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走進單元門，來到二樓，發現也有民警值守。
王力防盜門整個鼓起變形，可以想象煤氣爆炸的衝擊波多大。
家中先是爆炸，後是火燒，最後又被消防槍一衝，到處一片狼藉。
在這樣狼藉的現場尋找證據，簡直是難如登天。
而楊楓想的是，辛東方都被炸得麵目全非，房子裏也是一塌糊塗，他那位罹患重度腎炎的老母親居然隻是擦破點皮，背過了氣去。
進入現場後，宋欣也是直皺眉頭，倒不是現場多麽髒亂差，她頭疼的是工作量。
“宋主任，你是專業人士，分配任務吧！”楊楓開口道。
宋欣冷冷瞪了他一眼，打開隨身的合金箱子，“每人拿一副手套，幾個物證袋，咱們進行第一遍初選，將自認為可能的物證全部裝起來。”
“宋主任。”楊楓舉手發言，“我看那半張玻璃茶幾像是物證。”
宋欣渾身發抖，下一刻，從箱子裏拿出一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楊楓，你不要再挑戰我的……”
“開玩笑而已。”楊楓笑著連連後腿，擺手道：“我錯了，幹活，幹活。”
看到楊楓吃癟，樊光心頭掠過一陣快意，但是，他看到心愛的蓉蓉噗嗤一笑，笑得那麽美，從沒有過的美，於是，他的心情再次變得很糟糕很糟糕。
“喂，愣著幹什麽？”楊楓直接丟給樊光一把塑料袋，“去，廚房、衛生間，就是你的戰場。”
“你……”樊光臉色一變，明顯感覺到楊楓是在針對自己。
“怎麽，難道你領導派你來當大爺，監督我們幹活的？”
樊光冷哼一聲，走向了楊楓給他分配的戰場。
靠，敢背後抨擊你爺爺，看爺爺怎麽練你。
一回頭，宋欣已經蹲下身子，開始在雜物中挑揀了。
牛蓉則是蹙著黛眉，皺著小鼻子，戴著膠皮手套，在湯湯水水中劃拉再劃拉。
楊楓用肩膀碰碰她，眨眨眼睛道：“別幹了，咱們出去吹吹小風，談談心，這活兒，不是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幹的。”
牛蓉甜甜一笑：“楊大哥，沒事的，我要向宋姐姐學習。”
宋欣冷笑：“某些人，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吧！不想幹活，請不要幫倒忙，影響我們的。”
“宋主任，瞧你說的，我來都來了，何況還是一個大男人，你們能幹，我還能站著看著？”
“別光說不練，動起來啊！”宋欣道。
“宋主任，蓉蓉，我建議你們兩位美女都不要幹了。”
“我們不幹，難道你一個人幹？”宋欣沒好氣道。
“樊光不是人啊！”楊楓故意大聲說。
樊光雖然在廚房挑揀，但是，一直豎著耳朵，楊楓這句話雖然是個反問句，是肯定的語氣，但是，分明在罵人。
“你大爺！我招你惹你了！”樊光在心中委屈的罵道。
宋欣搖搖頭：“你們兩個人也不行，這要幹到猴年馬月啊！”
“給我兩個小時。”楊楓看了眼腕表，“現在下午兩點半，咱們五點之前收工。”
“楊大哥，難道你真有辦法？”牛蓉瞪圓了杏眸問道。
“活兒不是這麽幹的。”楊楓點著太陽穴，“要動腦子，山人自有妙計。”
楊楓的妙計是這樣的。
剛剛進小區的時候，他就看到有戶人家正在裝修，在室外過沙子，有好幾種規格的篩網。
他計劃將房間裏所有零碎全部裝袋，然後放在篩網上，用清水衝洗幹淨，之後，什麽玩意還不是一目了然。
起碼也沒有如此汙穢不堪，大大降低挑揀的工作量。
說幹就幹，楊楓親自過去交涉，二百塊錢加兩包芙蓉王，兩個師傅就開小差過來了，同時帶來了一捆裝沙子的蛇皮口袋。
師傅不怕髒不怕累，動作麻利的將湯湯水水中的零碎裝袋，一共裝了六個口袋。
總計用時不過十分鍾。
“楊大哥，你真棒。”牛蓉蹦到麵前，發自真心的讚歎。
“那是。”楊楓嘚瑟的一甩寸頭。
宋欣剛剛在心中也對楊楓有一絲肯定，但是，看到這廝嘚瑟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冷冷撂下一句“歪門邪道”。
兩位師傅一手一袋，眨眼睛提下去四個袋子。
“兩位美女，咱們下去吧！”
楊楓自然而然地展開雙臂，左臂攬住牛蓉的肩頭，右手當然是準備落在宋欣的肩頭的，想要左擁右抱，結果，當然半途就被擊退了。
牛蓉也是臉蛋紅紅地矮身逃了。
“喂，你們都走，還有兩袋誰拿？”樊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當然是你！”牛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道。
“為什麽！”樊光不服氣，“楊楓也是男人，不是應該一人一袋？”
牛蓉搖搖頭：“今天告訴你一個道理，自古以來，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現在你懂了麽？”
