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威爾遜也有雙重身份
“我想知道,為什麽那條項鏈對她那麽重要。”
“呃……因為是她過世的親生母親的遺物啊。”
佳人眨了眨眼,沒明白為什麽丹尼斯會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不,我是說,更深層次的原因。如果隻是遺物,她不會反映這麽大。我想,她不會反映這麽大。”
丹尼斯前半句說得十分篤定,篤定到他自己都感到了詫異。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和誰之間能夠做到百分百的了解,所謂的心靈相通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是,他在那一刻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就是十分確信,如果隻是過世了那麽多年的親生母親的遺物,存希的反映不會那麽強烈。也就是說,這樣的理由,根本冠冕堂皇的不足為信。
“……哎……存希她,有告訴過你她以前和家裏的關係麽。”
“告訴過一些,但不是全部。如果你是指的她在少年時期和親生父親以及繼母的關係並不好的事情的話,我想我是知道的。”
佳人聞言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喪氣。
“我要說的,就是從這裏開始啦。你是不知道,存希以前在家裏有多麽忤逆,簡直就是豁出去了,不要命的反叛。她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人愛她,沒人疼她。再加上那段日子她確實很二世祖,她父親根本就是對她絕望了。不過自從存希的親生母親病逝以後,她的外公外婆就把她當作唯一的寶貝來看待了,一直以來都沒變過。可能存希沒和你說過吧。她外公外婆溺愛她溺愛得那個令人發指啊,她之前脾氣不好,也不上進,其實多半都是老人家的責任。不過,也不好說什麽嘛。白發人送黑發人,本來就是很痛苦的事情。再加上吳叔叔……就是存希的父親,在存希小時候又續弦了,難怪老人家心裏會不痛快。這個項鏈,其實不單單是存希母親的,更是存希母親的家族的傳家寶。我記得存希的外公外婆在她出國前夕就相繼去世了,去世之前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就是這個項鏈。對於存希來講,那不止是一條項鏈而已吧,也不是什麽遺物而已。她把它當作了自己的外婆和母親的靈魂,你不要看她現在多麽出類拔萃,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那都是她改變以後。她這輩子最大的後悔,就是沒有讓外婆看到她出人頭地。所以,存希一直留著這條項鏈在自己身邊,用作思念故人,更是像在自虐一樣的勉勵自己……可是現在這東西,她竟然為了個外人當了,本來以為贖回來指日可待,卻又被闕穎那個臭女人給偷梁換柱。這都是些什麽事兒!”
佳人越講越激動,本來還有些顧忌,到最後已經完全放開了。丹尼斯低著腦袋聽著,越聽到後頭,眉頭便皺得越是深。
“你確定是闕穎他們麽?”
“廢話!存希剛才和我說的!她說她想通了為什麽梁碩會到自己家裏來襲擊她了,根本就不是什麽出氣那麽簡單。所有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個當票!這個白眼狼,下次再見他一定去扒了他的皮!”
佳人在那裏叫囂著,話說完了才驚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大,趕忙就住了嘴。一邊的丹尼斯,沉默得有些詭異,詭異得她忍不住偏頭望著他的側臉。隻見這個平日裏沉穩慣了的高智商人才竟然就是在悶頭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佳人有些忍不住了,便大著膽子開口問了一句。
“呃……丹尼斯,你怎麽了?”
“……沒事。時間不早了,睡吧。”
丹尼斯說著,揚了揚臉,便帶著酒瓶和酒杯移步到了存希的書房裏去了。佳人尷尬地坐在那兒,想跟上去又覺得沒花講,隻好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玩了會兒IPHONE以後,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存希一睡就睡到呃日上三竿,本來還是可以繼續睡的,如果不是丹尼斯不放心敲門進來弄醒了她。她一定還會繼續沉睡在夢裏,不想出來。
“……該起來了吧。”
丹尼斯輕手輕腳地講存希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
“嗯……幾點了。”
存希覺得這樣靠著他很舒服,不想睜開眼睛。隻是憑著直覺進一步往丹尼斯的懷裏蹭。
“十一點了。起來吃點東西,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一小會兒沉默,存希終於因為好奇睜開了眼。
“律師行。”
丹尼斯言簡意賅,於是一小時以後,他們一起出現在了耗子洞酒吧裏。
不是說要帶她去律師行的麽。
存希有點疑惑又有點好奇,可是這點疑惑還不足以讓她從先前的打擊裏頭慢慢走出來,恢複活力。
“喲,你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十一點多的模樣,隻有三兩個客人還在酒吧裏頭買醉。看威爾遜那行頭,似乎是已經打算下班了。
“找你。有個CASE給你,看你願意不願意打。”
威爾遜聞言一愣,存希也聞言一愣。整個世界都震驚了。
“他……”
好半天,存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可是丹尼斯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時間。
“哎喲,好難的啊。你居然會介紹生意給我?走吧走吧,我正好要去我辦公室去一趟。你開車過來的?應該還有我的辦公室的地址哦?”
