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認清自己的身份
“蘇先生……”我立即抓緊了被子，眼神閃爍了一下，這才輕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張小喬，沒有想到啊。”他冷笑一聲，直接將一袋東西朝著我的腦袋上砸了過來，“這是什麽？”
袋子裏的東西散落出來，正是昨天他帶著我去買的衣服，那條連衣裙就那樣搭在我的手臂上。我這才摸出來，這是雪紡的材質。
“蘇先生，您聽我解釋。”我歎了一口氣，隨後朝著蘇清河看了過去。
窗戶開了一條縫，陽光恰好從那條縫裏照射進來，直接全部都落在了蘇清河的臉上。
他的臉十分亮，但兩邊卻是很暗，這樣的陰暗對比讓我的心有一瞬間的揪緊，我明明應該解釋一下，但在蘇清河那冷凝的眸子之中，竟一句話都解釋不出來。
“說呀。”蘇清河冷冷得開了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朝著我射了過來。
“因為我的衣服壞了，所以……秦先生這才帶著我去買了衣服。”我簡短得說了一句，“因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機沒電了，我就想著等到回來之後再告訴您。”
我撒了個謊，隻感覺臉頰一陣滾燙。
“是麽？”蘇清河的臉色隻放鬆了一些，但又立即低下頭來，緊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說道，“即便如此，我也不喜歡你獨自跟著阿楚出去。不要再有下一次！張小喬，如果你繼續這樣，我隻有終止合同。”
他說完這句話，直接站起身來，朝著外麵走去。
而這一刻，我的身子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冷汗已經浸濕了我的全身。
我不能讓蘇清河終止合同，至少現在不能！我需要那些錢，那些是爺爺的救命錢！
我撐著身子從床上下來，能感覺到自己身子正在顫抖。但我還是咬了咬牙，顫聲對著蘇清河說道，“蘇先生，我不會了！”
我的手撐在衣櫃上，指尖已經麻木。
而蘇清河站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隔了一會兒這才轉身看向了我，他眼神已經恢複了平靜，隻微微眯了眯，“張小喬，你覺得我很過分麽？”
我立即搖了搖頭。
我知道是我自己逾矩了，想要去觸碰那些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知道就好。”蘇清河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不要覺得我心狠。你確實很可憐，但……有些東西，不是你該碰的，你最好別碰。人，最怕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蘇清河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得我有些頭暈。
其實我如何不知道呢？隻是這段時間，我自己差一點兒就給忘記了而已。
蘇清河沒有再做停留，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我一個人抱著被子在屋子裏坐了很久，直到手機鈴聲將我給驚醒過來。
我拿起手機一看，卻是一個公共電話，電話剛剛接通，就是弟弟的聲音，“姐，你快來醫院吧。”
生活不給人矯情的時間。
我立即抓起衣服，咬了咬牙，到底還是將那條白色的連衣裙給放在了袋子裏，朝著醫院的方向狂奔而去。等我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醫院的門口圍了許多人，那些人的手中拿著橫幅。
我撥開人群，剛剛擠進去，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狂號的繼母。
陽光有些強烈，我根本就聽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些什麽，但能感受到她似乎有些聲嘶力竭。我沒有理會，直接走到了醫院門口。
這一回頭才看到那些橫幅上麵的字：無良醫院、草菅人命、聯合奸商……
我揉了揉有些漲疼的眉心，立即上了樓。我剛剛到五樓，就看到了醫生和奶奶在說些什麽，奶奶年紀大了，頭發已經全部變成了銀白色，可她就那樣跪在了醫生的麵前，哭得不可自抑。
弟弟就跪在奶奶的身後，脊背挺直，顯得尤為倔強。
“醫生，我求求你了，我們可以直接住在下麵，但求求你不要趕我們出院啊。老頭子現在……”
醫生也是一臉為難，正要說話，就抬頭看到了我。我趕緊一把抹掉了自己的眼淚，隨後走到了奶奶的麵前，想要伸手去拉起奶奶，卻被奶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掌心很粗糲，手指上滿是厚繭，硌得我有些疼。我站在奶奶的身邊，隻覺得眼淚有些忍不住。
