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誰敢比我慘
“大同，電視打開。”董佳怡說。
“噯。”汪大同打開了五十寸的LG液晶電視，遙控器丟給金字善，“你們自便。”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一架飛機緩緩降落，艙門打開，空乘人員和機組人員相繼出來，受到了機場的熱烈歡迎。
播音員的畫外音：這是隸屬高麗航空公司的一架客機，飛機首次降落在魯城國際機場，本次線路的開通，大大豐富了兩國人民的旅行路線，同時，也標誌著兩國民航領域的合作深入……
“你們看，空姐的素質不錯耶，不過，麵對鏡頭還有些害羞呢！”汪大同笑著說道。
“老汪，你真是目光如炬。”楊楓下意識地看了眼金字善，金字善眼中竟然溢滿了亮晶晶的東西。
“老三……”
對於楊楓輕喚，金字善沒有回答，他隻是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然後，用雙手擷去淚水。
楊楓眉頭微皺，不及深究，何詩冉已經過來請大家前往餐廳就坐。
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散席後，汪小菲、汪大同、何詩冉一起收拾碗筷，董佳怡請楊楓三人客廳就坐，很快，何詩冉送上香茗。
“粗茶淡飯，不知道幾位同學吃不吃得慣？”董佳怡端著茶杯說。
“怎麽會不習慣。”金字善看了眼汪大同忙碌的身影，情不自禁道：“好羨慕大同。”
“羨慕什麽？”董佳怡喝了口茶。
“羨慕他有個這麽幸福美滿的家庭，有相敬如賓，對他疼愛有加的父母。”
“金同學……”董佳怡看到金字善眼圈紅了。
金字善吸了吸鼻子，慘然一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工作很忙，我是外婆帶大的，舅舅是我的啟蒙老師。”
客廳裏安靜下來，剛剛收拾完畢，走回客廳的汪小菲父子以及何詩冉都輕手輕腳，大夥兒靜靜地看著金字善，聽他講述。
“金同學，原來你的身世這麽淒苦，那麽小就失去了母親，父親又顧不上你……如果不嫌棄，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董佳怡情不自禁的說。
金字善搖搖頭：“阿姨，我知道您是位偉大的母親，父親雖然很忙，但是，我知道，他非常愛我，他對我要求特別嚴格，那是為了讓我更好的繼承他的事業。”
“知道就好，不要有太大壓力，活得開心一點。”董佳怡說。
“老三，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汪大同攬著金字善的肩頭，晃了晃。
楊楓默默看著金字善，心說這小子還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男人呢！
“小楊，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董佳怡突然將話題轉向楊楓。
汪小菲也意味深長地看了過來。
“董阿姨，可以不說嗎？”楊楓抿著嘴唇，笑得異常勉強。
“老四，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嗎？”
“大同！”董佳怡一聲嗬斥，打斷了兒子，朝楊楓道：“小楊，既然有難言之隱，那就算了，阿姨隻是隨便問問，你別介意。”
“我沒見過我媽。”
一句話，客廳陷入死寂。
即便在沙發裏，楊楓依然正襟危坐，腰杆筆直，他目光木然，透著淡淡的哀傷：“聽說我一個月的時候，她就死了，死於……一場意外。”
二十年前，楊楓剛剛滿月，隻是繈褓中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那慘絕人寰的場麵他當然沒有印象，然而通過楊戰天的敘述，無數個夜晚，楊楓都能夢到那種情景，一顆子彈穿透生母、養父的胸膛……
然後，他會醒來，撕心裂肺的痛。
比如現在憶起，心口依然會隱隱作痛。
“小楊……”看到楊楓抓著胸口，董佳怡紅著眼眶輕喚。
“嗬——”楊楓深吸一口氣，咽回淚水，搖搖頭：“讓大家見笑了。”
金字善拍拍楊楓的肩頭：“老四，沒想到你比我還慘，我們真不該孤立你，算了，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以後還是好兄弟。”
樸鍾聲、汪大同也走了上來，拉著楊楓的手異口同聲：“好兄弟。”
董佳怡一下捂住了嘴巴，流下欣慰的淚水。
何詩冉的眼圈也紅紅的。
楊楓搖頭笑笑：“誰說我慘了，養父對我很好，我並不缺少愛。”
“什麽，你是養父帶大的？”董佳怡徹底動容了，這孩子不但失去了母親，連生身父親都沒了。
“原來你是個孤兒，這還不叫慘！”樸鍾聲叫道。
“有人撫養，便不叫孤兒，再說了，我沒覺得孤兒多麽慘！”楊楓淡淡地說。
“寒門出公卿，梅花苦結香。”董佳怡搖搖頭，“小楊出身在那樣的家庭，卻能取得這麽好的成績，這樣的出類拔萃，令人敬佩。”
