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光明
塵長明進入了內視狀態,他呼吸平穩起伏,吐息之間,自有一種奇妙的韻律存在。
他按照那靈術小簿上所描述的,以一種特定的頻率呼吸起來。那種呼吸法並不容易,塵長明也是嘗試了好幾次,最後才學會了發動黑雷咆哮那種靈氣所需要的呼吸法。
而下一步,也就是最為關鍵的一步,就是要讓聖源里靈氣,按照那靈術小簿上所標註的那些路線,讓它們在脈絡之中運轉起來,再與其他的因素結合在一起,形成發動黑雷咆哮那種靈術的陣。
發動靈氣的過程塵長明並不陌生,畢竟他早就學會了【梵天陣】還有【黑雷咆哮】那在靈術小簿上排名前十之後的那兩種靈術。
雖然那破舊的靈術小簿上,那佔了好幾頁的脈絡圖卡看上去是相當的複雜,普通的聖靈要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將其記下來,但聚精會神的塵長明在仔細研究一番之後,他已經將那些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的靈氣迴轉路線,給深深的刻印在了腦海之中。
塵長明在進入內視狀態之後,他能夠清晰的看到他身軀內那些閃爍著微弱白光縱橫交錯在一塊的脈絡。
於是,塵長明調整呼吸,便試著讓靈氣沿著他的脈絡,按照他深深鐫刻在腦海之中的路線緩緩的流轉起來。
剎那間,閉上雙眸的塵長明可以看到,注入了靈氣的那些佔據塵長明身體每一處角落的脈絡,就像是一條條金色的光河一般,裡面流淌著塵長明那不斷奔流著的靈氣。
在一旁觀望的白瑛和塵小羽,這時候看到黑暗中的塵長明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變得更加的耀眼了。
【黑雷咆哮】再怎麼說也是排名第二十五位的靈術,要發動這種靈術是需要消耗些時間來準備的。它不像是排名前十的那種靈術可以做到瞬發的程度。
此時距離出發的時間,已經只有一個時辰了。
為了在出發之前能夠學會更多的靈術,好讓自己的手中有更多可以稱之為籌碼的東西,塵長明正在努力的修習著。
冰涼的夜風從破敗的木窗欞吹襲進來,將塵長明長敞開的灰色衣襟吹動起來,在黑暗的光線里發出呼呼的聲響。
在嘗試著讓聖源里的靈氣按照腦海中的靈氣迴路運轉起來之後,塵長明的那道劍眉微微的皺了起來,他的神情不再是那副淡漠的模樣,而是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塵長明發現,雖然自己能夠將那靈術小簿上那複雜的靈氣迴轉路線給記下來,但即使如此,要控制自己身上的靈氣按照自己的意願在那縱橫交錯的脈絡之中不能發生絲毫偏差的流轉起來,對於聖靈來說也不是容易的事。
多年以前在學習梵天陣以及桎梏之線時,塵長明就遇到過了這種問題。但當時塵長明在經過一番練習之後,最終才得以凝結出發動靈術的陣出來。
塵暮雪堅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不管發生什麼,自己決不能讓塵長明受到半點的傷害,這不僅是因為父親當年的囑託,還因為自己是她的姐姐。
雖然一直以來,她都對塵長明很嚴厲,比如每天逼著他淬鍊身軀,每天讓他在天黑之前回家,但那都是為了塵長明好。
只是一個片刻的時間,那在黑暗中疾行就像是一道閃電一般的雙頭蛇,此時已經離那黑色巨獸很近了。
一直站在蛇頭前方窈窕而立的塵暮雪,那襲白衣獵獵作響,烈風不斷的刮在她那精緻的五官上。
「他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跟我說只要給他錢,他就把他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也就是那個叫手機的玩意給我。」
「緊接著他給我演示了一遍他的寶貝,那東西看起來很稀有的樣子,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只是當時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個聖幣,我將聖幣拿出來,他見了居然直接把那寶物塞到我手中,然後兩眼發光的將那聖幣奪了去,屁顛屁顛的就跑走了……」
「唉,我想那男人是餓壞了,這種感覺我清楚很。」
「對於吃完上頓沒有下頓,常年四處漂泊冒險的我來說,很清楚那種幾天沒有吃飯處於極度飢餓狀態的感覺,那感覺會讓人發瘋。」
