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西域毛毯】
趙雲一張俊臉上瞧不出什麼表情, 曹沖也沒在意，仔細回憶了一巴氏滅菌法的具體過程，又給趙雲補充了隔水加熱之類的基礎技巧。
曹沖說得仔細, 趙雲是不願與曹『操』之子牽扯, 依然不得不回上幾次「雲記了」「多謝」之類的客氣話。
兩人在庭中聊了一會兒, 太陽也高高升起, 曹沖感覺身上暖和了，沒多留，又溜溜達達地走了。
趙雲回想曹沖剛才的話, 轉去廚房那邊按照曹沖說的方法加熱牛『乳』。
兩刻鐘過去, 牛『乳』熱好了，趙雲略一猶豫, 先倒出一自己嘗了兩口。
牛『乳』羊『乳』這東西, 趙雲是見過的，有孩子沒了娘, 周圍又沒有人能幫忙『奶』, 鄉里會幫忙尋牛『乳』羊『乳』把孩子喂。
只是那東西膻味，人喝都喝不習慣，小孩子就更得哄喝了。
也不知曹家是從哪弄的新鮮牛『乳』, 喝竟沒什麼異味，反而十分香醇，明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趙雲端起剩的牛『乳』，拿去呈給甘夫人, 看看阿斗能不能喝進去。
阿斗不進食，可能就得求曹『操』去了。
曹『操』對她們明顯不甚在意，趙雲都不知道去求了曹『操』願不願意搭理。
甘夫人接過趙雲遞的牛『乳』，面『色』有遲疑。她剛才隔窗戶看見曹沖了, 依稀聽了幾句們的對話，心裡免不了有疑慮。
趙雲說道：「無妨，我嘗過了。」
聽到懷中阿斗微弱地哭泣聲，甘夫人眼中含淚，說道：「多謝趙將軍。若沒有將軍在，我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雲保證道：「夫人且安心，雲定會想辦法送夫人與少主回到主公身邊。」
說完轉身退出屋外，繼續在庭中坐，護衛甘夫人她們的安全。
另一邊，曹沖沒立刻回府，而是在街上轉悠。
襄陽城地理位置不錯，周圍有山有水，交通方，往北是中原腹地，往西是川陝，往南是湘粵，在後有「南船北馬，七省通衢」之說。
這樣一個地方，商業自然十分發達。
過小半個月的休養生息，商人們首先試探開門營業，等街上人多了，擺攤叫賣的也了，往往都是人，瞧好不熱鬧。
曹沖知曉這是劉琮選擇直接投降、曹『操』和平接手荊州的結果。
曹沖在街上轉悠了一圈，左瞧瞧又看看，快注意到一個賣毯子的攤位。
那攤主年約十五歲，長得高鼻深目，像是西域那邊的。
不過身上穿襄陽這邊的衣裳，從衣打扮上又像個本地人。
「你們這毯子怎麼賣？」曹沖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攤位上的毯子仔細翻看去，覺得手工十分精巧，而且是羊『毛』毯子？
對方見曹沖衣不凡，頓時放手頭的活計給曹沖介紹起價錢。
中原地區適合養羊的地方不少，漢朝已學會怎麼做『毛』氈了。
比如曹『操』給楊彪寫信就說「贈足青氈衣褥三具也」，意思是我給你送三張青氈被褥。
『毛』氈是種無紡織布，主要製作過程是將羊『毛』用開水燙燒黏合，接用馬驢拖石磙在上面滾壓，把它壓成厚實的布塊！
相較之，『毛』毯就是比較精細的手工『毛』織品了，得先做成『毛』線然後編織成精巧的毯子。
曹沖既不會做『毛』線，也不會織東西，但是眼前這個少年攤主家中顯然會這方面的手藝！
曹沖掏錢買了三張毯子，才接問：「還有更好看的嗎？」
對方見曹沖掏錢爽快，馬上打開屁股底坐的箱子，取出一張精緻的織花毯開始推銷——
