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玉話不能說出口,隻覺得喉口堵的難受,遂覺得手裏依照繆青青的指示順便端給譚氏的蓮子羹都極其不順眼,恨不得一口氣掀翻在譚氏的衣裙上。 嘴巴惡的惡人就得從嘴巴上治。晚玉眼珠子咕嚕一轉,忽而心裏有了主意,恭恭敬敬地將蓮子羹端了一碗給繆青青,又端了一碗給譚氏,揚起笑臉對譚氏福了福身道:“二夫人請用,這蓮子羹可是我家大爺專門差人給大夫人熬的,在火上燉了兩個時辰呢,養顏安胎,蓮子都是大爺親自下水塘摘的呢,裏麵的配料都是大爺差人從產地新收的上等食材,廚子也是大爺精心找來的,我家大夫人可喜歡喝了,二夫人趕緊趁熱用了才好。” 誰都知道自譚氏懷了身孕,墨二老爺就抬了第三房妾室入門,日日宿在溫柔鄉裏,借口譚氏要養胎,極少踏入譚氏的房門,更別說在吃食上關心妻子了。在疼愛妻子上,墨子桓不知比墨子謹差了多少個十萬八千裏。縱然譚氏已有二子一女傍身,但在攏住夫君心這件事上,譚氏輸得很徹底。晚玉一句兩句都在說墨子謹對繆青青的好,無疑是在譚氏的心口上插刀子。 繆青青抿了一口蓮子羹,強忍著笑意白了晚玉一眼。這個丫頭真是被她寵壞了,嘴巴越發不饒人。難不成是看她和譚氏明裏暗裏過嘴招過的多了,連冷嘲熱諷都同譚氏學了一個七八成像? “是啊,二弟妹快趁熱喝吧,這蓮子羹味道很不錯的。說來二弟妹已有三個孩子,兒女雙全,這般好福氣嫂嫂我是望塵莫及。二弟妹這一胎無論男女,想來定是要受盡兄姐們的疼愛了。柳氏與阮氏所出的孩子對他怕是也不敢怠慢的,定會捧在手心裏護著。我肚子裏這個就不同了,將來隻有一位兄長護著。就是不知道這一胎後,二弟何時再給墨家添丁?家裏孩子多了,總是更熱鬧些。” 繆青青氣定神閑,不介意在晚玉身後神補刀,讓譚氏堵上填堵。她說的是二弟給墨家添丁,而不是二弟妹給墨家添丁,這話細細一品,就有意思了。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嘛,這事兒雖然不算光明磊落,但她也不是不會。既然譚氏欺負到她頭上了,她也不介意暫時犧牲一下自己的人品值,和譚氏一起給這無聊寡淡的人生添一些趣味。 譚氏果然不淡定了,將將端起蓮子羹的手狠狠一抖,這主仆兩個一唱一和,真真是演的好雙簧,刀刀都紮在譚氏的心窩裏。 若說繆青青的心病是子嗣,譚氏的心病則是家裏那三隻狐狸精。大房子嗣單薄但並非沒有,譚氏卻阻止不了墨子桓納妾。誰知墨子桓何時會再娶個五姨娘六姨娘,誰知道這些姨娘們何時會再生出小崽子來礙她的眼。 譚氏眼睛裏直冒寒光,上下打量著一直溫和含笑的繆青青,但見她一身水清色的廣袖羅裙,出雲鬢上隻簡單裝飾了一支白玉梅花簪,柳葉彎的秀眉下一雙杏目秋水剪瞳明亮照人,絕美清靈的麵龐上薄施粉黛,淡點朱唇,雖然已是近臨盆的身子,看起來仍是纖細苗條如弱柳扶風般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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