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仇恨之殤
光刻技術在熱核戰爭以前發生了一次突破性爆發,這是當時的世界格局造成的,那時的西方國家對漢唐實行技術封鎖,把光刻這一項專利卡死了。後來逼得漢唐人沒辦法直接跳躍式超車,你不是把納米光刻專利卡死了嗎?那我們就去搞皮米飛米,從這裏超越你,這就像那個時代的許多其它技術一樣,大部分都是西方先行,漢唐從後麵追趕,然後跳躍式超越——沒有一項技術是西方願意和漢唐共享大家共同發展的,哪怕就一項,就半項,沒有——所以永遠不要對別人的善意抱什麽幼稚的信心,沒有那麽好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隻能靠你自己。
光刻技術從本質上就是把芯片越做越小,讓信息可以在越來越小的空間裏完成集成和傳遞的技術,如果能把芯片做到皮米級別你就可以擁有非常精致的真正意義上的納米機器人,這一項技術是在火星上才完成它的成長和完善的。地球時代的納米機器人隻是說它的個頭很小,而且說實話就便哪怕隻是在說機器人個頭的大小地球時代也做不到納米級別,說他們有納米機器人的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在吹牛。你可以這麽想,當時普遍的光刻技術才到納米級別,就是說你用一個一米粗的扳手去擰幾厘米直徑的螺絲,你還想做幾厘米的機器人芯片,然後這機器人有一米左右的身子,做夢吧你,真正的納米機器人是火星時代才發展出來的。火星宇航員身上的納米機器人非常先進,它們可以真正地做到納米尺度,這些機器人可以集中到一起形成一個力場,這個力場和飛船加速時產生的重力發生抵消,免去船員身體內部受到重力加速度的損傷。但是你也看到了,它們隻能保護你的內髒可不能把你整個人都固定起來,不然繁星號上的保齡球遊戲就玩不起來了。
“所以說它們的技術原理原來是這麽來的……”王老頭名叫王伯昭,這是一個再典型不過的傳統漢唐名字,這麽起名字說明他父母一定有傳統漢唐文學曆史知識底蘊,“能把機器人做到納米級別的大小,就是說現在火星的機器人可能就稍微比原子大一點……了不起!我們知道你們有這樣的東西,可是說實話,我們自己既無法製造也無法維修,隻能靠走私,而且大部分時候隻能被迫一次性使用,比如神女身上那個,就是我們跟水星人買的。當時我是要求過拿回實驗室研究一下的,可惜教皇不允許,唉,簡直難受……不過這回這個我一定要好好把它拆開看一下!還是的,我們人類文明如果不是……”
“王老伯,你到底要知道什麽呀?你快點問!一會兒我還要把他關起來!”侯梅林這時候露出她那像河魨一樣的一排大前牙叫喚了起來。
“我看你就讓他做我的助手吧,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問他,你可不能把他帶走!這個小夥子和和善善,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威脅的,會嗎?”最後一句他是向徐天啟問的。
“不會!絕對不會!”徐天啟馬上開口道。
“你看吧……我就說嘛,這個小夥子挺好的,挺願意配合我們……”王老頭發出一個得意的讚賞的微笑,回頭又望向侯梅林,“侯長老,要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對火星的封鎖從根本上說也是火星對我們的封鎖,他們的科技走到了哪一步對我們來說都是未知,而這才是我們最需要得到的信息,也是我最感興趣的信息。既然這個小夥子願意配合,而且他也跑不了,對他來說從我們的飛艇到到我的城市都是一座巨大的……”說到這裏他明顯是想到了什麽,頓時停嘴不往下說了。
他怕是要說對我來說是個監獄,然後突然想到對他們自己來說又何嚐不是呢,所以住口不說了……地球人就像老鼠似的鬼鬼祟祟,話都沒法堂堂正正地說。徐天啟心想。
“你要是發生什麽危險我可不負責任!”侯梅林看上去著急忙慌地想去別的地方幹點什麽,一副迫不及待想走的樣子。
“不會的!你放心吧,我會看相,這孩子不會對我造成什麽威脅……如果您有事您就請便,我和他好好聊聊……”
“那我就……我找神女有點事……不然我先過去一趟?”侯梅林說著扭著身子對著徐天啟,向他擺了擺手裏的電擊鞭,“我量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讓你留在這邊和王教授在一起就是對你最大的優待了,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一會兒就回來,你放老實點!”
徐天啟不說話。
“問你話呢!你是聾子嗎?”侯梅林拎著那個鞭子往前走了幾步。
“哦……我聽見了!”徐天啟馬上回答道。侯梅林這下心滿意足了,洋洋得意地把鞭子插回腰間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像狼一樣回頭瞪了徐天啟一眼,這才出去了。
“沒少受委屈吧……在她那個位置她也隻能那樣,不然……”王伯昭這時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點什麽,臉上出現一種灰心喪氣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又恢複了那種生機勃勃的表情,“喂,我以後就叫你小徐吧!我說到做到,一定幫你爭一個做我助手的機會,這樣你起碼就不用受那些不公正的待遇了。現在,小徐,你給我說說,這邊這個芯片是做什麽用的?”
