈和怠慢。”衝在最前麵的護衛揮揮手,讓手下的人都散去。
馬夫點頭哈腰,感激道:“多謝李侍衛提醒,小的定會照您的話去辦。”
“行了,你也機警些,今夜的風不太平,希望不會出什麽事。”李侍衛說完話後,退出馬夫的房間,並為其關好門。
“出什麽事了?”北堂辰早被不安的風聲驚醒,聽到外麵腳步淩亂,猜想是出了事情。來不及穿好外衣,匆忙間出了客房,站在樓上問樓下已經井然有序的巡夜護衛。
“回主子,已經沒事了!”李侍衛低頭,恭敬地回答。
“辛苦你們守夜!”北堂辰點點頭,放心地轉身回客房。
李侍衛是北堂辰的貼身侍衛,從小跟在身邊,他的話沒什麽懷疑。
聽到外麵的響動,施乾錦迷迷糊糊起床,走到屏風外,瞧見蝶舞一動不動地坐在桌邊,單手撐著腦袋小眠。
“主子,你怎麽醒了?”屋內有動靜,蝶舞驚醒,睜開眼的刹那,右手已經摸到腰間的軟劍。瞧清來者是主子,這才慢慢移開手。
“外麵出什麽事了,有點吵。”迷糊中,她似乎聽到北堂辰在說話。
“主子,已經沒事了,那些笨蛋隻是自己嚇自己。”門外千羽已經回來,他大致了解剛剛發生的情況。隻是一扇被風吹開的窗,這群人就被嚇得麵上失色,弄出更大的動靜,真是愚蠢之極。
話裏含著諷刺,施乾錦聽得明白,感覺身邊的兩人有百裏輕然的高傲,真應了那句物以類聚的話。不過,他們不光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而是真有高傲的資本。
有他們在,這場賭局的勝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