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登陸準備
“為什麽要讓我去呢?我們三個人都一起去,萬一出什麽問題的話可就……喂!我們是繁星號上最頂尖的科學家,要是一下子都……損失也太大了吧……”喬治一邊冒冷汗一邊說著,他不停地搓手,就像現在是寒冬臘月冷著他了似的。
“你可真沒出息……”因為他是純種的白人,章天河不太好意思一張嘴就對他講髒話——其實這個事也有點意思,髒話這種東西好像唯獨跟熟人在一起的時候才容易冒出來,陌生人反而不用吃這種虧。“我要是懂生物學就不用你去了!”
“除了我還有別的專家呀幹嘛非讓我去……再說,讓我的學生下去,我在船上指揮不也是一樣的嗎……何況,船長,你不也不下去嗎……”
“……你要這麽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舒爾密,拖下去!今天非讓這個尿褲子的家夥去地球不可!別人都可以不去,他必須去!”
“船長……我為火星流過血,我為水星飆過淚,你不能這麽對我!”舒爾密要來拖喬治,喬治一邊躲一邊嚷嚷道。
“你流過血?屁,我不信!你來例假流過血我就有點信……算了算了,派別人下去吧,這貨下去一邊走一邊尿也是個麻煩……”章天河一把把喬治拖到全息影像附近,“喂!兄台!你且夾一夾你的前列腺,一會兒再尿。我問你,如果現在登陸地球,著陸點定在哪裏比較合理?”
聽到不用他去了,喬治瞬間放鬆下來,這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家夥,眼睛因為近視做過激光手術,眼珠子總是向外凸,像羊羔似的暴出眼眶。這時他推開拎他衣領的章天河整了整衣服,把全息圖裏的地球掉了個個兒,指著一片海洋開口了。
“登陸還是選在海裏比較好,海洋代謝輻射的速度比陸地快得多,畢竟我們的飛艇也不能長時間暴露在輻射裏,你們準備去幾天呢?”
“現在還不知道,得根據下去的情況來定。我們也不是來搞科研的,但是從小行星帶繞過來不就是為了看她一眼嗎?下去還是要下去的。一方麵是監測一下輻射的情況,一方麵是看看生物恢複情況,再有一方麵,珍妮楊有個想法就是去兩極勘測一下地球的磁場現在怎樣了……”
“這樣的話你們可以在馬裏亞納海溝附近著陸,然後從海底直接到北極去。我猜如果現在的輻射情形還是過去那些年的樣子,有什麽生物恢複了生態平衡那就應該是從深到淺,從海洋到陸地,從這個海溝開始是最合理的……”
“這海溝遠古地球就探測過,不是沒有生物嗎?”
“他們才探測了多少,相當於是足球場上一個針頭那麽大點兒地方有什麽用……我們現在有活體生物電雷達,可以監測周邊幾百米的地方有沒有生物電,小到鈕扣這麽大的貝殼都可以探測出來,技術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我覺得如果輻射量不是那麽變態的話,我們去地球的海裏搞一搞基建,弄個城市住也不是不可以,就便是在海裏,就便輻射滅絕了大部分生物,但總還是有一小撮留下來的吧……但凡有別的生命地球就比火星強啊!火星隻有我們……”
“哪有那麽簡單,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當時他們就不走了……”這時喬治指了指全息圖上西太平洋那一帶,“看到沒有,這邊的海洋有色彩和熱量變化,海溝以前熱輻射的幽光變暗了,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他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指著,“輻射代出現了中斷,這是好信號,說明海洋的輻射正在減弱……”
“老周,他說得對嗎?他讓你去馬裏亞納海溝,不就是讓你往輻射最嚴重的地方鑽嗎?”章天河這時扭頭對抱著胳膊看地圖的周立民說道。
“輻射都在地球表麵,據我估計往海裏潛三四千米就基本沒什麽輻射了……”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我們不在海底弄幾個城市呢?地球高低是地球,總比火星強……”
“你懂什麽!”這時喬治頗有幾分生氣地嚷起來了,“生物性不是那麽簡單的,人類自己身上也有無數未解之謎,我們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主要是幾百萬年前發生了一次基因突變,為什麽突變呢?誰也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人類的身體和意識其實都很脆弱,它們對生存環境的要求極為苛刻,最現實、最顯而易見的一點是人類如果長期見不到太陽就會出問題,就要生病,就算是我們在海底建造城市,那隻能做一個歇腳的地方,長期生活是不可能的,人會從身體到意識上發生各種意想不到的病變……”
“我又不信!要照你這麽說那人類還需要月亮呢,火星上沒月亮,人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我不能什麽都對你說,但是我告訴你,我這個論斷是有實驗根據的,你覺得火星上的人過得很好嗎?火星上無夢的生存環境隻不過過了二百多年,它會造成什麽後果現在還沒顯現出來,人們的夢其實是一個相當重要的生存要素,我們現在的科技還不能解釋它的由來,但是它一定跟太陽、地球、月亮這三者之間的引力作用和電磁效應有關係,不過這就不是我的研究方向了,珍妮楊在這方麵比我懂得多。我告訴你吧,繁星計劃那麽扯都能成功和火星的生物實驗很有關係,在我們生物學界普遍有一個認知,就是我們遲早還是得回來地球,或者至少回來一部分人,火星不是長久之計……”
“被你長篇大論地罵了一頓……地球這麽好,你怎麽死活不下去呢?”
