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強撐
想走出你控製的領域
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
我沒有堅強的防備
也沒有後路可以退
想逃離你布下的陷阱
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
也沒有逃脫的幸運
我像是一顆棋子
進退任由你決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
卻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顆棋子
來去全不由自己
舉手無悔你從不曾猶豫
我卻受控在你手裏
許多年前愛聽的歌,當時年少懵懂,不知情愁如斯,如今聽來,字字刺心。
葉聽風進門時,聽見的便是一室歌聲,飄渺清冷的女聲,歌詞聽不真切,隻覺哀怨中有一些絕望的味道。
許是聽到了關門聲,坐在電腦前的冷歡轉過頭來看他,那一瞬間,她臉上深刻的迷茫與哀傷讓他心裏糾結了一下,不及細看,下一秒她已甜甜一笑:“回來了?”
他走到她身旁,摟著她一起坐下,伸手輕撫她的頭發:“在做什麽?”
“從鄭姨那回來後,聽歌玩遊戲,”她笑,“乖吧,像不像個稱職的情人。”
“倒像怨婦,”他低笑出聲,“好吧,我的小情人,不問你的金主給你什麽聖誕禮物嗎?”
她搖頭,很沒興趣的樣子。
“把手給我,”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冰涼的觸感已經貼上腕間皮膚。
Cartier的Love係列手環,珠寶界的神話,她怔怔地看著他牢牢地鎖住她的腕,然後將配套的精致螺絲刀收回自己口袋。望著手環上閃耀的鑽石和螺釘的花樣,她有些想笑,卻笑不出來。
一生之鎖。
這是多少女人夢想的定情之物,然而對於眼前這個男人而言,不過是一時興起的玩物。
有些諷刺,是不是?
“這樣,我沒法解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她開口,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
“我知道,”他微笑,“隻有我能打開。”
她失笑:“實在不行我去切割。”
他挑眉,有些不悅地捏她臉頰:“你敢。”
她輕歎口氣,轉身將臉深深地埋進他的懷裏,呼吸他的氣息。
“聽風。”她幽幽地開口,聲音有些模糊。
“嗯?”
“我不會逃走。”隻是到如今,逃也來不及。
他整個人一僵,隨即仿佛沒聽見她說什麽似的,微笑著問:“剛才怎麽不開心的樣子?”
“沒什麽,”她淺淺一笑,“聽了首傷心的歌。”
“多愁善感的小東西,”他捏她小巧可愛的鼻子,“既然聽了會傷心,那就別聽。”
她的嘴邊艱難扯出一個微笑的弧度,沒有說話。
知道哪首歌聽了會讓人傷心,可以不聽。
那如果知道愛上某個人會傷心,可不可以讓自己也不愛?
“餓嗎?”她問,知道他在外麵應酬多是喝酒,吃不了什麽東西。
“嗯,”他點頭,“今晚給我做了什麽好吃的?”
“海鮮粥,我去拿。”她起身要往廚房走,他卻拉住她,在她唇上輕輕印了一吻,極度寵溺,然後才放她走。
走進廚房,關上門的那刻,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在臉上徹底洶湧。
自從那天她說出那句離不開他之後,他越來越溫柔,望著她的每個笑容,對她輕聲說的每一句話,在她唇間烙下的每一個吻,都仿佛她是他相愛多年的人,讓他捧在手心裏疼。
可是,敏感如她,亦沒有錯過他眼裏藏得深刻的冷光。
有時候會想,他與她,究竟是誰入戲太深。他演得投入,隻為了等她的沉淪。她假戲真做,卻因為難以自拔。
“玩數獨麽?”他指指電腦屏幕,很不屑地,“真笨,錯了這麽多。”
她微笑,點頭默認。
是的,她錯了。錯在以為她在他心中有值得愛的可能,錯在以為她愛他愛得還不是很深。
她喂他喝粥,舀出一勺吹涼了,再湊到他嘴邊。
他聚精會神地替她往表格裏填數字,電腦微藍的光覆在他的臉上,他的側顏是如此好看,讓她久久移不開視線。
想象著,他們是一對普通的情侶,可以不富有,甚至時常會為了生活瑣事而爭吵,她每天打理好家務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飯,聊天,為了爭看不同的電視節目搶遙控器搶得不亦樂乎,有時她會懷疑地檢查他的襯衫上有沒有陌生的香水味或口紅印,或者偷偷計算這個月他的錢都花在哪裏了,他工作忙加班夜歸的時候,她會煮好夜宵等他,然後他這樣替她玩她玩不下去的遊戲,躺在床上的時候,可以不做愛,但睡前一定要親吻對方。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想賴床,她想陪他再睡會也好,結果一睜眼他上班已經遲到,然後都手忙腳亂。一起逛街的時候,注意到有美女走過,她一定會馬上挽緊他的胳膊,恨不得掛在他身上。偶爾心血來潮去買彩票,用兩人的生日或者戀愛紀念日,想著中獎了一起遊遍世界,然後買個靠海的房子幸福終老……
“怎麽了?”疑惑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她回神,才注意到他看著她,目光犀利。
她這才發覺,自己捧著粥碗,淚流滿麵。
她搖頭,然後慌亂地拿起桌上的抽紙,試圖抹掉臉上她失控的證據。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製止了她的動作。
他的手緩緩地撫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他卻將沾著淚的手指送在她麵前,口氣勢在必得:“為什麽哭?”
“我隻是,”她艱難地張嘴,卻無法找到合理的借口,“隻是想到一些難過的事情。”
“哦,是什麽?”他問,不依不撓。
她已經退無可退——藏在身側的手驟然握緊,她咬唇:“我父親。”
棕色的眸子瞬間冰冷,他轉開視線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