“董阿姨，您言重了。”楊楓一時有些汗顏，自己的成績，並非完全是自身努力的結果。
“老四，這麽說來，你是秦雪的爸爸收養的？”汪大同問。
“不是，秦雪是我撿的。”楊楓笑著說。
“什麽！”汪大同、樸鍾聲、金字善三人同時驚呼。
“那麽水靈的妹子，哪裏撿的？”樸鍾聲怪叫道。
汪大同、金字善居然很配合的頻頻點頭，一臉向往。
董佳怡知道他們幾個在開玩笑，搖搖頭，沒有製止。
何詩冉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水靈？”楊楓搖搖頭，“十年前的一個冬日，積雪盈尺，小雪是個乞丐，差點凍死在雪地裏，那時候，她麵黃肌瘦，一頭黃毛兩筒清涕……當時養父體弱多病，我們本身也是泥菩薩過江，說實話，養父根本不想收留那個累贅。”
“然後呢！”何詩冉忍不住問道，她是見過秦雪的，很希望那個清純可人的小妹妹。
“我就苦苦哀求，養父總算答應了。”楊楓笑了笑，“這家裏啊，沒有女人真是不行，小雪一來，將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家也有了家的樣子。”
客廳裏沉默了許久，董佳怡問道：“小楊，你是跟養父姓的嗎？還有，他現在人在老家？”
楊楓點點頭：“我跟養父姓，但他不在老家。”
“那在哪裏？”董佳怡脫口而出。
“佳怡！”汪小菲皺眉道：“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小楊會不自在的。”
“哦。”董佳怡露出歉意的微笑，“對不起啊小楊，阿姨隻是想了解你多一點，你別往心裏去。”
楊楓看著董佳怡，也覺得異常親切，於是就有了傾吐的欲望，他搖搖頭：“暑假期間，養父也離開了我們。”
“是因為生病？”董佳怡瞪大眼睛道。
“不是。”楊楓說，“他的身體還不錯，人走了，留書一封，說是我們兄妹已然長大成人，他也要去做自己二十年前就該做的事情……連一個聯係方式沒留。”
“這麽說，你養父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楊楓點頭道：“養父為我付出了太多！”
“你這麽優秀，就是對他最大的回報。”董佳怡說，“隻要他還平安，或許將來還有相見的機會。”
“老四，跟你一比，我算是掉蜜罐子裏了。”金字善拍打著楊楓的大臂說，“除了沒能撿到一個水靈的妹子。”
“我去！”楊楓笑著推了金字善一把。
金字善早有準備，提前退了開去，楊楓剛要窮追猛打，金字善的手機響了。
“等等，我接個電話。”金字善笑著掏出手機，一看號碼，臉色微變。
金字善走出去接電話，大家紛紛落座，楊楓總感覺汪大同母親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特別，他將其理解為同情。
難怪她能收養那麽多孩子，因為總是同情心泛濫。
這時，金字善接電話的聲音傳入楊楓耳中。
“少主，不好了，餐廳員工集體叛逃。”一個中年男人說。
“什麽！怎麽回事。”金字善質問道。
“至少三人逃進了天極跆拳道館尋求庇護。”
“天極跆拳道館！”金字善忍不住大聲重複一遍。
“天極跆拳道館是南韓人辦的，據說還有教會的人，曾經幫助不少叛逃者到了南邊。”
“這件事父親知道嗎？”
“元首還不知道。”
“暫時不要讓父親知道，我來處理，咱們上門要人。”
“可這是在中國，要不要請求地方政府的幫助。”
“盡可能自己解決。”
“是！”
“在餐廳等我。”
“是。”
金字善走回屋子，衝著董佳怡、汪小菲鞠了一躬，緊繃著麵皮道：“叔叔阿姨，感謝您們的款待，我遇到一點急事需要馬上前去處理，就此告辭。”
作為主人，汪小菲一家都站了起來。
董佳怡說：“沒事，你去忙吧，對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不用，告辭。”金字善打斷董佳怡，急衝衝走了。
直到金字善離去，楊楓依舊處於強烈的震撼之中，又是“少主”又是“元首”又是“叛逃”的，這老三到底有著怎樣駭人的身份。
“既然老三走了，老四，咱們也走吧。”樸鍾聲提議道。
汪大同皺起眉頭：“老二，剛剛老三電話裏好像提到天極跆拳道館。”
樸鍾聲點點頭：“我也隱約聽到一點。”
“跟你家開的不是同一家吧。”汪大同道。
楊楓吃驚地看向樸鍾聲，呼吸變得急促，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時，樸鍾聲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一句，立刻掛斷，跟金字善一樣，急急忙忙向汪小菲夫婦鞠躬告辭。
“老二，你去哪兒，我送送你。”楊楓慌忙道別，追了上去。
“也好，送我一程。”樸鍾聲麵沉如水。
楊楓開著車，心潮起伏，他聽到了樸鍾聲電話內容，他家的跆拳道館，正是金字善口中的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