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求你，還不行麽？
剛剛到法院門口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繼母和她兒子，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繼母一看到我就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順帶還將自己的兒子也拉了下來。
“快……快……求求你姐姐。”
繼母滿臉諂媚得看著我，腦袋在地上磕得砰砰響，語氣之中也滿是哀求和可憐，跟上一次的囂張跋扈相比，卻是另外一種景象了。
“小喬啊，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要跟你父親計較了，他年紀大了，根本經不起這麽折騰啊。”繼母攔在我們的麵前，我們一動，她就跟著挪動，隻是額頭並沒有離開地麵。
繼母的兒子更是在繼母的示意下，直接抱住了我的腿。
秦楚站在我的麵前，他顯然極少遇到這種情況，但他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示意我自己來處理。
我感激地朝著秦楚看了一眼，再看向繼母的時候，就覺得心中有些難受起來。原本我以為，我看到這個場景我會很開心，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活在繼母帶給我的恐懼之中，而如今，看著她如同塵土一般趴在地上對我磕頭，我應該感到很開心。可我沒有……
我隻覺得心裏堵得慌，預想之中的暢快和愉悅都沒有出現。
“你起來吧，你求我也沒有用。我不是法官，更不能決定法律。”我冷冷的後退了一步，直接對著跪在地上的繼母說道。
“我是真的知道錯了啊。求求你了，就求求你放過你父親吧。他年紀大了，怎麽能經得起這種折騰啊，你要是恨他也可以，咱們私下解決這件事情，好不好？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啊。”
我是第一次看到囂張跋扈的繼母竟然用這種祈求的語氣跟人說話。
我隻是淡淡得瞥了一眼繼母，並沒有回答她的這句話。
她現在知道我是一家人了，當初她在幹什麽？當初將我趕出去的時候，她怎麽不認為我是一家人？當初她任由父親打我的時候，她怎麽不認為我是一家人？
如今爺爺也死了，他們都不是我的家人！
“你……當真就這麽狠心？要看著我們都去死麽？現在家裏能賣的東西都已經賣了，難道這還不夠麽？你真的要將人逼死麽？這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
繼母對著我吼道，“我都求了你這麽久了，你就不鬆口麽？”
我這才明白，她剛剛的委曲求全都是裝的，都隻是假裝給我看的而已。我淡淡得瞥了一眼繼母，“你剛剛不還在求我麽？怎麽現在又開始指責我了？”
說道這裏的時候，我這才覺得心裏暢快了些。
我也明白了，或許剛剛是因為我一來，繼母就在我麵前哭訴，這讓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我要看著她這般驕傲的模樣，然後被踩在腳底的時候，才會覺得愉悅。
“求我？”我重複了一下繼母的這個詞，開始認真的咂摸起這個詞語來。她真的是來求我的麽？隻怕並非如此。
她隻是想要在我這裏找一找，看看還有沒有更便捷的方式將我父親給撈出來。對她而言，她沒有尊嚴，也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跪下來求我不過就像是吃飯那麽簡單平常的事情而已。
秦楚將我護在了身後，我隔著秦楚看著繼母，看著她那張扭曲而又憤怒的臉，我竟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這一刻，我也感覺自己像是個混蛋。
“嗬嗬……可笑。多可笑。”我朝著繼母說了一句，“當年你將我扔到水池裏的時候，我求你，你怎麽聽不到？當年，我為了弟弟的學費跪在你們麵前，求你拿錢交學費的時候，你怎麽聽不到？”
我覺得可笑到了極致。
她竟然現在給我說，她是在求我。
我越說越覺得難過，小時候的那些事情直接一樁樁一件件得浮現在了我的麵前，雖然這些年，我也盡量在忘記這些東西，時不時也會跟著去參加一些所謂的感恩會，那些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極為冷血的人。
即便看著繼母在我麵前哭得梨花帶雨，我並沒有絲毫同情的情緒。
我同情了她，誰來同情當初的我？
我站在秦楚的身後，沉默了許久。繼母約摸是知道了，在我這裏是討不到什麽好處的，直接罵罵咧咧得離開了。
秦楚以為我是想到之前的事情在難過，便隻是站在我的麵前，從孫傑的手中拿過了一把傘，撐在了我的頭頂上，猶如一棵最為堅挺的鬆樹。
“別難過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秦楚應該不會說安慰的話，隻開口的時候，聲音低沉而又沙啞，帶著一抹說不出的黯啞和性感。
