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克秘書的領導
楊楓依舊喋喋不休：“後來我發現，是她的家庭環境導致她那種冷淡孤僻性格的形成，通過我勞心勞力，生理結合心理的雙重治療，終於令其痊愈了。”
宋欣放開了手中緊握著的一把手術刀，淡淡道：“還是先看看屍體吧！”
“好，還請宋主任給我講講。”
宋欣回過身子，表情依然很冷淡，但是，楊楓就是發現沒有那麽拒人千裏了，她指著黃亮的屍體，一一解說。
什麽屍體斑痕，什麽肝髒溫度，專業術語太多，楊楓實在不大了解。
但是，黃亮摔得很慘了，腦袋都爆裂開來，很多人都會不忍目睹，而這楊楓卻是一臉好奇。
宋欣想了想，說：“我趕到現場的時候，他的腰跟頭部疊在一起，右腿繞過脖子，好像一個雜技演員。”
楊楓搖搖頭：“這估計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高難度動作了。”
宋欣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要考驗一下楊楓的心裏承受能力，沒想到楊楓竟然沒有絲毫不適的反應。
“你叫楊楓？”
“沒錯？”楊楓嗬嗬一笑，“宋主任，你對我感興趣？”
宋欣不假辭色道：“你大學讀的什麽專業？”
“天外物理。”
宋欣漂亮的大眼睛頓時跟貓頭鷹一樣圓了：“天外……那個物理。”
楊楓噗嗤一下：“如假包換，宋主任要不要看看我的畢業證，可惜呀，隻是學士，因為覺得沒啥前途，所以就沒再往下讀。”
宋欣蹙眉道：“那我就很奇怪了，你好像對死屍沒什麽感覺。”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天生的吧，如果我跟你說，我見過的死人已經過百，而且比這慘烈得多，你信嗎？”
宋欣垂下眼簾，避開了楊楓灼灼的目光，說：“你還看嗎？不看咱們就出去。”
沒有回答。
片晌後，宋欣回頭看去，隻見楊楓秉著兩根指頭在屍體上按壓著，從上到下，又反過頭來，最終，目光落在黃亮僅剩的一顆眼珠上。
宋欣剛要說什麽，楊楓擺擺手：“出去吧。”
看到二人出來，何江龍起身道：“小楓，有什麽發現？”
楊楓道：“宋主任很專業了，檢查很全麵，至於要不要解剖，我看還是聽聽家屬的意見吧。”
“宋主任，你的意見呢？”何江龍問。
宋欣道：“何廳長，您定。”
何江龍點點頭：“小楓，牛副局長給咱們準備了辦公地點，咱們過去看看。”
“好。”
四人剛剛出門，楊楓又停下腳步，回頭衝著宋欣道：“宋主任，我想要黃亮郵箱的賬號密碼。”
“稍等，我寫給你。”
……
四人來到前院，牛爽馬上迎了出來，“老領導，請跟我來。”
牛爽竟然將何江龍一行領進了局長蔣國智的辦公室。
發現何江龍一臉詫異，牛爽說道：“這是局長親自交代的，您在市局期間，這個辦公室就歸您，我和蔣局長就在您的左右，但有差遣，隨傳隨到。”
何江龍笑了笑：“給你們添麻煩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老領導，你這可真是折煞我們了。知遇之恩就不說了，你現在可是欽差，而且是幫助我們破案的欽差。”
何江龍哈哈大笑：“你這張嘴呀……”
牛爽麵色卻嚴肅起來，何江龍馬上止住笑：“是不是核實了。”
牛爽點點頭：“兩個月前，黃亮的確跟著市領導出去過一趟，其中在澳門逗留過三天，當時沒人知道黃亮參與了賭博，而且輸了那麽多錢。”
“現在證實了？”何江龍問。
“沒錯，澳門葡京賭場核實了，並且發函，書麵證明黃亮欠賭場五百萬元港幣。”
何江龍眉頭深鎖：“你先出去，我靜一靜。”
“是。”
牛爽走了，出門之後他還有些鬱悶，看來自己終究還是外人，靜一靜，屋子裏起碼還有三頭呢！
門關上了，四人都坐下了，何江龍的秘書跟王冰倩搶著給大家倒水。
何江龍麵色陰沉，過了片刻，對楊楓說：“小楓，你怎麽看？”
“幹爸，你呢？”楊楓不答反問。
何江龍道：“我是個警察，我得相信證據，但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方秘書，你可以出去一下麽？”楊楓突然道。
方秘書先是一愣，繼而就有些不快了。
何江龍看了眼楊楓，衝秘書擺擺手：“小方，你問問羅丹丹一家三口住在什麽地方，過去跟他們聊聊，再掌握一些線索。”
“哦。”
方秘書應了一聲，有些不痛快，老板分明是支開自己呢！
“小楓，有什麽話，這麽神神秘秘的。”
看到自己秘書出去了，何江龍方才開口問道。
“幹爸，你也知道我們正在調查王鵬，可是，有件事你永遠也想不到。”
“什麽？”
“還是倩倩無意中從王鵬那瞎了眼的老母親口中獲取的，原來，王鵬、房冰燦、施文建三人竟然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何江龍猛然瞪大眼睛，“確定？”這個消息太過震撼，就連他這樣的級別，一時半會兒都消化不了。
“當然確定，我還看到他們三個的合影了呢！”王冰倩說道。
“王鵬接受雙規後，有個年輕人突然出現在王鵬母親身邊，照顧起居，經過證實，竟然是市委秘書處的人，是安大明安排的。”
