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相親相愛】...)
曹丕剛回來便著手安排莊子的事,曹沖頗為感動,留下與曹丕好生說了一會話,言語之間十分親厚。
曹丕趕人也不是,不趕人也不是,只得捏著鼻子在許褚面前表演了一番兄友弟恭。
曹沖見曹丕馬上要忍不下去了,才見好就收,溜溜達達地回自己院子去。
曹丕送走曹沖和許褚,揉揉眉心,覺得比和人一整天公事還累。
他早該知道的,等閑千萬別讓曹沖張嘴,要不然他能自己說個三天三夜,還是不重樣的那種!
曹丕正緩慢從被曹沖的話癆攻擊中回血,甄氏就撩簾進來了。
甄氏懷孕七個月,肚子早已顯懷,曹丕見了神色微微緩和,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昨兒環夫人派人送了東西過來,應當是七弟準備的,我擬了些回禮,你看看適不適合。」甄氏溫言笑道。
曹丕如今女人不多,院中諸事都是甄氏在打理,一般這些事不必讓曹丕操心,只是涉及到曹沖這個弟弟,甄氏不免謹慎一些。
甄氏本是袁紹之子袁熙的妻子,曹操率軍攻破鄴城之日見她形貌淑麗,便做主讓曹丕納了她。
如今她為曹丕生兒育女、操持內務,比之尋常婦人要更加小心。
一聽到曹沖的名字,曹丕就有點頭疼。他揉揉自己還隱隱發疼的太陽穴,說道:「這等小事,不必問我。」
甄氏也就不再多言。
甄氏轉身回了後院,卻見兒子曹叡坐在那裡饒有興緻地玩著環夫人送來的積木。
曹叡今年不過三歲,把一塊塊積木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瞧著對這新玩具十分好奇。
甄氏見狀,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坐下引導曹叡認識不同的形狀和顏色,按照說明書陪曹叡蓋房搭橋。
接下來幾日,府中都無事,曹沖想著馬上要去莊子了,平日里免不了多陪陪環夫人、多欺負欺負兩個弟弟。
這日曹沖正在陪兩個弟弟玩疊疊樂,曹宇抽走一塊積木之後,積木塔嘩啦一聲倒了。
曹沖笑眯眯:「喲,你又輸了,來,去給娘表演一個背九九乘法表。」
曹宇願賭服輸,跑環夫人面前搖頭晃腦地背起書來。
環夫人讀書不多,可算術還是可以的。
她一開始聽小兒子念九九乘法表還有些驚詫,覺得這乘法表簡單好記、著實難得。後來聽曹沖說起才知道,這些早被人寫在書中了,只是她沒讀過而已。
這幾日曹據和曹宇輪番來她面前背過幾次,環夫人如今已經把九九乘法表記得差不多了,中間曹宇偶有卡頓她還能提醒一二。
平靜歡欣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環夫人正聽著曹據背書,卻聽曹丕那邊派人來通知曹沖說莊戶們都遷過去了。
意思是曹沖也可以搬過去了。
雖說環夫人這幾天陸續給曹沖收拾了不少行李,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猝不及防,忙去開箱把行李再清點了一遍,總覺得可能漏了什麼。
曹沖見環夫人這般緊張,勸慰道:「離得又不遠,少了什麼再回來拿便是。」
環夫人說道:「那怎麼使得。一個來回得耽誤不少時間,要是急用怎麼辦?」
曹沖聽了,也就不再多嘴,由著她翻來覆去地清點。
曹沖對環夫人說道:「我去與二哥道別。」
環夫人點頭道:「你去吧,這裡有我給你收拾。」
曹沖溜達去尋曹丕說話。
現在家裡當家做主的是曹丕,他要搬去莊子肯定得和曹丕好好道個別。
不過曹沖瞅著,總感覺曹丕不太想和他聊天兒。
唉,他們的兄弟情誼真是太塑料了,二哥竟連聽他嘮嗑都不願意!
曹沖一點都不在意曹丕的不情願,反而熱情洋溢地與曹丕話別了一番:「弟弟這一去可能好些天不能見面了,肯定會很想念哥哥,想必哥哥的心也和我一樣對吧?哥哥且放心,我到了莊子那邊後會天天給你寫信,說說莊子里的事,咱兄弟倆絕不會因為這點距離就變得生分!」
曹丕:「…………」
這小子說得太情真意切,他竟看不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曹沖一股腦兒給曹丕贈送完「相親相愛一家親」「感天動地兄弟情」「弟弟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大禮包,也不管有沒有療效,心情頗好地走人。
曹丕等曹沖走遠,端起杯上的涼水一口灌完。
他分明記得這小子以前話沒有這麼多,更沒這麼肉麻,怎麼一場大病之後越發能說了?
