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上鏡
“你想幹什麽！停下，喂——”
郝靚猛一閃身，堪堪讓開，隨即砰地一聲巨響，鐵門倒伏，煙塵四起。
郝靚一陣頭大，快步跟進去，哪裏還有楊楓的身影。
楊楓衝進別墅，找到旋梯，飛衝而下，直到身處負一層時，才定住身形，看到了塵埃落定的一幕。
高小寶坐在那裏笑，女孩坐在那裏哭，牛誌傑捧著斷手，不時痙攣，看向他的眼光滿是怨毒。
楊楓長長呼出一口氣，突然一截斷指映入眼簾，還有不遠處的一把手槍。楊楓心有餘悸，快步走向高小寶處，一把將他攬入懷中，緊緊的，久久的。
“嚇死哥了，傷哪兒了？”
“哥——哪兒也沒傷，有句廣告詞怎麽說來著，去掉多餘的，才是最好的，牛誌傑免費幫我做了截指。”
楊楓拉過高小寶右手一看，果然多餘的那根六指不見了，就是傷口有些觸目驚心。
“好，太好了！”
這時，樓梯踏步響起噔噔的靴子聲，郝靚氣喘籲籲而來，眼前的一幕令她瞪圓了美眸，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大隊警察和救護車先後來到。
還有縣電視台。
高小寶被送去醫院做了一個小小的傷口整形手術。
牛誌傑被刑拘。
一個法律工作者，居然犯下此等駭人聽聞傷天害理的罪行，官方還沒開口，大街小巷已然議論紛紛。
晚上，楊家小院。
五口人喝著稀飯盯著電視屏幕。
電視上正在播放縣台新聞，縣長何坤坐在辦公桌後，麵對全縣人民，發表電視講話。
鏡頭下，何坤辦公室窗明幾淨，寬大的漆紅桌麵上放著三部顏色不同的座機，身後是三件紅木書櫥，整整齊齊碼著數以千計的各種書籍。
何坤表情嚴肅道：“全縣的父老鄉親，我是你們的勤務兵何坤，最近，我們縣發生了一件大事，甚至可以說是災難。元宵節踩踏事件，足以稱為一場災難，一場浩劫，因為這次事件，三十八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有老人失去了兒女，有丈夫失去了妻子，有孩子失去雙親……原本，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這些人間慘劇都不應該發生的，隻要我們不要那麽好大喜功，不要在意那些麵子工程，形象工程，工作再細致一點，紮實一點，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何坤撫著額頭，頓了頓，抬起微紅的雙眼道：“我們領導班子有責任，責無旁貸！雖然我也受到了處分，可是對於那些破碎的家庭而言，又有何意義？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逝者已逝，除了追思，我們要做的還有很多，我們活著的要活得的更好，才能告慰亡靈。”
“不幸和幸運是相對的，有陰暗麵，但更多的是光，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次踩踏事件，讓我發現了一直堅信的一點，我們周圍，還是好人多，還是熱心人多。大家請看。”
隨著何坤的話，鏡頭一轉，是當晚浩劫之後的人民路。
一名高大威猛的武警戰士抱著一名女童，輕聲安慰著什麽。兩人身形對比鮮明，畫麵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
下一個鏡頭是元宵節當晚收治傷患最多的縣人民醫院。
一個護士衝到大廳，急切地喊道：“傷者需要B型血，醫院血庫已經用光了。”
下一刻，大廳中無數人撩起袖子，爭先恐後異口同聲：“我是B型血，抽我的。”
接著，鏡頭轉向縣醫院手術室，院長劉一手一口氣做了十台手術，最後累倒在地。
鏡頭再次對準何坤，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心如猛虎細嗅薔薇，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一幅幅畫麵，這一句句聲音，是不是都感人至深催人淚下？雖然如此，但是我們真的不想要，我們想要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不是嗎？”
“事件過去了，處理決定大家也看到了，善後也正在進行，但是，事件的影響遠遠沒有結束，所以，我們的善後工作才剛剛開始，鰥寡孤獨，人禍造就的鰥寡孤獨，我們政府必須承擔起這份責無旁貸的社會責任。”
“最後，讓我們攜起手來，早日走出陰霾，創造更美好的生活，迎接更美麗的明天。”
何坤的話講完了，楊家小院久久無語，楊楓發現秦雪和洪天嬌都是眼眶紅紅的。
德古拉吸溜一口稀飯，看著楊楓道：“小楓，凶手落網，你可以安心跟我走了吧。”
楊楓笑著點點頭，還有一件小事。