醫生看到了我，直接對著我皺了皺眉頭：“張小喬，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我安慰了奶奶兩句，這才跟著醫生走到辦公室去。剛走兩步，弟弟突然上前來牽住我的手，皺著眉頭的看著我叫了一聲姐。我心中一酸，但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好好照顧奶奶和爺爺。
“張小喬，我們這裏也不是福利院，雖然之前秦先生有說過讓我們好好照顧你爺爺。但如果這樣鬧下去的話，我們醫院也不好做。”醫生眼眸變得深邃起來。
“我知道……但能不能，不讓我爺爺現在出院……他現在的情況……”我頓了頓，才說出這句話。
“小喬，我跟你說句老實話吧。你爺爺的情況，就算是一直化療，希望也不大。你們家境又不是很好，何必在醫院花這個錢了，還不如讓他老人家回到家裏好好度過這段時間。病人心情最重要，你們這樣鬧著，他能安心麽？”
醫生還說了些什麽我就記不清楚，隻看見他的那張嘴，一張一合，像是一條被擱淺岸上的魚。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們好。
醫生說的沒有錯，爺爺的病已經花了很多錢了，至少，現在家裏已經拿不出任何錢任何可挪用的資金了。
剛好這個時候一個小護士跑了上來，直接在那門口對著醫生說道：“張主任讓我來問一下問題處理好了沒有？那邊藥房那邊已經快頂不住了。”
“報警吧！”我咬了咬牙，說出來。
“嗯？”醫生詫異得看了我一眼，“秦先生那裏……”
我這才明白為何醫生會單獨找我談話，其實是看在秦楚的麵子上。如果不是那天秦楚幫我說了兩句話，或許按照醫院的規定早就已經讓爺爺走了。
“我會跟秦先生說清楚，謝謝醫生。”我對著醫生鞠了個躬，這才走了出去。剛剛到門口，眼淚就直接掉了下來。一抬眼看到弟弟站在不遠處等著我，我立即擦掉了眼淚，朝著弟弟的方向走去。
“姐，爺爺吵著要出院，我和奶奶都攔不住。”弟弟說話的時候，伸出手直接抹掉了我眼角的一滴淚，“姐，是不是都是因為我？如果你不來接我的話……她應該就不會……”
弟弟聲音之中滿是難過。
我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弟弟，隻愣了一下，直接一把抱住了弟弟。
“這怎麽能怪你呢？這都是姐姐的錯。如果姐姐再有能力一些的話……”這個時候的我好恨，我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知道醫生隻是做了一個對彼此都好的決策。
可知道又如何？這還是讓我十分難受！
“姐……”弟弟抓著我手腕的力道稍微重了一些，“等我……長大一些……”
我一把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趕緊抓住了弟弟的肩膀，“沒事兒。這家醫院不行，我們就去其他醫院。這樣吧，我去看看爺爺和奶奶，你拿著單子去藥房，看看還能退到多少藥費。”
這些年，我早就學會了在第一時間找到解決的辦法，而不是沉浸在這種悲傷之中。
我讓弟弟去藥房，而我直接去了病房。到門口的時候，我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情緒，這才推門進去。
“小喬啊，醫生怎麽說？是不是要我們搬走？”奶奶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你個老婆子！我都說了，我不要在這裏住了，花錢不說，整天有人看著。我是個苦命人，受不得這些好。”爺爺白了奶奶一眼，這才看向了我，“小喬，就勞煩你去給你們老板說謝謝了。是我這個老頭子受不得好，但還是要謝謝人家。”
“小喬，既然你們老板那麽有本事，不能再說說麽？”
“老婆子！你在說什麽呢？小喬隻是個普通員工。”爺爺吼了一聲奶奶，可能太用力了，便猛然咳嗽了起來。我隻覺得心中難受極了。
我趕緊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走到了爺爺的麵前，輕輕給爺爺撫摸了一下脊背，給他順了順氣。
“爺爺，對不起。”我剛剛說出口，就聽到爺爺歎了一口氣，“是我這個老頭子不爭氣，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給你惹出這種事情來。”
我心疼不已。
奶奶也是在一旁抹著眼淚。
這個時候，我有些感激起蘇清河來，如果不是在五樓的VIP病房的話，或許這裏早就已經成為了人們圍觀和議論的焦點了。
我給爺爺奶奶收拾了一下，正準備下樓的時候，聽到了外麵的警笛聲。
但剛剛出門，就看到之前在醫生辦公室裏看到的那個小護士站在門口，看到我的時候，直接皺著眉頭看著我，朝著我喊，“張小喬麽？你趕緊下樓去看看吧。那裏已經打起來了。我們主任說了，這件事情跟我們醫院沒有任何關係，警察那裏……”
我來不及點頭，趕緊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