「什麼!什麼!!上面有什麼嗎?!」
林離看見塵長明那副驚愕的樣子,很是好奇的使勁的搖晃著塵長明的胳膊。
她只是普通的人類,自然是看不到高空中的那副異象。
「半空中有一層妖氣,籠罩著流霜鎮。」
塵長明這時將林離的手掰開,向她解釋道。
「那像是煙霧一樣的東西,便是死亡標記的範圍。只要走出那東西的範圍,我們便會死。」
「是誰布下的這個死陣?」
塵長明唏噓,沒想到在青之獠牙,居然有如此恐怖的人存在。
「同樣是在三年前的落靈祭那天,在青之獠牙侵入流霜廣場之後,其中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傢伙,從混亂的人群中一躍而起,然後落在聳立在流霜廣場中央的落靈女神身上。」
「他舉起他的那把彎刀,一股黑色煙霧便從他的那把彎刀之中流出,就像一根黑色的水柱一般沖向天空,然後像是墨水一般四處渲染開,將流霜鎮的整個區域都給包攏了。」
他長發飄飄,藍裙飛舞,一個迂迴便輕易的躲了過去。
秦昊落地,扯了扯有些絆腳的長裙,這樣的裝扮終究還是有些行動不便。
「哼,惡鬼,說誰人妖呢!」
秦昊扯下裙子,擦去口紅和眼影,顯露出了一個正常男孩的裝扮。
白色的短襯衫,藍色的牛仔褲,將近一米八的個子,再加上秦昊清秀的臉,這樣的外形在學校里是很容易受到女生追捧的。
只可惜,秦昊在學校整天就知道做些稀奇古怪的事,說些古里古怪的話,讓很多人覺得他是個神經病。
此時,那幾團鬼火在樓道里到處飛舞著。
站在周雪身旁的秦昊,趕緊抓起放在一旁的垃圾茬,抵擋著竄來竄去的鬼火。
終於,數學課下課了。周雪便獨自一人走出了教室,向校門的方向走去。
她神色匆急,小臉上有些慌張,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逃課。
不過,冥府向來戒備森嚴,每個隘口都有陰兵重重把守,她每次都能毫髮無損的來到冥河,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冥府掌控著世間所有的亡魂,不管是什麼種族,人族也好,妖獸也好,精靈也罷,都必須通過冥河,流入冥府,隨即被判官根據生前的功德過失,或判為人道,畜道,甚至打入十八層地獄……
但女子於此守候了百年,而自己也日日夜夜待在冥河旁,也並未發現女子口中所描述的亡魂,這實在是讓人有些費解……
莫非……
夜風猛地從灰石上站起來,面色愕然。
沙沙沙……
冥河旁紅艷似火的曼殊沙華隨風輕舞,一如夜風此刻搖曳不定的心。
「他……當真有這麼重要麽?」
夜風別過頭,再次相問。他細長的鳳眸,有道道光芒閃爍。
「只要能讓我再見他一面,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心甘情願。」
女子聲音清冽,充滿著決絕與堅定。
望著女子越發蒼白的小臉,夜風很是心疼。
也許她會這樣一直無果的找下去,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他,這也是夜風的心之所向,可不知為何,夜風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也許,他是捲入輪迴之境了……「
夜風緩緩道。可一開口,夜風就後悔了。
「你說什麼?什麼輪迴之境?」
女子神色慌亂,從彼岸一躍而起,一襲青衣,宛若天女一般,輕巧的落在岩石上,站在夜風的身旁。
一向雲淡風輕的她,唯獨聽了關於他的事,才會讓她亂了心神。
夜風嘆了口氣,心中又是一陣刺痛。他猶豫了會,隨即還是開口,「所謂的輪迴之境,是冥府的一處禁地。通過它,亡魂們可以不通過冥府判官的審判,而直接進入輪迴,投胎轉世。」
「不過,輪迴之境千變萬化,所通向的是哪個位面的世界,誰也無從得知。」
「你的意思是,他是進入了輪迴之境,所以我在冥河才一直等不到他麽?」
因為激動,女子臉龐緋紅,如同盛開的花瓣,楚楚動人。
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殘留著昨晚燃燒留下的黑色灰燼,在灰燼之上還架著林離從鳴山撿回來為塵長明熬制草藥的那口鐵鍋,鐵鍋旁還放著一大捆林離撿來的還未燃燒的乾柴。
塵長明走到那口鐵鍋旁,將乾柴放在鐵鍋之下,隨即「忽」的一聲,他的指尖有一團火在跳動。
他曲指一彈,那團細火便落在那些乾柴之上,頓時火便緩緩的燒了起來。