現在曹沖一張口,他額頭青筋就忍不住突突直跳,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駁或者打斷的地方,只能憋悶地放任曹沖演完全套。
另一邊,曹沖回到環夫人處,環夫人正在給他疊這幾日剛縫製的衣物。
見曹沖回來了,環夫人說道:「這些衣裳是娘新給你做的,你到莊子那邊可以換著穿。」她抬手摸著曹沖的腦袋,「你現在長得快,去年的衣裳不合身了,可別穿錯了叫人笑話。」
曹沖以前穿過特別定製的衣服,也穿過隨便買了t恤,可這種由母親親手做的衣服他從來沒穿過的。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因為對方從來沒在他生命里出現過。
饒是曹沖向來能說會道,這會兒也只能回了個「好」字。
行李收拾停當,曹沖便要到莊子那邊去了。
許六早就去那邊踩過點,坐在車夫身邊負責指路。
環夫人立在門口目送一行人走遠,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折返回去坐著抹眼淚。
與此同時,曹沖坐在車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時候背唐詩,背到「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他一向嗤之以鼻,他比誰都早明白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慈母,也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他比別人早熟,也比別人冷淡,有人主動來跟他交朋友,他往往能清醒地判斷出「這人是為了錢來討好我」。
對於世上許多感情,他天生帶著不信任。
可面對環夫人這樣一個對自己孩子毫無保留的母親,曹沖實在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出了城,路上就顛簸起來,曹沖沒心情嘆氣了,撩起車簾欣賞起沿途的風景。
護送行李的車隊再走出一段路,周圍的景緻也變得乏善可陳。
這個時期處於歷史上有名的寒冷期,由於氣候嚴寒,糧食不斷減產,百姓民不聊生,人口也隨著戰亂和糧荒的到來而減少。
即便是鄴城這樣的地方,城外的景緻也有些荒涼,兩三年的休養生息依然沒能讓人口回漲。
往日最重要的土地如今竟變得不值錢起來。
打仗會死人,嚴寒會死人,缺糧也會死人。
就像他爹寫的詩那樣: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根據史料記載,東漢末年鬧過好幾次飢荒,人食人的情況屢見不鮮。
亂世之中,人如草芥。
命都沒了,如何還能講人性。
曹沖放下車簾,沒再往外看。
像他這種連買個東西都要下單叫跑腿服務的弱雞現代人,天一冷別說出門,連被窩都不想出。
他著實很難像曹操他們這樣冒著烈日或風雪東征西討,為統一大業奉獻終身。
他跟著曹彰早起鍛煉,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爭取讓自己能活久一點。
更多的,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在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的生活很單調,每天的日程就是打遊戲、吃外賣、堅持晚睡晚起,每天上網跟沙雕網友聊聊天,偶爾出去跟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說實話,他能對著各款遊戲指點江山純粹是因為那是他的興趣所在而已。要論他自己的實際能力,估計給個小公司他都不一定能管理好,更別說直接給他個漢末亂世了。
曹沖又嘆了口氣。
遇事不決,來抽個獎。
曹沖打開《三國莊園》,看了看自己的探索券。
本來他有二十五張,過去五周他抽掉了十五張,又通過升級和完成委託獲得了五張,現在他一共還剩下十張。
囤積速度遠遠追不上消耗速度!
曹沖看了眼自己還沒開過的中級地圖,有點蠢蠢欲動。
他現在雖然沒有初級復生丸,卻攢了不少回血丹,即便遇到野怪也能扛一扛,不如搏一把,看看能不能探索出更好的獎勵。
曹沖清空倉庫、揣上回血丹,摩拳擦掌進入中級地圖。
事實證明他前面的小心謹慎還是有必要的,哪怕等級又升了兩級,遇到野怪時雙方還是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大戰,弄得曹沖血條掉了大半。
曹沖估摸著自己不會死,撐著沒嗑藥,一口氣把野怪打死。
曹沖耳邊很快傳出提示音——
「快哉!良田無晚歲,膏澤多豐年!恭喜玩家探索到冒險家被奪走的紡車型漁線輪!」
看著倉庫里多出的紡車型漁線輪,曹沖一陣沉默。
就這?
就這?
這野怪都把他打成殘血狀態了,就出了這麼個東西?!
曹沖知道紡車型漁線輪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安裝在魚竿上控制漁線的,適合到江河湖泊裡面釣/魚用。
這位冒險者去冒險還帶著這玩意,莫非是傳說中的釣/魚吧老哥?
據傳網上有個神秘的地方叫釣/魚吧,他們到哪都喜歡帶上他們心愛的釣竿,而他們那精良無比的釣/魚裝備什麼都能釣到,除了魚!
中級地圖只出了這麼個玩意,血條還掉了大半,曹沖只得放棄繼續探索的把《三國莊園》放置在一邊等回血。
今天運氣不好,明天再去試試!
這時馬車正好停在了莊子前,許五在外頭朝曹沖稟報道:「公子,到咱莊子了!」
到了新地方,許五的語氣難免有些興奮。
少年人大抵都這樣,總想著自己能一夜長大,捋起袖子干出一番大事業,好叫旁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如今曹沖向曹操討要了這麼個莊子,正是他們一展身手的好機會!
曹衝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兒,自然沒許五這般興奮。
他掀開車簾準備下馬車,卻見郭嘉領著一大群莊戶自莊子里走出來相迎。
郭嘉步履從容,神色悠然,到哪都像在自己家一般閑適自在。
他遠遠瞅見半個身子已經探出車外的曹沖,腳步仍是不緊不慢,越發襯得他背後那群莊戶緊張又忐忑。
曹沖瞧見郭嘉隔著老遠朝自己笑,只覺這郭奉孝來者不善。
可惜現在再鑽回車裡去也來不及了。
曹衝下車站定,目光落到郭嘉身後那群莊戶身上。
這一看,他便發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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