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湯寡水
對於周橙撒謊的事實，羅氏也是難以置信。
聽著孟婆子嘴裏極為難聽的謾罵，眼睜睜的看著她上下起落的舉起掃帚，羅氏一時顧不了什麽，直接衝上前去，護住了周橙的身體。
掃帚拍在羅氏的身上，沒站穩，羅氏身形前後晃了晃。
張著手護住周橙，羅氏開口道：“娘，小橙也是第一回撒謊，你放了她吧這回！”
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孟婆子“嗬嗬”冷笑兩聲，“放過她？我看呐，就是要讓她吃點皮肉苦，才能長記性！”
“小橙年紀還小，不懂事……”
羅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孟婆子打斷了去，孟婆子道：“人還沒長成，就開始扯謊糊弄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東西容易哄騙，由得你們年倆合夥欺負？！家門不幸，淨生個這般不要臉的東西，說出去我都覺得丟人！”
說著，孟婆子手上的力氣更重了幾分。
周枳就這樣沉著鎮定的看著麵前的這出鬧劇，生怕孟婆子手上的掃帚無眼殃及了她，還特意往旁處挪動了幾步。
謾罵與笞打進行了將近半柱香左右，羅氏與周橙臉上、身上都不好看，一塊青一塊紫的不成樣子，而孟婆子則是舉著掃帚還在一旁罵罵咧咧。
周杏回到家，踏進院子裏的時候，就看到羅氏與周橙倆人相擁著抱頭哭。蓬頭垢麵，衣裳也是淩亂不已。
狀況外的周杏莫名其妙，多看了她們兩眼，卻被周橙瞪了一眼。
孟婆子拿著一瓢水盡數往羅氏與周橙的身上破了去，怒道：“哭哭哭，要哭你們娘倆給我滾出去哭。大白天的給誰哭喪呢，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你們娘倆好在我的墳頭樂嗬？！”
“一大一小，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喪門星！我們夏家得了你這麽一個兒媳婦進門，也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接二連三生些個討債鬼。”
“還好大山在天之靈，大兒媳婦得了個男丁，若不然老周家的血脈都得毀在你的手裏！”
“看著你們娘倆就心煩，給我滾進房裏去，今天明天甭想吃飯！”
……
見羅氏與周橙的身形未動，孟婆子又轉身進了廚房取了一瓢水，將她們兜頭澆了個透心涼，她們這才起身回了房間。
鬧劇結束，這下也終於到了周枳最為期待的用午飯環節。
能夠察覺到周杏現在的好奇，隻是周枳並沒有開口作答，孟婆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撂了一句“我還沒死，你們別想騙我”。
院子裏的謾罵聲停止了，周友貴這才扛著一把鋤頭走進來。
臉上紅彤彤的，神色有幾分的尷尬，周枳瞅著他這模樣，心裏不禁猜測，他該不會是在門外聽了許久的壁角，見裏麵的聲響停了，這才進來吧？！
因為少了兩個人用午飯，孟婆子索性將周橙與羅氏的饃饃存起來，預備著下頓吃。想到今天周枳差點兒就被冤枉了，還難得完成了任務，孟婆子這才狠狠心，抓了一個饃饃，在上麵細細的扣了一個角，作為獎賞塞在了周枳的飯碗上。
滿心期待，又滿是失落。
周枳看著麵前的幾道菜，默默的抓起了碗中的饃饃啃。黑色的粗糧饃饃，卡的喉嚨口一陣生疼，始料未及，偏周枳還心大的咬下了一大口在嘴裏。連咳兩聲，灌了兩口水缸中的涼水，那口粗糧饃饃這才被順了下去。
舉起筷子，又默默的嚐了一口眼前的白菜。白菜中沒有絲毫的油星子，也隻見幫子不見葉的。周枳估摸著，大抵這道白菜，隻是在水中簡單的焯了焯，熟後撒了幾顆鹽巴粗粗的攪拌了一下。
“怎麽光吃菜呢？”孟婆子突然出聲，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責備與不滿。
寡淡無味，周枳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隻是因為礙於孟婆子的眼神，周枳隻能硬著頭皮將那口白菜咽下。
周枳伸手想去夠煮雞蛋，隻是手指還沒挨到蛋殼，孟婆子的筷子就打了下來。
“啪”的一聲，甚是清脆。白胖的手背很快就印出一道長長的紅痕。
孟婆子厲聲道：“就這麽幾個雞蛋，不知道省著給你爹？我看你平日裏吃的是飯，擠出來的全都是屎尿！白眼狼，也不想想把你從小帶到大的我跟你爹！”
周枳不禁咋舌，對於孟婆子摳搜精明與無恥的見識，又到了新的一個高度。
也算是煎熬……
整張桌上，周枳唯一能下的了口的，可能也就是糙米飯與蒸紅薯了。
紅薯沒有經過特殊的處理，就直接洗淨了放在粗瓷碗中，就著蒸米飯的功夫放在上頭蒸，所以紅薯的甜香味較好的保存著。
幾番周折，嚐到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綻放，周枳差點感動哭了。幸虧還有她能夠吃的！
米飯是糙米飯，在缺了口的粗瓷碗中泛著淡淡的黃色，雖說入口也有些粗糙，但比起粗糧饃饃，這糙米飯的糙口要小很多，而周枳蹙蹙眉能忍的。考慮到糙米中的營養價值，周枳咬咬牙也能夠堅持下去。
一頓飯，周枳就蒙著頭在那吃紅薯、扒白米飯。雖不好吃，到底也是填飽了肚子。自嚐過粗糧饃饃與白菜後，周枳便不敢再抬筷子了！對於吃飯這一塊，周枳也不再有多餘的期待。
周枳琢磨著，得想辦法改進一下夥食，長此以往，身體上會出毛病，她這心理上也會被憋出毛病來。也不知道原身是怎麽在這種清湯寡水的條件下，吃出這種……嗯，這種噸位的身材！也是了得！
趁著下午的空檔，周枳打算好好巡視巡視驪山村。
周杏被孟婆子拉了下田去，周枳一人背上竹筐上山，倒也是遂了她的心意。
周橙躺在床上，沒有要下床的意思。看到周枳，翻了個白眼，轉了個身又繼續躺著。孟婆子見她這般模樣，又罵了兩聲的“賤丫頭”，過了嘴癮後這才出了門。
經過羅氏房間，周枳聽得裏麵周友貴的聲音。
“娘也不容易，以後你讓著我娘些。”低低的，周枳就聽到周友貴的這一句。
努努嘴，周枳在心裏暗想，以後找男人可不能找周友貴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