手機響起來，是郝靚。
郝靚道：“楊楓，對不起，我白天的態度……”
“道歉啊，光用嘴是不行的，嗬嗬，不過，有個事兒麻煩你，給小寶爭取五萬塊的懸賞金。”
“這不用爭取，妥妥的，不隻是懸賞金，還有見義勇為獎，這小子要火。”
“真好。”
仿佛為了證明郝靚的話，高小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哥，快看新聞，看我上不上鏡。”
楊楓扭頭一看，還是縣台新聞。
鏡頭下是一身職業套裝的龔雪臻，她聲音透著激動：“廣大市民朋友，我現在是縣人民醫院，即將采訪一位小英雄，請大家跟隨我的鏡頭。”
很快，躺在病床上的高小寶出現在鏡頭裏，這廝左右擺滿鮮花，笑容可掬。明明是被打掉了第六指，居然還整了個布帶子吊著胳臂。
龔雪臻將話筒戳到高小寶麵前，道：“小英雄，麵對變態狂的槍口，你怕不怕？”
高小寶搖搖頭：“還好。”
“聽說你迎著槍口，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終於以自己的重傷，重創罪犯，請問，當時你是怎麽想的，是什麽給了你這樣的勇氣？”
“憤怒！一個正常人起碼的良知，還有我哥的言傳身教。”說到這裏，高小寶衝著鏡頭擠了擠眼睛。
“說得好！”龔雪臻動容道：“牛誌傑，他作為政府部門一名法律工作者，不但知法犯法，連最起碼的人性都已經喪失，他犯下的是不可饒恕的罪行，他幹下的是令人發指的事情。看到他的所作所為，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怒發衝冠，揭發他的罪行，讓他接受人民民主專政無情的審判。”
“但是，敢於同這樣窮凶極惡並且持有槍械的罪犯決鬥，並且成功製服，我們眼前的這位小兄弟，不愧為小英雄稱號。”龔雪臻笑顏如花，“高小英雄，我很好奇，你口中的哥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高小寶笑答：“一個偉大的人，仗義的人，年紀不大，胸懷寬廣，對我有恩，可謂我的精神教父……”
電視機前，楊楓一口稀飯噴了出來。
龔雪臻格格笑出了聲：“小英雄，我隻關係一個問題，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有你這般英勇嗎？”
高小寶滿臉不屑：“如果是我哥，牛誌傑早就歇菜了，而且還不會像我受傷。”
“哦，我們身邊有這樣的人嗎？下一期我一定要采訪他。”龔雪臻轉移話題道：“小英雄，這次你可要出名了，見義勇為是肯定的，縣公安局的懸賞金也應該是你的囊中之物，不知道你還有沒有什麽對觀眾說的。”
突然，鏡頭前出現一陣混亂，一個女孩衝進病房，撲入高小寶懷裏：“小寶，你嚇死我了，下次不許這樣，不過，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個女孩是梁小文。
龔雪臻搖頭眨眨眼睛道：“原來小英雄有女朋友啊，很多小女生隻能望洋興歎嘍。”
說罷，龔雪臻將話筒送到高小寶的嘴邊。
高小寶道：“我是第一次上鏡，很擔心效果不好，在這裏，我要感謝幾個人，首先是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的奶奶，其次是給我當頭棒喝，讓我回到陽光下的大哥，然後是我的小文，她讓我懂得了愛情，最後要感謝電視台給我這次機會。借此機會，我還想說一下我的職業，其實我是一名私家偵探，我開了一家叫做福爾摩斯柯南的偵探社，歡迎……”
龔雪臻適時收回話筒，笑道：“祝願小英雄早日康複，也祝願各位觀眾身體健康，家庭幸福，本次采訪到此結束。”
電視上出現一個滿頭虛汗雙手扶腰的男人，原來是匯仁腎寶片的廣告。
秦雪笑了起來：“我的幹弟弟還是蠻上鏡的嘛，這次不但他自己要火，偵探社的生意也要火了。”
楊楓笑著點頭：“可以預見。”
洪天嬌撇撇嘴：“有人高興壞了，人家在電視裏把他誇上了天。”
“我就那麽膚淺？”楊楓起身，走向自己房間，還沒進房，便忍不住大笑起來。
回到房中，隨手拿起一冊蘭陵笑笑生的作品，心不在焉的翻了幾頁，拿起手機，點開通訊簿，找到了張澤天的號碼。
剛撥了一個數字，一個來電進來，是何少堂。
接通手機，楊楓開口問道：“少堂，找我有事？”
何少堂反問：“你是我大哥，難道必須有事才能跟你打電話麽？”
楊楓說：“也不是啦，想聊點什麽？”
“你有沒有什麽想問我的事？”何少堂暗示道。
“嗯，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你是跟小月死灰複燃了？”
“大哥，什麽叫死灰複燃，難聽不難聽，應該叫濤聲依舊。”何少堂賤兮兮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