「您瞧瞧看，這是織花毯，用的線要先染『色』，然後用綵線在毯子上織出花，做起難多了！這種織花毯我還不會織，就我母親會，今年我母親也只做了這麼一張。」
這話就是在給抬高價錢做鋪墊。
曹沖一口應少年提的價錢，不過借口說自己沒帶那麼多錢，讓少年跟上門去取，要錢要糧都行。
聽曹沖這麼說，少年自是欣喜不已，收拾收拾扛東西跟曹沖回府。
出賣毯子就是因為家中沒糧了，能直接拿糧倒是省了去買糧的功夫。
曹軍過以後原地征了不少糧，襄陽這邊的糧食價錢可是水漲船高，有錢都可能買不！
曹沖一路上與少年閑聊了一會，才知道少年姓王，名景。
王景是土生土長的襄陽本地人，不過母親原是西域的歌女。
母親嫁與父親后踏踏實實過日子，一家人倒也算和和美美。
只可惜戰『亂』一起，父親被徵調去打仗，沒幾年傳死訊。
從此家裡就只剩們孤兒寡母過活了。
自幼跟母親學做『毛』線織『毛』毯，母子二人一年到頭全靠賣幾張『毛』毯過日子。
這樣的事聽多了，曹衝心中沒多少觸動，只嘆息說道：「有一門手藝在手倒是挺好。」
王景說道：「那是，我母親也說我們靠手藝吃飯不丟人。」
曹沖追問：「你家中沒有田地嗎？」
王景苦笑說：「因我長得像我母親，叔伯非說我不是父親親生的，所以奪了我們田地把我們從家中除名了。」
曹沖同仇敵愾：「連孤兒寡母都欺負，簡直豬狗不如。」又問，「那你們在家住何處？」
王景說道：「幸得族老出面轉圜，給我們留了一處茅屋，修修整整也能遮風擋雨，我們母子好歹算是有個落腳處。」
曹沖說道：「那就好。」
王景憨憨地笑了起：「如今一年年過去了，我們靠這門手藝溫飽倒也不成問題，等年景好了我還要攢錢蓋新房給我母親住！」
這年頭寡『婦』多會被催改嫁，偏母親還心裡念父親，又怕年紀小遭人欺負，在流言蜚語中獨自拉扯長。
在快長成人了，合該想辦法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曹沖說道：「倒是巧了，我剛得了處莊子，裡頭什麼都不缺，就缺想安家的莊戶。你若是願意搬，我給你們家分土地，若你們想養羊也沒問題，我那莊子挨山麓，那裡好可以養上一批。」
王景聽了曹沖的話有愣神，不明怎麼突然從上門送毯子變成了邀們母子倆搬家。
等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跟曹衝到郡守府前，王景腳步直接停了。
曹沖訝道：「怎麼了？」
王景終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還未請問公子姓名？」
曹沖說道：「我姓曹，單名一字沖，旁人都喚我倉舒。」
見王景一臉僵硬，曹沖才想起自己忘了自我介紹。
曹沖補充說道：「我乃曹孟德第七子，如今就住在這郡守府上，一會你可以先回去與你母親商量商量，若是願意搬找我。」
王景恍恍惚惚地幫曹沖把毯子送進府，又跟許五去取了糧，才恍恍惚惚地回家去了。
曹沖拿新得的三張毯子瞅了瞅，帶上那張織花毯去尋曹『操』。
由於只能悶在襄陽整頓荊州事務，曹『操』心情不太好，聽人說曹沖又了，只隨意地說了一聲「進」。
曹沖入內見爹悶悶不樂，上前把織花毯呈給曹『操』：「父親，孩兒在街上買了樣好東西給您！」
曹『操』轉頭一瞅，瞧見是張精緻的織花『毛』毯，擰起眉頭教訓道：「我說過家中不許弄這奢靡享樂之物，你還跑外面買這種東西？」
曹沖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奢靡享樂之物，您看看，這東西可是羊『毛』做成『毛』線制出的，要是做成衣裳可比『毛』氈冬衣要輕許多。」
