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還挺會算計的
“哼……沒那麽容易！”
繼母白了我一眼，“你盤算了這麽大一圈，竟然是為了這個……嗬嗬……”
“是麽？你兒子之前在學校跟別人一起玩耍的時候，戳瞎了別人的一隻眼睛，但你卻找人去他們家裏鬧了一場，不隻沒有給賠償，還將對方父親給打的住院了。你說，如果他告你兒子的話，你兒子要判幾年？”
我看著繼母的眼睛，學著秦楚的樣子，麵色平靜，聲音也盡量波瀾不驚。
“你……你怎麽知道？”
她瞪大了眼睛，顯然詫異到了極致。
“你和昨天出現那個男人的關係，我不想說，我覺得惡心。但你們做過的事情，自然會有人知道。”我朝著繼母說句瞥了一眼，“你現在還是不願意麽？現在他隻是因為打傷同學進去了……”
我盯著繼母，看著她那張顯得蒼老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時，我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快意，原來，反擊是怎麽爽的一件事情，為什麽我之前……會沒有發現呢？
“你……”繼母瞪大了眼睛，直接後退了兩步，身子已經靠在了隔壁阿姨的病床上，她這才冷聲朝著我說道，“你怎麽知道的？”
“你養了一個好兒子，隻要給錢，什麽都肯說。”我朝著繼母嘲諷得笑了笑。
“哼……你認為那死鬼老爸能同意，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浩子不在我們名下，隻是少了個爭遺產的人而已。”
我一直認為人，都要臉，但我沒有想到的是，繼母這種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臉麵。
“我相信你肯定能說服我爸。”
我話音剛剛落下，奶奶哭得更加傷心了，她年紀已經大了，我不願意在她麵前說起這些事情，她是老一輩了，在她的思想之中，兒孫自然是需要在自己的名下，這樣才算得上是完整的一個家。
可對我和弟弟來說，我們想要的不是所謂的完整的家，我們要的是自己的未來。
她們捆綁了我的未來，我會因為爺爺奶奶而讓步，但我不希望弟弟也這樣。
“你……”繼母一下子無話可說，直接整個人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不行！我不能答應你，這件事情你必須得跟你爸商量。”
“是嗎？反正到時候他在牢裏遇見什麽事兒，你也不能從外麵幫他。時間一久，生出的事情也就越多，你自己也在裏麵呆過，你應該知道裏邊的環境。到時候他真的學壞了，我也沒有辦法。”
我沒有理會奶奶扯著我袖子的動靜，隻是看著繼母。我知道，她其實就是想要更多的優惠條件而已，他這種人貪心慣了，肯定不願意將弟弟交出來，畢竟如果弟弟在他們的手中，我不管做什麽總會有所牽製。
“也行，你弟的身份可以遷出去，但你的不行。”
繼母眼眸一轉，直接說道。
我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我和弟弟兩個，不管怎麽跟他們斷絕關係，從血緣關係上來說，那個人就是我們的父親。而現在，她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秦楚。
“你放心好了，生老病死，我自然會盡到我該盡的義務。”我看著繼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淡自然。
繼母正要說話，我卻沒有身後的奶奶大聲喊了起來：“不行！我不同意！浩子是我們老張家的孫子，怎麽能說遷戶口就遷戶口？小喬，你這孩子，我是將你慣著了。這種事情，哪裏有你這個沒有嫁出去的女兒說話的份兒？再說了，等你嫁出去，你就是外人了。但浩子不一樣，他是我老張家的孫子。”
我的心猛然一顫，奶奶的話像是一道雷，直接劈在了我的心坎上。
“那是你爹，他做什麽不對？你是女兒，有什麽不能忍的？你將你爹給告到警察局去的時候，我就想說你了……我拉著臉來求你，你看看你……你這還沒有出嫁呢？這事兒沒有商量。”
我能理解奶奶的想法，她這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任何事情都是忍一忍就好了。我小時候她這樣對我說，我大了她依然這麽說。
可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我不能忍。
眼淚快要奪眶而出，但我直接咬了咬嘴唇，將眼淚給咽了下去。然後將目光從奶奶的身上挪開了。
“老婆子，你就不要插嘴了，這種事情交給小喬自己來處理。”爺爺輕咳了一聲，到底還是開了口，但我沒有想到爺爺竟然會這麽說。
“老頭子，你這是說什麽話？那這樣下去，孫子就不是我們的孫子了。連自己老子都不認了，這天底下有這樣的王法麽？”
“孫子怎麽不是我們的孫子啊？他隻要叫張浩，他就是我的孫子。依然是我老張家的種。”爺爺的話讓我有了些精神，“是我們自己沒有養好兒子，這都是我們兩個做的孽。”
爺爺說完這句話就猛地咳嗽了起來。
我立即走到爺爺身邊，給爺爺拍了拍脊背。
