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順者昌逆者亡
一中高三八班教室，化學老師郝麗正在書寫化學分子式。
最後一排，楊楓從兜裏摸出一塊硬盤，細細端詳著，然後下課鈴聲響了，楊楓將硬盤收起，沒過一分鍾，郝靚打來電話。
“楊楓，焦秋生死了，死於車禍，肇事司機是陳二狗，他對此供認不諱。”
“他為什麽這麽做？”
“小菊死了，從省城酒店的三十二層跳了下去。我想陳二狗也是生無可戀。”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楊楓一陣悵然，緊接著又搖搖頭：“可是，這好像不夠判處死刑吧。”
……
時光如水，轉眼間又過去半月有餘，時間來到四月下旬。
在此期間，春陽縣、龍陽市兩級政府分別成功、勝利、圓滿地召開了兩個重要的大會，領導班子完成了重組。
何江龍第一時間將龍陽市方麵的情況通報給楊楓：“大哥，我爸爸，原政法委書記何江龍病愈出院，回到了工作崗位，仍然擔任政法委書記職務；而趙寶剛挖空心思，甚至召喚過來一國總統，拿到一筆不小的投資，依然沒能上升半步；原市長徐文堅擔任市委書記，而新任市長，卻是大哥你的熟人，前省委書記高瑞國的秘書楚雲飛。”
“出人意表。”
“那是。”何少堂意味深長道：“從省委秘書到地級市市長，楚叔叔這是完成了一次質的飛躍，他不過四十多點，前途不可限量！”
楊楓略有疑惑，於是不恥下問：“為什麽魏晉都成了省委書記，卻讓高瑞國的秘書成了空投市長？難道還怕旁人歪嘴他任人唯親？”
何少堂也故作深沉的分析：“大哥，這你就不懂了吧，所謂政治，無非是平衡，是博弈，是利益交換而已。”
“受教。”
“哈哈，大哥，你別見笑，我哪有那道行，我完全是胡說八道，你不要當真。”
“我不覺得是玩笑。”
“好了，不跟你嘮了，我爸爸回來了，你什麽時候過來，大家一起聚聚。”
“好啊。”
何少堂突然促狹一笑：“大哥，你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麽？”
“你哪個妹妹？”
“我隻有一個妹妹，比親妹妹還親的幹妹妹。”
“你說張澤天？”楊楓麵前頓時浮現出一張婉約如水的麵龐，一副弱不禁風的身姿。
“廢話，除了她，還能有誰？”
“我沒把她怎麽樣啊？就算我想，也沒那個機會，你是不知道，每一次你幹媽都在外麵虎視眈眈。”
“那妮子好像對你動春心了。”
“什麽？”
“你是不解風情還是反應遲鈍還是裝傻充愣？”
“我是真不知道，其實吧，在吸引異性這一方麵，我總覺得你比我有本錢，論長相、論家世，我都自愧不如啊！”
“嘿嘿，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沒辦法，小丫頭一直被我幹媽嗬護在羽翼之下，根本沒跟什麽男生交往過，所以，你一下子就闖進了她的芳心。”
“何以見得？”
“以前吧，我們兄妹一個月都沒有一個電話，現在呢，一個星期都有好幾個，每次討論的話題都是關於你，丫頭從不正麵發問，總是旁敲側擊。”
“你也不要胡思亂想，也許是小天好奇，別動不動就把男女往情啊愛啊的方麵扯，難道這世上就沒有純潔的男女友情？”
“有！”
“那不就結了。”
“但你們不是。”
“我靠！為什麽？”
“一個芳心暗許，一個撿到籃子裏就是菜，女追男隔成紙，懂嗎？”
“我再靠！”楊楓笑罵。
“嗬嗬，好了，大哥，不跟你開玩笑了，不過呢，你等我通知，到時候我幹爸幹媽一家過來，就讓你見見對你朝思暮想地小天妹妹。”
楊楓沉默片刻，回道：“好啊。”
春陽縣方麵，楊楓就比較清楚了，有順理成章，也有意想不到。
高秦升親自造訪了楊家小院，沒有倨傲，也無謙卑，就像對待朋友般和顏悅色，輕鬆自然。
“楊楓，真是讓人大跌眼鏡。”話雖如此，高秦升臉上卻一片淡然。
楊楓看著他：“你說你自己被重新任用？”
“是啊。”
楊楓搖搖頭，毫不客氣的實話實說：“這說明可能存在兩種情況。”
“哪兩種？”
“第一種，組織認為你大節不虧，尚且堪用；而另外一種，就是組織無人可用，矮子當眾拔高個。”
高秦升啞然失笑：“小楓，你還真是實話實說。”
楊楓道：“縣委書記、政法委書記雙雙被打了蒼蠅，縣長何坤當仁不讓成了書記，組織部長常考察變成了第一副書記，局長高明也終於實現了他的夢想，順利入常，並坐上了政法委書記的寶座。而你也被重新任用，還提了半級，成了縣長。”