“哇，蓉蓉真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啊，我對你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楊大哥，你真討厭！”牛蓉一跺腳，朝下跑去，“宋姐姐，等我。”
宋欣正扶著牆，牛蓉問道：“宋姐姐，你怎麽了？”
“想吐。”
“宋主任，你不是有了吧！”楊楓誇張的瞪大眼睛。
“有你二大爺，被你惡心的！”宋欣猛然捂住嘴巴，自己怎麽爆出這樣的粗口，“你還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一男二女雖不愉快，卻是毫不間斷的互動著，又有誰知道，又有誰在乎，可憐的樊光委屈的直想掉淚。
……
那棟正在裝修的單元門外，兩師傅根本不用吩咐，嘴裏叼著煙，耳朵上夾著煙，先是在地上清理出幹淨的一塊區域，然後就一口袋一口袋用水衝。
片刻工夫，大功告成，六堆垃圾出現在四人眼前。
楊楓一一握手：“兩位老哥，你們可是幫了大忙了。”
其中一個農民工老哥說：“小兄弟，你這人不錯，挺會來事，客氣的話也不用說了，我們也不是白忙活。”
另一個說：“早知道你們是公安，應該再給優惠點。”
“哈哈。”楊楓搖頭笑道：“別介，你們掙得辛苦錢，而我這錢，單位就能報銷，不侃了，咱們各忙各的。”
“成。”二人說著，一人給楊楓發了一支煙，“小同誌，咱們後會有期。”
看到楊楓和兩位農民工師傅談笑風生，牛蓉一臉崇拜，衝宋欣道：“宋姐姐，你說，楊大哥這叫不叫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你說什麽？”正在失神的宋欣不由一愣。
“這有什麽，不是花了錢了麽，有什麽了不起。”樊光陰陽怪氣道。
“樊光，一個男人笨一點不要緊，醜一點也不要緊，但是，總要陽光一點，謙虛一點，否則，沒有人會看得起你！”
“蓉蓉，我……”
“今天我就不該帶你來，你太令我失望了。”
樊光真是欲哭無淚，自己好歹也是刑警隊的型男好不好，居然心儀的女孩子說自己長得醜，這就他情何以堪。
目睹楊楓怪模怪樣的夾著煙，一步三搖過來，宋欣知道這廝又要嘚瑟了，先一步開口道：“開始挑揀吧，指不定就是白忙活一場。”
現場六攤垃圾，四個人各挑了一攤。
牛蓉剛剛選了，樊光就在她旁邊下手了，牛蓉一看，跑到了楊楓旁邊，“楊大哥，你簡直就是偶像，我跟著你。”
“啊，哈哈。”楊楓雙手夾住臉，賣了個萌，“廣大女同胞都這麽說。”
一邊的宋欣感覺胃裏又是一陣翻騰。
大約十分鍾後，楊楓停了下來，“你們在這裏，我回屋看看。”
“楊大哥，我跟你去。”牛蓉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去屋裏幹嘛，想偷懶嗎？”宋欣譏笑道。
“就是，孤男寡女，能讓人放心！”樊光輕飄飄道。
“樊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當然是，我……”
“樊光，你也別激動。”楊楓看著牛蓉笑道：“蓉蓉，你也不要跟著我。宋主任，我隻是去屋裏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東西。”
“去吧去吧。”宋欣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們可以將屬於我的那一份留給我。”楊楓笑著跑遠了。
進了單元門，敲了敲一層住戶的門，沒人應答，倒是樓上的民警走了下來：“是你呀，有什麽事？”
楊楓道：“你好，我就是想知道爆炸對一樓的影響。”
“影響很嚴重，一樓原本就是租房戶，現在搬走了，房子空著，基本沒什麽東西。”
楊楓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一樓將來住人之前，必須要裝修的，是嗎？”
“當然。”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用水衝洗一下二樓的地板。”
“你等我，我去找水管，還有活接，衛生間的總閥關了，隻有從那裏接一路。”
楊楓在二樓踅摸了不到五分鍾，那位民警便抱著一圈水管進來，還買了活接，拿著扳手。
“同誌，你很熟練啊！”
“那是，我家就是買水暖器材的，對這些門清。”
“今天真是多虧你了，你是那個分局的，到時候讓蔣局長給你記上一功。”
“兄弟，你嚴重了，你這麽一說，好像我別有用心似的，些許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好，咱倆一起幹，隻要找到線索，絕不會虧待你，你放心，我記下你的警號了，9527，真是過目不忘。”
年輕的民警撓撓頭，頗有些害羞的樣子，“我們名字更好記，我叫華安。”
“啊……”楊楓無語，這一下，隻怕一輩子也忘不掉這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