奶奶臉色依舊不好，看著我過去，直接瞪我兩眼，她顯然並不能理解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爺爺隻是用抓住了我的手臂，他手掌粗糲，常年勞作的關係，掌心裏全部都是厚厚的死繭，之前一直勞作就隻讓這些死繭變得厚了。而現在，爺爺因病休息了下來，手掌裏的死繭有些已經軟化破開了來，他捏著我手臂的時候，那破開的死繭像是一把刀，割破了我穿著的衣服，直接刺在了我的皮膚上。
我更加難受了。
爺爺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了一輩子，而現在……不隻是被病痛折磨，卻還是因為兒孫的事情心裏難受。
“爺爺，對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直接簌簌得掉落下來。
小時候的我，最害怕爺爺了。雖然他平常話不多，勞作回來之後就坐在堂屋的門檻上抽著煙，但每一次我出事兒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出現在我身邊。
父親酗酒之後，從來不曾關心過我。
我上小學的地方離著家裏隻有兩公裏的路，但那些路都是山村小路，一到下雨的時候，路上便滿是泥水，可他從來沒有來接送過我上下學。我甚至沒有雨靴，沒有雨傘，碰到下雨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快步跑回去。但每次回去，衣服被淋濕了，就會被繼母打，父親就喝著酒在一旁看著。
我清清楚楚得記得，我去到爺爺家裏之後，有一天放學之後也是下起了大雨，我將書包抱在懷裏，正準備衝回去的時候，一個寬厚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臂。
那一次，我穿著他給我的小雨靴，躲在他給我買的小花傘下麵哭了一路。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默默告訴自己，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爺爺，不管有任何事情，我都會將爺爺放在第一位。
一時間，思緒回到了很早之前。
眼淚也快要滴落下來。
而爺爺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小喬呀，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是爺爺為難你了，爺爺也知道，你很不容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你心裏都清楚。”
我使勁點頭，卻沒有想到繼母在旁邊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少在這裏裝了，你們老張家沒有一個好東西，老的不爭氣，小的就更別說了。”繼母白了我一眼，臉色十分難看，顯然是因為我提出來的要求在生氣。
“小喬呀，我沒有讀書，但我知道這兒子自古以來都是離不開老子的。”奶奶看著我，長歎了一口氣，“按理說，你們的事情，我是不應該插手的，但是……你就不考慮一下我這個老太婆的想法麽？”
奶奶緊盯著我的眼睛，那雙已經渾濁的眼睛裏露出了許多的難過來。
我心中閃過一抹遲疑，我自己也不清楚我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我從未有現在這樣接近過自己的目標，但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糾結過。
就在我要開口的那一瞬間，我想到了昨夜昏暗燈光下的秦楚。
他坐在我的身邊，窗外是清冷的月光，鼻尖是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可他卻像是溫暖的太陽，眼眸更像是裝下了整個銀河係。
他聲音低醇沙啞，如同荒原上炸裂開去的煙火，他問我：“小喬，你自己有什麽打算你呢？”
我隻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正色得對著奶奶說道，“奶奶，我已經決定好了。你放心，弟弟永遠都是你的孫子，也永遠都姓張。我這樣做有我自己的道理，希望奶奶你能明白。”
爺爺在我說完之後，直接抓住了奶奶的手。
“你這老婆子，你還能活多久？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小喬這麽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主意。”
我看到奶奶雖然使勁抹淚，顯然想要再開口，但在爺爺的目光之下，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有些埋怨得看了看我。
我沒有再解釋什麽，隻將目光落在了此時滿眼憤怒和不甘的繼母身上，“您呢？你思考得如何了？弟弟的戶口，你到底願不願意遷出來？”
“好，好，好！”
繼母連說了三個好，語氣瞬間變得極為難聽。
“說個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