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醜陋的救贖者
紅蝶猛地回頭，妖嬈的臉頰上盛滿了憤怒。
她頭上的兩隻又彎又長的犄角，在黑夜裡散發出幽藍色的微光。
「你這臭女人！」
紅蝶知道那是誰，只是當她親眼確認之後，一股更加灼熱的憤怒之火將她吞噬。
塵暮雪趴倒在地面，虛弱的半睜著瞳孔，一縷縷黑色長發凌亂的披散在她的肩上。
那砸在紅蝶身上的小石子正是她所投擲。
只是以往這輕而易舉便能做出的一個小動作，現在卻彷彿把她全身的氣力和精血都用盡了一般。
塵暮雪已經氣若遊絲了，胸口被鐵杵洞穿的重傷本來就要了她大半條的命，現在再加上瀰漫全身的蠍毒，更是雪上加霜。
她忍受著那巨大的痛苦，強忍著不讓自己昏過去。
直到看到塵長明陷入了險境……
「.……姐.……」
塵長明的嘴中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眼水劃過他滿是灰塵的臉。
他知道塵暮雪的用意，心中一片哀傷。
她是想把紅蝶從他那邊吸引過去，讓他暫時脫離險境，哪怕這種暫時只是一秒，一分.……
這也就足夠了。
只要塵暮雪還有一口氣在，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塵長明。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即使是死。
紅蝶被塵暮雪的舉動徹底激怒，她一直搞不明白這已經快要死透的女人，究竟是什麼在支撐著她一直戰鬥。
以她現在這種瀕死的狀態，她以為自己還能改變什麼嗎？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匍匐在地，苦苦祈求對方饒過自己一條小命，這女人倒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膽敢將她不放在眼裡？
她當真以為他們還會有勝算？
啊，她只是一個笨蛋罷了，一個不自量力的笨蛋！一個急於送死的蠢女人！
紅蝶憤然的心想。
「既然你這麼著急去死，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好了！」
紅蝶轉身離開，朝塵暮雪那邊疾步而去。
一陣大風吹來，吹得村子里的烈火漫天招搖。
住手！!
塵長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在心裡撕心裂肺的不斷大喊。
到頭來自己還是誰都保護不了，如今連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也不例外。
一席長袍的紅蝶走到塵暮雪的身旁，身上翻滾著狂暴的紅色妖氣。
她抓著塵暮雪的長發將她整個提了起來，神情歹毒而憤怒。
塵暮雪感受到頭皮所傳來的痛感，但她已經連一絲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呵呵，我想起來了，我有說過呢，我會在你死之前毀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讓你變成一個醜八怪~」
紅蝶空著的另外一隻手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塵暮雪由於經常下地幹活而顯得有些黝黑的臉頰，她那瘋狂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隨即她抽出別在腰間的鋒利小刀，用舌頭舔過那充滿血跡的刀刃.……
阿雪！！！
塵長明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然緊縮。
他妄圖讓重傷累累的身體動起來，但這只是徒勞無功，他依然不能動身分毫，帶給他的只有一陣更加強烈的劇痛襲來。
他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最重要的人被殺死，而自己卻只能像廢物一樣在一旁看著？
在這一夜之間，他已經失去了鳴山所有的村民，那就像家人一般溫暖的存在……
而這一刻，他難道連自己的姐姐都要失去了嗎……
這內心強烈的訣別痛楚，早已超越了肉體上的傷痛，讓塵長明痛不欲生。
「來咯~」
紅蝶獰笑著將小刀往塵暮雪的臉頰狠狠的劃過去！
不！！！！
塵長明在心中如同失控的猛獸在怒吼。
而下一個瞬間，一個白色的殘影從一塊岩石後面爆射而出，如同一道呼嘯的閃電般向紅蝶襲去。
噗嗤！
殘影刺穿了紅蝶的軀體。
「哎？」
哐當！
紅蝶的小刀從她的指尖之中滑落，而塵暮雪也掉在了地上。
她愕然的低頭望下去，看到自己的胸口被刺穿了一個駭然大洞，黑色的血就像瀑布一般嘩嘩流下，只剩下幾縷快要斷裂的肌肉和慘白的骨頭還在連接著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紅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這一瞬間的變故讓她呆若木雞。
然後在下一秒，對死亡的恐懼再一次在她的腦海之中炸裂開。
那比她和狂獄還要強烈上好幾倍的妖氣氣息，讓紅蝶驚恐不已。
對方的妖階竟在她之上！
是誰……是誰……!
難道……是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這不可能的!!
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到黑暗中站著一個飽滿到畸形的背影。
那飽滿到就像一頭肥胖的野豬一般醜陋不堪的軀體，背上還長著一根根突起的巨大肉疙瘩，只需看一眼便讓人想要作嘔。
……這不可能是他!
「你……究竟是誰？」
紅蝶搖搖晃晃的不住後退，臉色蒼白似紙。
那又矮又肥的醜陋背影轉過身，緩緩的朝紅蝶走過去。
「怎.……怎麼會.……風眠？！」
紅蝶停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感覺自己只要再動一步，她的軀體就要斷開成兩半了。
從他背後那雙雪白的巨大翅膀，身上穿的已經快要被肥肉擠破的衣服，以及他如今還有些許熟悉感的臉可以判斷得出，他就是那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
只是他現在的臉已經算不上俊美了，甚至連一絲美感都沒有體現得出來，只能用醜陋來形容。
他那寬大臉龐長滿了一坨坨的肥肉，五官就像被誰狠揍過一樣東倒西歪。
更讓人噁心的是，那臉上長著的那一根根的肉疙瘩，看起來就像一隻癩蛤蟆一樣，只需看一眼，便能把人隔夜吃的飯菜都能吐出來。
紅蝶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只能驚恐的瞪著眼眸，這巨大的變數讓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懼。
據她的了解，風眠在妖獸組織——青之獠牙里一直是個沉默寡言，膽小辦事的人。
紅蝶從組織的其他人嘴裡得知，風眠跟自己不一樣，它只是一個小小的二重妖獸罷了。
但現在從風眠身上釋放出的那強烈到讓人窒息的白色妖氣來判斷，這哪是二重妖獸該有的級別……難道竟是……四重妖獸？！
想到這裡，紅蝶感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紅蝶大人，對.……對不起，這個女人你不能殺掉……」
風眠長滿肥肉的臉抽搐著，流著眼淚顫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