曹『操』說道：「這想法倒是不錯。」
曹沖神神秘秘地說道：「孩兒特意把攤主手頭最好的織花毯買過，就是為了探個口風看看這是不是們自己織的！」
曹『操』聽曹沖講了這麼一番考慮，也了興趣：「那你探出了？」
曹沖說道：「探出了，孩兒不僅問出了家中情況，還準備把挖到莊子上去住。」
把王景家中情況給曹『操』講了講，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們孤兒寡母，讓們過上好日子！
往後們不需要靠賣毯子過活了，就能把這門手藝傳授給更多人了。
曹『操』聽完又重新看了看手頭的織花毯，覺得這毯子頗有意義，倒不算是純粹的奢靡享受。
點點頭讓人收起毯子，讓曹沖妥善辦好此事。
若是當真做得出輕的冬衣試試看，做不出也沒甚要緊，反那莊子也是要安排莊戶過去的。
曹沖從曹『操』處離開，回了自己住處。一腳踩進屋裡，才發裡頭做了個人，竟是二哥曹丕。
曹沖退回門外左右看了看，想瞅瞅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曹丕瞧見那模樣，不由說道：「你退出去做什麼？」
曹沖說道：「我還以為我不知不覺走到哥哥那邊去了！」
曹丕沒接腔。
曹沖說道：「哥哥得好，我今日得了幾張毯子，要給你們送去。」
曹丕睨：「剛才你給父親送毯子去了？」
曹沖說道：「那當然，我給父親送了最好的織花毯！」
曹丕擰眉：「父親最不喜這花哨的東西，你還給送去？」
曹沖笑眯眯地說道：「父親是想罵我的，不過我解釋得快，父親就不生氣了。」
又把遇到王景的事給曹丕講了一遍，不管怎麼說，遇到技術人才就得想辦法弄到手！
曹沖信誓旦旦地向曹丕保證：「等王景母親織出好看的織花毯，我第一個給哥哥送去！」
曹丕說道：「我缺你那張毯子嗎？」擱手裡的茶杯，「昨兒我跟你說了別私自去尋那趙子龍，你今兒怎麼又跑過去了？」
曹沖說道：「你也說了人趙子龍為人派，不會做挾持我要挾父親的事。」
曹丕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能在父親手那麼多猛將的圍攻佔盡上風，等真對你做出什麼事就晚了。」
曹丕今天跟人了解了趙雲的勇猛事迹，心裡不免有后怕，這才告誡曹沖不許胡。
曹衝到底是自家弟弟，怎麼都不可能眼看曹沖被旁人害了去。
曹沖見曹丕定定地看自己，知曉曹丕是真擔心自己出事才找過三告誡。
多數時候，曹丕都算是個好兄長。
曹沖乖巧應：「既然哥哥不想我去，那我以後不去了！」
曹沖答應得這麼順溜，曹丕反而將信將疑。
這小子一向是嘴上答應得爽快，反悔起眼也不眨！
兄弟倆說話，許五進稟報說那王景去而復返。
曹沖笑道：「讓進說話。」
王景快被帶進。
曹衝起身迎道：「可是回去問過你母親了？」
王景見曹沖待自己這般親厚，自是感動不已，口中忙說道：「母親催我快應此事。」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若是可以的話誰不想把日子過好一點？
天上掉這麼一座靠山，當然得答應！
曹沖說道：「那我讓人隨你回家幫你們收拾一，今兒就幫你們搬過去。」
王景推拒：「怎敢勞煩公子的人？」
曹沖說道：「不妨事，總要有人去給你們領路，也就讓們順手幫一把而已。」
曹沖送走王景才想起曹丕還在，又坐回去陪曹丕喝茶扯淡到曹彰歸一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