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一言定生死
楊楓長長吸了口氣，道：“那我是該問問。不過，王主任，作為醫生，救死扶傷是咱們的天職，沒理由碰到疑難雜症，就望而卻步吧。”
王鳳林笑道：“誰說望而卻步了，不是還有你這位每每出人意表的小神醫嗎，你一定能夠創造奇跡。”
楊楓歎道：“王主任，你別取笑我了，這一次，我真的沒有絲毫把握，我隻想到了固本培元。”
“固本培元？”王鳳林沉吟半晌，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沒有更好辦法的情況下，未嚐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小楓，你要想到的時候，這固本培元，你一定首選中藥是吧，可是，你知道她都吃過什麽中藥嗎？或許她最近也在服用著什麽，又沒有藥性抵消甚至相互衝突的？”
楊楓笑道：“王主任，您這麽一提點，我豁然開朗了，發現自己所做的工作遠遠不夠，這些問題我還要去問，但是，我已經堅定了固本培元的法子，另外，不妨跟您透露一二，我所采用的方式不隻是藥物。”
王鳳林深吸一口氣：“你準備輔以針灸？”
楊楓高深莫測道：“針灸，也隻是其中一個選擇而已。”
……
周五晚上六點，蜀南省針對春陽縣元宵節踩踏事件進行了全網通報，首先說明事件經過，其次是處理決定，最後是死亡和傷者的撫慰賠償說明。
事件的直接原因就是燃放孔明燈，孔明燈沒能升空，而是落在一堆氫氣球上造成爆炸，爆炸引爆燒烤酒精爐，造成攤主成為火人，引發了大規模恐慌。
間接原因是春陽縣好大喜功，組織不力，沒有承辦大規模慶典的能力，還將慶典搞大，領導班子難辭其咎。
處理如下：人民路廣場派出所所長開除公職，全體民警行政記大過一次，對縣委書記尚大學進行雙規，對縣委辦公室主任行政記過一次，對縣長何坤行政記過一次，對龍陽市市長市委書記分別黨內記過一次。
最後，對於在此次事件中不幸死亡的，每人可以得到50萬撫慰賠償金，其中30萬元為政府救助撫慰金，20萬元為社會幫扶金。傷殘者根據傷殘等級鑒定，依法賠付補償。
楊楓在手機上看完《通報》，心裏就有些不忿，縣長何坤也被處分了呢！
楊楓尋找何坤的電話號碼，剛剛找到，德古拉闖了進來。
“德古拉紳士，怎麽忘了敲門？”
“嗨，小楓，事情緊急，就顧不得禮儀了，再說了，咱是自己人。”
“什麽事情那麽緊急啊？”
“我剛剛看了你們政府出的通報，對於死亡的人很明確，一口價50萬，可是傷者就模棱兩可，不會忽悠人吧！”
“嗬，你還知道忽悠？”
德古拉撥拉撥拉黑發：“漢語真的很有意思。”
“又不是你一個人，何況你還是個外籍友人，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那就好，你忙。”
德古拉走到門口，楊楓道：“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葛朗台。”
德古拉搖頭笑笑，帶上了門。
楊楓這才撥通了何坤的手機。
何坤的聲音依舊爽朗渾厚：“小楓，你好啊。”
“何縣長，我剛剛看到通報，您居然還被處分了。”
“嗯，小楓是要安慰我？”
“我就是心裏不大舒服。你跟我講過，這次元宵節之所以搞出這麽大的規模，完全是尚大學一意孤行，而且，事情發生後，你還身先士卒帶傷參加救援，你們的組織到底有沒有經過調查，就處分你？”
“哈哈……”何坤笑了一陣，道：“小楓啊，你能替我鳴不平，我已經非常知足了，但是這些話，萬萬不要廣而告之，沒有必要，也沒有意思。至於這次處分，我心甘情願，心悅誠服，小楓你可能不知道，死傷那麽多民眾，我這個縣長隻是背一點處分，實在是太輕描淡寫了。”
“可是有些事你一個人身不由己啊，這難道也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作為縣委副書記，作為縣長，常委會的任何決議，都繞不開我。所以我有過，應該接受處分。”
楊楓道：“隻要您能想通，那就沒事了。”
“小楓，謝謝你。”
“為什麽？”
“因為你的一句‘身不由己’。”
楊楓慢慢放下手機，想起了他跟魏晉提的要求，莫非這句話起了作用，莫非有人告訴了何坤？莫非是一言定生死？
一定是這樣！
用完晚飯，楊楓同洪天嬌一起去了熊烈別墅，懷裏揣著社團的賬冊。
楊楓要跟熊烈好好商量一下帳上那些死錢的用法。
二人將車開進別墅，發現院內還停了不少車，與此同時，熊薇迎了上來。
