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所托非人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把譚嫻給嚇到了,所以林羅天輕輕閉了閉眼睛,暗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其實他剛才那樣子雖然也有些氣譚嫻不知道采取措施保護自己,但更多的則是對朗允浪的不滿。
是,他承認,朗允浪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無論身體和心理都沒有任何毛病,而譚嫻又是那麽絕色動人,風華絕代,那麽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偷吃禁果,絕對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如果這樣的一男一女在一起住了那麽久還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話,那才不正常呢!
再說這楊情妾意地在一起纏綿久了,熱情難抑之下會顧不得采取有效的防範措施,導致珠胎暗結也並非天下奇聞,所以單就這一點而言,林羅天並不怪朗允浪。誰讓大家都是男人呢?
而讓他不滿的,是朗允浪對待這種事情的態度。怎麽找,你痛快也痛快了,後果就讓譚嫻一個人自負是不是?感情那孩子不在你的肚子裏,所以你不痛不癢的是不是?可問題是不管那孩子在誰的肚子裏,都是你朗允浪的種,你憑什麽做了甩手掌櫃的,還得讓我的寶貝妹子哭哭啼啼地帶著孩子跑回娘家來,找我這個做大哥的陪她去善後?朗允浪,你還算個男人嗎?
心疼譚嫻受了苦遭了罪,林羅天在心裏狠狠地罵著朗允浪。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這次他可算是冤枉朗允浪了,因為這個時候朗允浪還並不知道譚嫻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譚嫻這麽自作主張的。
看到林羅天半天沒有說話,譚嫻便有些沉不住氣了,因此她很快站了起來,吐出一口氣說道:“不願意就算了,我知道這種事傳出去很丟人,那我再去找別人……”
“坐下。”林羅天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譚嫻一眼,語氣裏透著些許無奈和心疼,“我說過不願意了嗎?我是你哥哥,你需要家人陪伴的時候不來找我找誰?別人會像我一樣疼你嗎?人家憑什麽?”
這話倒是。天底下本就沒有誰活該為了誰付出一切,就算是親人也未必都能像林羅天一樣對譚嫻毫無保留的。所以這份情,譚嫻倍加珍惜。
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譚嫻已經有些泫然欲泣,不過好在藍家十年的訓練也不是蓋的,所以一個眨眼之間的功夫,她已經將盈滿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微微一笑說道:“那好吧,衝你這幾句話,我允許你罵我,你罵吧,我聽著。”
罵你?我有那閑工夫嗎?現在還是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比較重要。再說了,我就是有功夫,這麽多年我舍得罵過你一個字嗎?哪一次見麵我不是拚命討好你,好話更是一火車皮一火車皮地說?罵你?我找抽呢?我要是真罵了你,老爺子還不得吃了我,雖然你做的這些事的確該罵。你如此不懂得保護自己,到頭來挨痛受罪的還不是你嗎?孩子又不在朗允浪的肚子裏!
歎了口氣,林羅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罵人,然後才接著問道:“嫻嫻,你來找我,是不是因為朗允浪不肯陪你去做手術?他想置身事外啊?”
“他?”倒是沒有想到林羅天居然會想到這上麵來,譚嫻一愣之後忙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隻不過我沒有告訴他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也不知道我來找你陪我去做手術。”
哦?原來是這樣?那倒是不能怪朗允浪了,如果是你有心要隱瞞的事情,那麽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上帝才有可能知道罷了,更何況是朗允浪?聽到譚嫻的話,林羅天心中對朗允浪的不滿一下子去了一大半,不過他還是不解地問道:“為什麽不告訴他?這本來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他不但有權利知道,而且也應該知道。否則,你怎麽會知道他是不是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呢?如果他想要這個孩子……”
“那不可能。”不等林羅天的話說完,譚嫻就苦笑一聲打斷了他,而且聲音雖然並不高,語氣卻堅決得很,多少有點兒斬釘截鐵的意思,“要是放在以前,我或許會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的,不過現在……他是絕對不可能允許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再說就算他允許,我也不想這樣做。”
“理由。”聽出事情隻怕已經起了自己還不知道的變化,林羅天的神情又顯得凝重起來,“嫻嫻,是不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告訴我,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整個過程中林羅天都隻是靜靜地聽著,一語不發,直到譚嫻說完,他才充滿責備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嫻嫻,現在你可知道當初我為什麽不同意你那個臥底計劃了吧?我早就說過朗允浪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再說一看就知道童彤基本就動機不純,可是你偏不聽。現在怎麽樣,捅了馬蜂窩了吧?”