“市委秘書長？”何江龍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是啊，這一點我稍稍有些奇怪。”
何江龍展眉一笑：“無需奇怪，這麽安排多保險啊。”
“但是，”楊楓笑問，“我經常聽人說，班子裏都是兩個陣營，黨委和政府很難尿到一個壺裏，那麽，安大明怎麽會幫政府這邊的領導辦事？”
“小楓，你有所不知啊，安大明這個人心機比較深，雖然是市委秘書長，但是，他也能看出那一方勢力強勁，為了日後能夠左右逢源，他為施文建或者房冰燦做點事，實在是太正常了。”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楊楓笑著說，“不過，我看這個安大明不是第一次替施文建辦事了。”
“怎麽說？”
“王鵬剛剛被抓，也是安大明一個電話打到童曉飛那兒，旁敲側擊。”
何江龍點點頭：“這個信息很重要。看來，王鵬的貪腐案，黃亮的命案，我們不能單獨分析，要綜合起來看了。”
“幹爸，你說我能不能主觀的，大膽的分析一下。”
“隻是你的想法，不如你說說看。”
楊楓點點頭：“以現在的科技，在郵箱裏偽造一封絕筆，我認為比較稀鬆平常，一般的網絡高手就能辦到。另外，賭博的證據，如果跟賭場方麵串通好了，我想出個證明，也不是什麽難事。”
“繼續。”
“我說的這一切，都是基於一個前提，那就是黃亮是無辜的，是枉死的，是他殺。”楊楓目光凜冽：“聯係到王鵬被抓，房冰燦、施文建如果有問題，是不是已經亂了。”
“何以見得？”
“王鵬在軍分區賓館被人投毒，而且是管製的氰化鉀，這是不是足以說明一定的問題。”
“這跟黃亮又有什麽關係？”
“黃亮或許無意中發現了老板什麽問題，於是，遭遇殺人滅口。”
何江龍虎軀一震，麵色煞白。
楊楓驚道：“幹爸，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片刻後，何江龍搖搖頭：“我沒事，你先說完。”
楊楓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為其把了把脈，感覺隻是脈動有些快的，倒是並無大礙，應該是心理方麵的原因，於是端起杯子，讓他喝了口水，這才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麽現在咱們發現的醉酒、絕筆乃至賭債，全部都是殺人越貨後的欲蓋彌彰，擾亂視線。”
何江龍長出一口氣，道：“現在我告訴你我剛才是怎麽了？”
王冰倩立馬湊過來，兩個年輕人目不轉睛看著何江龍。
何江龍道：“你剛剛說到有可能是老板下的手對付自己的秘書，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研究的一個案子。”
何江龍頓了頓，說：“嚴格來講，也不能稱之為案子，我當時年輕，比較好奇，也就自己研究研究。”
“什麽案子？”
“房冰燦的履曆很漂亮，從基層一步步上來，所過之處，GDP都有大幅提升。”
“GDP？”楊楓冷笑，“那麽，老百姓的生活質量呢？”
何江龍搖搖頭：“不進反退。”
“這樣都算漂亮？”
“沒辦法，那些年都是以GDP定政績，定乾坤的。”
楊楓點點頭：“但是，你為什麽會突然變色呢？”
何江龍沉默良久，方才麵色凝重的說道：“因為從他擔任縣級幹部開始，至今，一共四任秘書，全部死於非命。”
這一下，楊楓、王冰倩也是大驚失色。
人家都是克夫克妻克家人，這位房大市長倒好，他克自己的秘書，克死一個又一個，然後自覺的官位卻是步步高升。
不過，連續克死四個，這種幾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那麽，難道就沒人調查過？”
大千世界，太陽底下不缺好奇心重的人，這麽離奇的事兒，想必早就被人發現了吧，於是，楊楓由此一問。
“還真是沒人刻意調查。”
“為什麽？”
“因為每一個死的都是意外，證據確鑿。”
“那幹爸你……”
“我也是閑來無事才發現了這件事，細思極恐啊！”
楊楓搖頭：“天底下就沒有這麽巧合的事兒，現在我幾乎可以肯定，不是房冰燦克死秘書，他根本就是幕後黑手。”
看著何江龍驚詫的目光，楊楓繼續說道：“我想，這個房冰燦做過太多違法亂紀甚至是傷天害理的事兒，就連他最親密的秘書都不能接受和容忍，於是乎，為了保住自己，他不得不痛下殺手。”
“他這麽做……”
“他這麽做太容易了。”
楊楓打斷王冰倩，“一個地級市的市長，他的權力，他所能掌握的財富支配的資源，那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恐怖的，所以，隻要他動動小手指，立刻就有各種各樣的專業人才願意為其效力。至於偽造一個自殺的假象，偽造一個意外的現場，那簡直是太小兒科了。”
何江龍深吸一口氣，方才說道：“小楓，說實話，幹爸也傾向於你的觀點，但是，咱們還是需要證據支持啊！”
楊楓自信的笑了笑，當即撥通了高小寶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