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吸血鬼·忠心的女仆（下）

  她等到了她的新主人，她的小小姐，她的主人的血脈的延續。


  於是茉莉渾噩百年的大腦，在見到絲碧卡的那一瞬就清明了。甚至無需絲碧卡報出自己的身份，她已經聞到了，已故少爺的氣息。她已經清楚了，那是少爺的血脈。


  所以，她清明了。


  她要守護小小姐。


  她要守護少奶奶。


  她要守護這個家。


  “如此深的執念，讓你變得很厲害了呢。”緋月安撫地拍著茉莉的頭，“忠心的狼人，縱使你是與吸血鬼對立的種族，這依舊沒有改變你忠心的本質。”


  我原本是相信這一代可以建交的。


  曾祖父母對吸血鬼的怨恨，是不可以影響下一輩的。


  但是……


  “大小姐，茉莉阿姨這是……怎麽了？”絲碧卡與坎德萊特夫人從房間來到了走道裏：“茉莉阿姨這是怎麽了？”


  “絲碧卡，茉莉可是看著你父親長大的呢。”緋月依舊拍著茉莉的頭，“她是一位忠心的女仆，要好好對待她啊。”


  “哦……好……”絲碧卡不明真相地眨了眨眼睛，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茉莉：“茉莉阿姨，不要哭，要笑！笑一笑，傷心的事情才會飛走哦！”


  淚眼朦朧地望著那隻瘦小的手，茉莉的眼前出現了兩個長相相似的孩童。


  “笨茉莉，真是笨死了！”小小娜塔莎靠著牆，臉別扭地別到一邊，卻忍不住睜開一隻碧色眼眸，悄悄看一看地上的女仆情況如何。


  我不是擔心她！隻是茉莉太笨了，需要好好照顧！所以我才去看的！


  小小娜塔莎鼓著腮幫子，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辯解。


  “茉莉，不要哭了哦。我和姐姐都不怪你的，爸爸媽媽也不會怪你的！”小奧卡洛斯臉上帶著天使的微笑，向跌坐在地上的年輕女仆，伸出了幼小稚嫩的手：“趕緊站起來，要吃晚飯嘍！”


  “哇……”年輕女仆哭了一會兒，才抽抽噎噎地道歉：“對不起，少爺，小姐，我太笨了。總是給你們添麻煩……而且我又是……果然，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吧……”


  “喂，笨茉莉，你不要自說自話啊！”小娜塔莎一聽就急了，“我們不嫌棄你，你不準自己偷偷離開！”


  有柔軟的小手攀上自己的臉頰，茉莉被小奧卡洛斯捏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小奧卡洛斯眸光柔和，稚嫩的口音卻有讓年輕女仆平靜下來的魔力：“茉莉，不要哭，要笑！笑一笑，傷心的事情就會飛走了！我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的，所以，不準離開哦！”


  小娜塔莎見狀，也走過來，扭捏地向她伸出小手，臉頰微紅：“我也來扶你起來，所以你以後要心存感激，一直在這裏工作！不準跟本小姐再提離開的事情了！”


  “是……”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握上了麵前那兩隻稚嫩柔軟的小手。


  所以，她一直在笑。


  奧卡洛斯少爺的死訊從戰場上傳來的時候，她在笑。


  娜塔莎小姐在最後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時候，她也在笑。


  同伴們離去獨留她守在黃昏城堡中的時候，她還在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她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哭。


  少爺小姐是不會離開她的，她不能哭。


  她一哭，少爺小姐可能就不回來了，所以她不能哭。


  如今又有稚嫩柔軟的手伸在了她麵前，卻再也不是最當初的那兩隻了。


  當初那些愉快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那兩個人真的已經拋下她，永遠離開了……


  她不能，再停留在百年前的那段時光裏了。她該向前走了。


  不要緊，少爺生命的延續就在這裏，少爺的愛人也在這裏。她安慰自己，她會照顧她們的。就像當初照顧小姐少爺一樣。


  她握上絲碧卡的手，一把抹開眼淚，緩緩站了起來：“是，小小姐。”


  有一滴淚沒有被及時地擦去，落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


  就像過去，對茉莉的束縛，已經被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