高秦升喟然道：“是啊，縣委縣政府新的領導班子已經形成，我一定抓住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不辜負組織和人民的信任。”
楊楓嘴角微翹，很想說，高縣長，你對我做什麽保證？不過，終究沒有說出口。
高明如願以償當選為政法委書記之後，在一次同狐朋狗友慶功時，多喝了兩杯，情不自禁喟然長歎：“楊楓這小子不簡單啊，凡事跟他作對的，都沒好下場。陳二狗、高秦升、歸而止、鄭浩南、牛誌傑、秦守仁、焦秋生……你看看這些人的結局，六個字概括——順者昌逆者亡。”
……
數日後的一個清晨，牛誌傑走到了人生終點。
春陽河一處幽僻之處，晨風中夾帶些許涼意，後腦頂著八一杠的牛誌傑沒有恐懼，隻有解脫。
一聲槍鳴，終結了這個罪惡生命。
與此同時，春陽河畔，一個中年婦人，顯然經過一番精心修飾，身上穿著十幾年前過時的白色連衣裙。
聽到槍聲，她奮力一躍，撲通一聲，河水沒頂。
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在河麵回蕩：“小芸，媽媽陪你來了……”
這天中午，楊楓接到郝靚的電話。
“楊楓，今天早上，春陽河周村段發現一具中年女屍，身份已經得到證實……”
楊楓打斷郝靚：“盧清秋。”
郝靚聲音低沉：“是，初步認定是自殺。”
“今天是牛誌傑行刑的日子？”
“沒錯。”
楊楓閉上眼睛，半晌才道：“她家裏還有什麽人嗎？”
“倒是聯係到了她的娘家人，可娘家人說早當這個女兒死了。”
楊楓輕輕一歎：“我來負責她的後事。”
……
四月下旬，距離高考的日子屈指可數，高三年級人心浮動。
每個人都準備一本通訊錄，拍很多藝術照、生活照，記錄下對方的聯係方式，交換彼此照片。
學校周圍的快捷酒店、學生旅館生意火爆起來，不少女孩，在這人生的重大轉折時刻，將自己的嬌花嫩蕊輕許情郎。
楊楓也不能免俗，因為他接到王冰倩的通知，五月一日是她二十歲生日，通知的時候，王冰倩還不勝嬌羞地說：到時候，人家把最寶貴的東西送給你。
走在大街上，看到女性紛紛露出玉腿、玉臂、玉肩乃至小蠻腰、水桶腰時，楊楓才發現，原來初夏已悄然而至。
這是一個清風徐徐陽光漫灑的午後，楊楓步行回家，遠遠地，看到診所的卷閘門外立著一個女子。
披肩的烏發，白色連衣裙，渾身上下無一飾物，卻鍾天地靈秀於一身。
她玉臂修長，玉腿筆直，渾身上下別無瑕疵，除了小腿一道肉眼難辨的傷疤。
午後的陽光給女孩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變成令人向往的美好。
女孩亭亭玉立，衝楊楓露出一抹比陽光還要溫暖的笑容。
楊楓會心一笑，舉步而去。
楊家小院，華紫嫣原地轉了一圈，接過楊楓送來的一杯清茶。
“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好。”
楊楓抿嘴微笑：“你果然神通廣大，居然能找到這裏，不過，你來幹什麽？”
華紫嫣唇角微翹：“除疤，這可是你的承諾，你總不能食言而肥吧。”
“當然，不勝榮幸。”
華紫嫣沒穿絲襪，在楊楓看來，穿絲襪那是在遮瑕，或者是掩旁，總之是不自信的表現。
楊楓將藥膏塗抹在她小腿上，內息一吐，指端銀芒閃現，女孩感覺一陣刺痛，卻沒有吭聲。
楊楓繼續低頭用指肚來回壓著搓揉，讓肌膚完全吸收藥力。
華紫嫣看著一絲不苟的楊楓，眼前的畫麵跟記憶中的畫麵重合在了一起，她仿佛喃喃自語：“我今晚的飛機。”
“哦，去哪？”楊楓頭也不抬，問道。
“新澤西，我本來就是在那上學。”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二人語氣很淡，就像一對相識已久的老友。
兩個小時後，楊楓將華紫嫣送出小院，並將一盒藥塞入她手中，一輛掛著武警牌照的吉普牧馬人緩緩駛來，到了跟前，車門一開，跳下一個身著迷彩的彪悍男子。
楊楓目瞪口呆，男子竟是上次同他拚酒的靳正宇。
靳正宇甩都不甩他一眼，拉開後門，扶著華紫嫣上車，這才一臉惡相，用手點了點楊楓，意思很明顯：小子，你給我小心點兒。
楊楓稀裏糊塗的撓頭，牧馬人啟動了，讓他美美的吃了一口尾氣。
莫非他跟華紫嫣是一對兒？看著車漸行漸遠，楊楓心頭悵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