她將長發攀在頭頂，穿著黑色緊身的中性衣褲，雙眸依然清亮，卻少了幾許童真，俏臉仍然含笑，卻難掩淡淡愁緒。
短短時日不見，熊薇長大了成熟很多。
“楊大哥，你來了。”
楊楓點點頭：“熊哥人呢？”
“剛剛跟幾位長輩鬧得不愉快，現在一個人在二樓的露台。”
“幾位長輩？為什麽？”
熊薇搖頭：“我不知道。自從浩南哥入土後，爸爸寡言少語，胃口一天不如一天，精氣神也每況愈下。楊大哥你來的正好，爸爸最聽你的話，你幫我勸勸他，不要讓他鑽牛角尖。”
楊楓抬頭望向露台，遠遠看到熊烈佝僂的側影，手裏端紅酒，舉杯邀明月。
“嬌嬌，你陪小薇聊聊天，我去看看熊哥。”
楊楓走到客體外麵，聽到裏麵議論紛紛，其中一個聲音尤為熟悉，是焦秋生。
焦秋生說：“各位都是元老，都是前輩，組織不是一兩個人的，關係到大家的切身利益，熊哥老了，組織中難道就沒有擔當大任之人，非要把我們的命運交托給一個不靠譜的毛頭小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就是就是，熊哥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秋生這樣德才兼備又有經濟頭腦的人為什麽不用？”
“哪裏哪裏，秋生何德何能！”
一哥尖細嗓子道：“是啊，我也認為秋生被那個中學生合適，雖然是熊哥領著咱們打下了這片江山，然而，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咱們要保住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就要淘汰那些不合時宜的糊塗蛋。”
華叔開口道：“我來說句公道話，當初小烈推舉楊楓接班，我跟阿德都在場，也都是讚成的，當時那種情況下，實在是穩定壓倒一切。楊楓這個年輕人呢，頭腦也稱得上靈光，但是，他年齡太小了，還是個學生，他誌不在此啊！上位這麽長時間，除了一次次動用人力物力去做莫名其妙的事情，從來沒能給組織帶來任何的實惠。所以，我和阿德也認為他不再適合大哥的位置。”
那個尖細嗓子馬上道：“既然如此，咱們提議召開元老會，一致推舉秋生上位，到了那個時候，熊烈他一個人的聲音也就無關大局了。”
德叔歎道：“大家稍安勿躁，一切還是商量著解決，不要弄得劍拔弩張，小烈的臉麵咱們還是要顧及的。”
那個蒼老的聲音道：“華叔德叔，你們倆是老好人，那就讓你們去跟熊烈談，大家給你們兩個星期時間，如果熊烈不答應，咱們隻好舉行公投。”
華叔長歎一聲：“就這麽辦吧。”
廳裏陷入沉默，楊楓從外麵的樓梯拾階而上，心頭冷笑，這幫元老原來是在討論把哥們拉下馬，還有人大言不慚，說什麽公投？還真是他娘的與時俱進！
上到二樓露台，看到熊烈佝僂的脊背，花白的頭發，楊楓心頭沉甸甸的，低聲喊了句“熊哥”。
熊烈微微轉身，盡顯龍鍾之態，笑了笑：“小楓來了。”
楊楓點點頭：“熊哥，您在為什麽事感懷傷神呢？是因為這清風明月，還算因為我？”
熊烈輕輕搖頭：“都有，也都不是主要的。”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考慮考慮小薇。”
熊烈一口喝下一杯紅酒，嗆得一陣咳嗽，楊楓給他拍了半天，他才止住。
熊烈拉著楊楓的手道：“小楓，現在我算是相信了那句哀莫大於心死，一旦心死了，當真是了無生趣，生氣全無。”
“您怎麽會這樣？”
熊烈擺擺手：“不提也罷。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本來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怎麽給組織賺點錢，現在看來，怕是沒那個機會了。”
“這麽說，你聽到他們議論了？”
楊楓點點頭：“剛好路過，剛好聽到。”
熊烈搖頭：“隻要我活著一天，他們就不得不考慮我的意見，小楓，你有什麽好點子，說來聽聽。”
“可是他們都準備召集公投大會了。”
“公投大會，虧他們想得出來。咳咳……”熊烈一激動，又是咳嗽，接著說道：“就焦秋生那種貨色也能做大哥？他一個開洗浴中心的，那在三教九流中，也是下九流，讓他當了大哥，咱們所有的生意不都朝下九流發展？”
楊楓笑著點點頭。
熊烈繼續道：“小楓，不管他們如何，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當初讓你坐我的位置，就有些趕鴨子上架。現在給我說說你的點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