塵長明坐在火堆旁,仔細的端詳著手裡綠色的草藥,雖然聞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味,但他是知道的,指不準把它們放進那鐵鍋中后,在火焰的灼燒下,就會發出像上次那種讓人噁心至極的味道。
塵長明和林離爬上阿牟的背,一陣大風吹來,吹得林間的枝葉沙沙作響。
阿牟發出一個長鳴,便揮舞雪白的雙翼繼續朝流霜鎮的方向飛去。 ……
流霜鎮,某間陰暗的木屋內。
女子坐在一個小小的窗戶前,望著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明窗外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荒原罷了。
她穿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白色錦衣,其上雕鏤著許多花瓣圖樣的細紋。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沒有紮起來,而是隨意的披散在肩上。
她那雙美目里看不到絲毫的情緒。
女子的臉色有些蒼白,裸露在外的手臂纏滿了紗布,看起來受了很多的傷。
吱呀——
木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背後長著一對白色雙翼的俊美青年走了進來。
他手裡端著些食物,放在女子面前的木桌上。
女子仍然盯著窗外,那精緻的五官看起來就像落下凡塵的仙女一般。
看到女子沒有理會自己,青年沒有絲毫的不高興,他望向女子的目光無比的溫柔和沉溺,他輕聲對女子說道——
「暮雪,該吃飯了。」
少年要想將青之獠牙消滅,這過程必定會充滿著艱難和兇險。
塵長明一直緊繃著的臉終於笑了笑,他意識到就算自己再怎麼愁眉苦臉也還是無濟於事。
與其憂心忡忡,不積極樂觀的面對著一切。
「放心,如果碰到危險,就像上次那樣的血蝙蝠,我會立刻叫醒你的。」
塵長明「嗯」的一聲回答了阿牟的話,便也同林離一樣躺在阿牟的身上準備睡覺。
他閉上眼眸,倦意如同漲潮的海水一般緩緩的朝塵長明襲來。
很快,他便睡著了。
月光依然如水,下方的無邊森林偶爾會傳出一聲妖獸恐怖的尖嘯。
在一片混混沌沌之中,塵長明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這是哪裡?」
這時石決意識渙散,他想要爬起來,給桀德最後一擊。
他曾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親手殺了桀德。眼看就要成功,卻被魔石反噬,他怎麼能功虧一簣。
而那胖子嘛,穿著牛仔褲和t恤,理著寸頭,有著圓滾滾的臉,圓滾滾的肚子,以及圓滾滾的腿。
本來胖子的表情有些凝重,但當看到站在銅門外的周雪之後,頓時兩眼發光,一副笑咪咪的模樣。
「看哪,師父,這是哪來的小妞,這麼漂亮!」胖子砸砸嘴,興奮的說道。
「臭小子,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麽?!」中年人瞪了胖子一眼,胖子便低下了頭來不再說話。
「哼,大膽小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秦應龍的住宅,是爾等小鬼該來的地方麽!」
那中年人向著周雪的方向,怒目大喝道。
周雪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知道這些話是對在她身旁的小鬼說的。
「嗚嗚嗚……哥哥,我害怕!」
「大仙,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我們不敢了!」
周雪再一次聽到了那兩個小孩子的說話聲。只是他們在哭,聲音中充滿著害怕和恐懼。
這時,中年人走了到周雪的面前,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黃符……
周雪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這手持黃符的中年人,跟他的穿著風格有些格格不入。
一般看到穿西裝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些商務人士。
可眼前穿著西裝的大叔,居然是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