“我原也知道朗允浪不好糊弄,”譚嫻歎了口氣,頗有點兒後悔的意思,“可是你也知道,童彤一直拿童陽來逼我,況且不管怎麽說童陽都喜歡我一場,我隻是想為他做點什麽。”
“你想為他做點什麽,也不該做這樣的事。”林羅天依然不敢苟同地提出了反對的意見,更為自己當初沒有堅決製止譚嫻的臥底計劃而後悔,盡管他也知道,譚嫻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改變,“你明知道童陽的死就是一個意外,跟朗允浪沒有半點關係,你為什麽還要聽童彤的擺布來趟這趟渾水呢?現在倒好,弄得這麽不可收拾,你可滿意了?”
譚嫻有些無言,因為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她做得太欠考慮了。其實林羅天不知道的是,當初她之所以答應童彤去做臥底,除了因為被童彤逼得有些不耐煩之外,還因為詹少柏。她知道詹少柏喜歡她,但是她更知道,詹少柏可以成為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卻絕不會成為他此生的愛人。
而童彤呢,又一直喜歡著詹少柏,所以她如此急切地希望自己去做臥底為童陽報仇,其實也是為了把自己打發走,好讓詹少柏有機會接受她。對於這一點童彤雖然沒有也絕對不會明說,但是譚嫻心中有數。
再說因為拒絕了詹少柏,譚嫻總是覺得心中有愧,她也希望詹少柏能夠找到屬於他自己的幸福。所以她答應了童彤,離開了醫院,好給詹少柏和童彤單獨相處的機會,看看他們有沒有可能在一起。不過事實證明,自己這個舉動純屬多餘。如果詹少柏真的喜歡童彤的話,他又怎麽會在乎旁邊還有什麽人呢?
像詹少柏這樣的男人,選擇一個女人是因為真心的喜歡,而不是因為經過比較之後認為這個女人比旁邊的女人更出色。所以他喜歡譚嫻而不喜歡童彤,不是因為譚嫻比童彤出色,而是因為他就是喜歡譚嫻個人,盡管譚嫻的確比童彤出色無數倍。
當然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那麽現在再來說當初又能挽回什麽呢?所以譚嫻不由多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哥,其實我基本就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有機會留在朗允浪的身邊。你也知道,我們當初的計劃是讓我因為醫療事故被醫院辭退,然後再借著朗允浪為朗風清招聘特護的機會留在朗家展開調查。但是因為我知道童陽的死的確是意外,所以我基本沒打算應聘成功。這樣一來,我既對童彤和童陽有了交代,又可以不必跟朗允浪有任何接觸,可謂皆大歡喜。但是我怎麽會想到在婚禮現場,會發生了那樣的意外?莫非煙為了救我而死,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是的,這就是所謂的“計劃不如變化快”,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呢?所以林羅天不由也沉默了片刻,突然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莫非煙的死,朗允浪是否依然怪罪在了你的頭上?”
“本來他以為那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意外,已經打算原諒我了。”提到這件事情譚嫻唯一的反應就是苦笑,因為除了這個表情,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來表達她心裏的無奈了,難道嚎啕大哭嗎?“隻可惜因為童彤,他已經知道當初那一切都是我們事先設計好的一場戲,所以他比之前還要恨我害死了他最愛的人,如今正在如火如荼地報複著我,當然,他的報複並不是拳打腳踢,而是視而不見,這種漠視比十八般武器中的哪一種,都更有效。”
當然,十八般武器傷人,再重也不過是皮肉之痛,早晚有痊愈的那一天。但隻要是個正常的人,誰能忍受得了自己在乎的人視自己如空氣,不聞不問?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林羅天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明顯的擔憂,他略略沉吟了片刻,然後開口問道:“那麽,莫非煙的臨終遺言,你告訴朗允浪了嗎?”
“沒有,”譚嫻搖了搖頭,想了想之後又換了一種說法,“準確地說,我並沒有把莫非煙的全部遺言都告訴他,而隻是告訴他莫非煙希望我代替她照顧朗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