“嗯,你先走吧。我和希後麵就跟著。”
於是兩個大男人就在存希麵前肆無忌憚地講著些讓她莫名其妙的對話,當存希被丹尼斯又從酒吧拉到羅德島市區樓盤最貴的一棟寫字樓裏的時候,她依舊沒有從震驚中醒來。
“好了,兩位坐吧。不必理門口那個秘書,她比我還嚴厲。”
經過自己辦公室前邊那個秘書隔間的時候,威爾遜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坐在那個位置上正在忙碌的女人抬起頭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存希發現,這個秘書已經結婚了,右手帶著一個鑽石婚介。
“米歇爾,拜托泡兩杯上好的咖啡進來,謝謝啦。”
威爾遜在進辦公室之前,還特意對米歇爾眨了眨自己的桃花眼,米歇爾無奈地笑了笑,這才留下那些如山的文件到員工休息室裏去泡威爾遜要求的咖啡。
“好啦,我們,可以談話了。威爾先生,吳小姐。這是我的名片。”
威爾遜剛把門關上,就順手拉了百葉窗。存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遞過來的名片,白底的卡片上,應著幾行流暢的英文。
“威爾遜律師行,首席大律師,威爾遜陳??”
存希覺得自己快要變成鸚鵡了,除了機械地重複一些簡單的話語以外,什麽其他的都沒辦法說出來。
“你,你不是開酒館的麽?”
“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開酒館的沒錯呀。可是這和我開律師行衝突麽?”
威爾遜笑眯眯地坐在了存希對麵,老板椅發出輕微的吱呀一聲響,說話間,威爾遜已經打開了自己的台式電腦。
“……威爾遜當時在普林斯頓確實是進修的食品專業的課程,後來我繼續在普林斯頓修碩士,愛德華去了賓夕法尼亞,而他卻突發奇想又去哈佛法學院讀了個法律專業出來。”
丹尼斯見存希還沒完全消化掉這種驚悚劇情,便好心地作出了相應的解釋。
“呃……所以他不僅是歐洲調酒比賽冠軍,還拿著美國律師執照?”
存希指著威爾遜,用一種很滑稽的表情和腔調確認著。
“嗯,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我主修刑事法。副業是民事法,不過,為什麽你會來找我還說有CASE給我做呢?我最近沒得到我會當主控官的CASE啊。”
威爾遜撐著自己的臉,意興闌珊地望著丹尼斯。
丹尼斯正要開口回答,米歇爾進來了,拿著兩杯咖啡,然後又報進來一堆文件。
“老板,這些都是客戶資料,你好歹也看看吧。不然,我隻好告訴這些貴客說你在酒吧打工了。”
米歇爾麵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威脅十足。
“哦喲,我給你工資可不是要你來威脅我的。我好傷心啊,米歇爾。”
米歇爾沒理他,隻是點頭對丹尼斯示意,便徑直出去了。於是空無一物的辦公桌上,突然就又堆了好幾個文件夾。
“說吧,你是什麽事情找我幫忙。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律師費我給你打個八折。這個谘詢費用嘛,就免了你的吧。”
威爾遜一邊說著,一邊隨意拿下來一個文件夾翻看起來。
“……存希一年前將自己家裏的一件項鏈抵押給了一個典當公司,並簽署了相應合同,如果一年之內不贖回,典當公司才有權利隨意處置那個項鏈。可是昨天我陪存希去了那家典當公司,那條項鏈卻已經被別人拿走了。”
“嗯,這麽看來,合同已經簽署,童叟無欺,他們在一年之內講東西與他人交易,主動違反條約。這場官司,贏麵百分百。”
威爾遜沒抬頭,繼續翻看著手裏的資料簿。
“不過我覺得奇怪的是,你們是哪家典當公司啊?”
“……溫切斯特,就是在市中心街角的那個。和你好像還是鄰居吧。”
丹尼斯話音剛落,威爾遜便拿下了眼前的文件夾。
“據我說知,那家典當公司成立很久了。怎麽會出這種幼稚的差錯?沒有當票,他們怎麽可以讓人在一年之內拿走簽署了這種保留條約的物品?”
威爾遜一針見血,一開口說話就戳中了重點。存希眼睛微微睜了睜,真的有點相信他是有正當執照的大狀了。
“有人拿了存希的當票,不止是當票,還有她所有有效ID的複印件,資料齊全地跑過去送上了七十萬美元的支票,為的就是講那條項鏈搞到手裏。”
丹尼斯進一步回答,當他說完這些的時候,存希的眼神一黯,顯然還沒有從這件事情中釋懷。
“嗯……這麽看來的話,就有些棘手了。雖然合同是存希和典當公司之間簽的,可是那隻是合同,當票上麵是不具名。再加上當時那個不明人物有備而去,典當公司見到有錢收,當然就放鬆了警惕。畢竟,沒有人會花那麽多錢去偷竊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吧?當然,這是正常人的思維,這個不明人物的思維,貌似有點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