“秦先生，我可以抱你一下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我隻是覺得太難過了。小時候我認為全世界的媽媽都要離開自己的孩子，也認為父親都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他們會對自己的孩子拳打腳踢。
直到我念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是八人間的宿舍。
我是拿了獎學金特許進入學校的，爺爺說怕給我丟人，將我送到學校門口就回去了。而我到了宿舍之後，便看到有父母送著自己的女兒來宿舍，他們妥帖得準備好了一些，等到她們離開之後，其中一個女生的媽媽離開之後又折返了回來，手中拿著一瓶沐浴露，對著她說了一句，我怕你在學校用不習慣，專門和你爸爸去買了一樣牌子的東西。
他們後來請我們宿舍的人一起去吃東西，我去了，但我在吃飯的時候悄悄哭了。她也成為我後來最嫉妒和羨慕的一個人，畢業之後她父母親再次請我們吃飯，說謝謝我們這幾年的照顧，而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了，原來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會用拳腳來解決問題，有些人會坐下來跟自己的兒女聊天。
秦楚伸手將我擁入了懷中，隻輕輕拍打著我的脊背，明明是極為炎熱的天氣，但因為秦楚在，我反而覺得心裏沒有那麽燥熱了，心裏也安靜了不少。
後來，我哭累了，便不好意思得鬆開了秦楚。
秦楚皺著眉頭看了我一陣，這才輕輕得抖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提著包包進去了。
我沒有進去，我坐在外麵的車子裏等著秦楚，我原本以為自己能看的，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知道，我雖然厭惡父親，可我卻不能做到眼睜睜得看著他被宣判。
我沒有主動問起秦楚結果，等到他出來之後，孫傑就直接開車回了租的房子。
秦楚也留下了下來。
“秦先生，你不是說今天要回去麽？”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已經讓孫傑去辦理了，他和清河先回去，我們明天再回去。餓了麽？要吃點兒什麽？”秦楚坐在我的床邊，柔聲朝著我問道。
我有些疲憊，卻並不覺得餓，但秦楚卻開了口，“孕婦需要補充營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點兒吃的。”
他說完給我掖了掖被角，直接走了出去。
我睡在這裏，恰好可以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他淘了米，顯然是打算做粥。我稍微坐起了身子，呆呆得看著在廚房裏忙碌的秦楚，這一刻，那種壓抑下去的異樣情感又升騰了起來。
我忍不住在心中質問自己，如果我不是給他代孕的，那麽這個場景出現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樣子呢？
應該是丈夫對妻子的體貼吧？
我確實有些疲憊了，看了一陣就直接沉沉睡了過去。我是被一陣香甜的味道給喚醒的，原本不覺得饑餓的胃在這個時候竟咕嚕嚕得叫了起來。
我穿好鞋子起身，恰好看到秦楚戴著圍裙往桌子上端東西，是一碟剛剛炒好的青菜，看上去極有食欲。
“快坐下吧，吃點兒東西。”秦楚低沉著聲音對著我說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麵擺著青菜粥，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並不膩人。還擺了三個小菜，顯然都是秦楚做出來的。
忍不住嘴角有了笑意，“秦先生，如果你不是律師的話，應該會是一個好廚師。”
我端起一碗菜粥，對著秦楚說了一句。
他朝著我看了一眼，隨後一本正經得說道，“這句話，我們導師也曾經說過。”
我第一次看到秦楚插科打諢的樣子，忍不住啞然失笑，而秦楚看到我笑了，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轉身就從櫃子裏拿出了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
“我問過醫生了，喝一點兒紅酒對胎兒沒有壞處。”秦楚說話的時候，將杯子往我麵前遞了遞，我笑著接過了。
“隻是……你酒量這麽差，也不知道這孩子將來會隨你還是我。”秦楚笑了笑，略顯無奈得說了一句。雖然我知道他是無意之中說出這句話，可我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這難受剛剛浮現上來，我就立即給壓了下去。
秦楚似乎並沒有發現，隻給我倒了一點兒，而他自己倒了一杯，“小喬，你願意給我講一講你之前的生活麽？”
我抓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直接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秦楚。
他，為什麽要問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