“船長!別開我玩笑了!”
“哼!”章天河嗤了他一聲,“你們各自回去準備,把需要的東西都帶好,向地球挺進!”
“喂!電子腦扒開了,是個挺垃圾的玩意,它的首要指令就是鑽洞,可是奇怪的是它還有一個次要指令是運輸,從反射到芯片上的指令看,那個挖機除了往洞外運廢料還有一個從洞外往裏運東西的指令……”喬治出去以後周立民對章天河說。
“運什麽東西?”
“這個不知道,這個次要指令是應激指令,必須得它要應答的東西到達一定範圍以內這個指令才會激活……”
“壞了.……搞不好就是運那個女人的雞蛋倉……現在覺得強迫症也不一定好了,我們剛找到那個雞蛋倉我就下命令把那玩意兒銷毀了,因為留著沒用……以後找到什麽垃圾還是留一留,搞不好哪天就用得著……要是這玩意兒還留著,我們把它在那個鑽石球旁邊晃一晃,看看這個家夥會不會放電不就知道它是不是要運這個女人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周立民帶著一種看笑話的神情說道。
“你笑個屁?一天不罵你你就癢癢是不是?趕緊準備去吧,帶著防輻射的藥,我雖然看你不順眼,但也不想你死在地球上……”
周立民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你怎麽不去準備?”章天河問一直沒說話的史克寧,後者看了他一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走了出去。“你呢?”章天河又問珍妮楊。
“我不需要準備,磁感器就在手腕上,”她說著晃了晃手腕上一個像手表一樣的東西,“其它的,我就帶著我的大腦就行了。”
“嗯,那我們再聊會兒吧……”章天河若有所思地想了一小會兒,一邊撚下巴一邊十分愁苦地皺著眉,“我在想,夢有沒有感染性,就像打哈欠似的,不但能傳染給周邊的人,甚至能傳染給狗和貓,如果它確實有,就能想辦法解釋我們飛到月球軌道時那個群體性的夢了……”
“很難說,因為其實我們大部分人做的大部分夢都在醒來的時候就消散在大腦裏了,求證這種已經消散的東西很難。不過我看過以前地球上關於夢境的研究,當時有一個神經學家根據一些人的描述畫了一副人像,他把這個人像拿給其它人看,有百分之八十幾的人都說曾經在夢裏見過這個人……”
“誰們搞的這個實驗?西方人吧?”
“對……”
“我就知道……我們漢唐人不會這麽無聊,而且,怎麽講呢,如果做同樣的實驗,你去問漢唐人有沒有在夢裏見過一個什麽樣的人,他理都懶得理你,因為跟他沒關係。如果你問他有沒有夢到過升官發財,那肯定人人都有。你再問,有沒有夢到過家破人亡,十個有八個就要跟你生氣,你別管我夢到過沒有,關你屁事你在那兒問——我們比你們務實得多,關於夢,我們也隻記好的不記壞的……”
“別你們我們的,我不也是半個漢唐人嗎……”
“你這種漢唐人不純,用一句古話講,你這種的叫‘串串兒’……你別誤會,我可沒有什麽種族上麵的奇怪成見,我的大腦不儲存這種垃圾東西,不論你是漢唐人還是外國人,對我來說都一樣,是個挺活沷挺漂亮的小娘子……你看你笑了……來,我們說正經事吧。如果喬治說得對,就是說我們的船員作夢的物理條件就是地月和太陽,這個已經具備了,那麽讓所有人都做同一個夢的條件是什麽呢?會不會……有人在搞鬼?”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說,會不會有人能織夢?我們具備了物理條件,又被一個能操控別人夢境的不論是人還是機器給扒拉了一下,然後我們所有人就都做了相同的夢。我是說,在理論上有沒有這種可能?”
“不會吧,如果真可以這樣那就太可怕了,噩夢是會損耗人的精神力的……”
“精神力?呃……我們換個說法,你聽說過歐羅巴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