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人先告狀
兩人到家，午飯已經做好了。
周枳也聞不出其中有什麽味兒，鼻子隻能嗅到一股子米飯的香，饑腸轆轆，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左腿才剛邁進院子，就被孟婆子的一道嗬斥止住了身形。
“大半天的辰光，這是出門尋死去了？肚子倒是知道餓了，知道這個點兒該奔回來了！”孟婆子的嘴唇泛著土黑色，說話之時，口中的唾沫星子也是放肆的噴射。
看來，孟婆子這是看到了！
她那雙三角眼可真厲害，看著小，精光畢露！周枳在心裏暗忖道。
聽到孟婆子這話，周橙心裏也“咯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搗著小步子，越過了周枳，衝著一旁正虎視眈眈瞅著她倆的孟婆子說道：“奶，二姐是看我太累了，這才替我拿著竹筐的，你……”
周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嫗的反應，見她的視線死死的鎖在了周枳的身上，便知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
她這樣解釋，雖沒有直接明著與周枳搶功，不過也差不多了……
太累了？若是竹筐不重，累什麽？！周枳在心裏好笑的哼了一聲，她這好妹妹，“惡人先告狀”倒是練到個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許是這孟婆子剛從廚房間出來，身上還沾著不少灶膛口的灰。洗的已經泛白的黑色外衫，現在灰不溜秋的，看上去有些狼狽。
而周枳身上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一件灰白色的外衫，現在上麵的顏色好不豐富！紅色、綠色、黃色……也不知道在山上是如何染上的！
走了半遭，周枳又胖，身上的汗也是控製不住的往外滴答……現在後背以及領口那一塊，早就已經被汗打濕了。原本灰白的顏色，現在泛著濕漉的深色。
衣衫黏答答的粘在身上，周枳也不大好受，但也無可奈何。灰頭土腦的，與一旁幹淨清爽的周橙比起來，活像個笑話！
孟婆子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灶灰，往周枳的方向腳下動了幾步，說道：“扛著一身的五花膘，我還能指望你幹啥？討債鬼，你娘生下你就是來惡心惡心我老周家啊！真的是作孽的狗東西！”
孟婆子這話雖說是在罵周枳，隻是在周枳聽起來，含沙射影的還將羅氏罵了進去。不過也是，羅美香一連生三個，三個都沒有帶把的，可不得把孟婆子給氣壞了喲！
孟婆子緊蹙著雙眉，看著周枳，就像看著十足惡心的玩意兒似的。
周枳抬手，欲要將那個空竹筐還給周橙。隻是周橙一雙眼睛瞧著別處，手愣是沒有抬一下。
也是，鐵了心想要栽贓給周枳的，她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犯傻……
“二姐，竹筐放下吧，挺沉的！”周橙一臉體貼的說道。
聲音不大，在場的幾個人卻都能聽得清楚。周橙也是有意說之，在孟婆子麵前再提點提點。
孟婆子一手插著腰，一手指著周枳，說道：“你給我帶著你的框滾出去，不打滿三框豬草，你明兒個都甭想吃飯！”
打豬草事小，餓死事大！
不過周枳也沒有反駁什麽，偷偷瞄了眼一旁的周橙，直接將那個鋪滿了豬草的框重新背起。
周橙氣息一滯，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孟婆子的眼刀子就過來了。雖隻是一眼，周橙已經感覺到了恐懼。
“周枳這瘋丫頭是做什麽，背著這裝滿豬草的竹筐作甚去？”
周橙有些僵硬，頂著孟婆子的眼刀子，輕啟薄唇，開口道：“二姐，你背錯框了！”
小碎步挪到周枳的麵前，周橙伸出手想要將周枳背上的框卸下，隻是她掂著腳撈了許久都未成功。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日頭曬的，還是因為害怕緊張，周橙鼻尖都起了一層細細的碎汗。
“現在你這框都裝滿了豬草，還怎麽放豬草在裏麵？”周橙試著勸道。
現在的說話的聲音，仿若蚊蚋，也隻有她與周枳兩個人能聽得。
周枳一臉為難的看看周橙，又看看孟婆子，微有些糾結的開口說道：“可是，剛剛咱奶開口，要將我的框背走。”
周橙還在據理力爭，試圖混淆視聽，“沒有，你聽錯了！”
孟婆子看著她們姐妹倆這般，心生不爽，沉聲道：“賤丫頭，看來你這後天的飯也甭想吃了，剛好餓餓你那身五花膘。”
見周枳終於肯卸下背上的竹筐，周橙鬆了一口氣，“奶，剛二姐背錯框了！”
對於周橙的話，孟婆子不疑有他，畢竟周枳好吃懶做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
視線凝在周枳的身上，見她重新折回來，沒好氣的開口道：“虎背熊腰的沒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樣子，你倒是為咱家也出點力啊！真是家門不幸，才會生出你這麽一個東西，來禍害我，禍害我們老周家！”
見周枳動作慢吞吞的，孟婆子又開始罵，“尋死啊，還要我求著你，還你一聲祖宗才能動，是不？吃家裏這麽多糧，我看是全吃進你的豬腦子裏了！”
指著周枳的鼻子，繼續罵道：“你瞅瞅，還不如小橙勤快，同樣半晌辰光，小橙打了一筐豬草，你呢？還有臉回來！一樣是從同一個媽肚子裏爬出來的，兩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周枳鎮定的看著麵前罵罵咧咧的孟婆子，說道：“奶，這框豬草是我打的！”
指著地上那一個空竹筐，繼續道：“這才是三妹的竹筐，裏麵是她打的豬籠草。”
平日裏一向是訥言寡欲的周枳，現在竟然還會開口為自己解釋，周橙不禁覺得稀奇。一向，遇到被孟婆子指著鼻子唾罵的情況，周枳完全是不敢有所聲響，隻會瑟縮在一旁。也因此，周枳這麽多年吃了不少的“啞巴虧”。
盡管覺得稀奇，隻是現在也不是適合感慨的時候。周橙看了一眼大門口，門前的田壟上遠遠有兩三個人，同樣是背著竹筐。
不過在那幾人的身影中未找到周杏，周橙也是稍稍放了心。
趁著現在周杏還未趕回來，得趕緊將髒水全數潑在周枳的身上！若是有周杏的舉證……想到這，周橙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