他說的是另外一個火星人從出身就要打在脊椎上的集成芯片,這個芯片的大小大約一厘米見方的樣子,功能非常多,它裏麵也裝有納米機器人,當然最主要的功能還是身份識別以及生育管理,這兩個芯片都是徐天啟被俘的時候在何鳳鳴那裏就用電子牽引裝置摳出來的,現在轉交到了王伯昭手上。徐天啟對這個老頭是沒什麽戒心的,於是就大概地把這兩個東西的用處講給他聽了。
“這麽說來你們火星上是用這東西來控製人口的,這個政策有問題……你知道嗎,不論是在火星還是地球,人類發展的一個基本規律就是科技力越發達人本身繁衍的欲望越低,我剛才就想問了,你們火星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結果你們政府采取了一個起反向作用的政策,這樣下去火星人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自動滅種。都不需要其它的因素去製裁你們,讓你們自生自滅,再過二百年你將得到一個荒涼的火星。所以我早就說了,對我們,對非火星人來說,那些針對火星的一切手段和陰謀都是無用功,你不用管他們他們就會自己滅亡,你去刺激他們反而會導致危機感讓他們出現反彈……”
“你們就這麽恨我們嗎?”徐天啟忍不住問道。
“對於我個人而言我是一點都不恨的,我是個科學家,我隻喜歡科學。但是在我們的人民裏這的確是一種非常普遍非常強烈的情緒,不過在我看來仇恨這種東西就像一劑強心針,一劑腎上腺素,能讓一個人或者一個民族產生強烈的生存欲望。你注意過沒有?在人類裏,僻如說吧,如果一個孤家寡人人生出了問題,不論他是生病還是貧困,各方麵的打擊很容易把這個人往死路上推。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跑出來關愛他,他也許就能活得久一點,但是這還不如仇恨的刺激性來得強烈。比方說吧,在一個家庭裏有一個特別老的老人需要贍養,我們就說他九十歲,他的身體其實已經很虛弱了,大家都很愛他,但他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這個時候如果家裏有個人特別恨他巴不得他死掉,最好再天天虐待他,他猜會發生什麽?你以為這個老人會很快垮掉嗎?不會的,這個老人很可能比虐待他那個人活得還要長,仿佛就是強烈的仇恨激發了他活下去的欲望,一口氣聚在胸口久久不散,他會十年二十年地活下去,這個老人甚至可能會把那個虐待他的人送走才會罷休,才能安然去世……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強烈的仇恨比強烈的愛來得要凶猛得多,所以我覺得我們的人民中間有點這種恨意也不完全是壞現象……”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徐天啟聽得毛骨悚然,他雖然不是什麽高學曆的人,一門學科都沒精修到畢業過,但在火星的基礎教育裏就有人類要互相理解互相珍愛這樣的基本概念,他完全想像不到會有這類超凡脫奇的人生觀,“怪不得……”
“你聽我說完,仇恨畢竟隻是一種情緒,隻要它不上升到現實層麵就沒關係,所以我認為仇恨的力量如果可以妥善利用不見得就是一個絕對壞的事情,可惜呀……不論是愛還是恨,我們人類都駕馭不住,最後隻會把仇恨當作信仰,讓它像野火一樣肆虐,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王伯昭這麽說著的時候又發起了呆,仿佛想到了什麽極慘烈的畫麵一樣痛苦地皺起了眉,“不能讓事情這麽下去,總得想一點什麽辦法才行,可是怎麽辦呢?我們自己已經這樣了,這個情況不會發生什麽改變的,如果說還有機會,機會也在另一邊,就是說在火星人那一邊……”這樣說著他突然跳過來一把抓住徐天啟的兩條胳膊,後者感覺他被老虎鉗鉗上了。
“我問你,火星人有足夠的理智控製自己的感情嗎?”
“你弄疼我了!”徐天啟像頭一次體會男女之間那個事的姑娘一樣尖叫起來。
“這麽嬌氣,看來是沒有……”王伯昭把他放開,臉上現出一副不是鄙視反而是絕望的神情。
“我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徐天啟不服氣地說道,同時他腦子裏閃現出一個撚下巴的人的形象,“我們繁星號上的船長就一定可以!”
“什麽繁星號?就是水星那些人說的那個巨大無比的飛船嗎?它現在在什麽位置?”
“我不知道……反正我離開它的時候它在環地球軌道上……”
“壞了壞了,這要出大事……我就說搞什麽章魚武器純粹是自找麻煩,從來沒人信……你們登陸地球了嗎?有往深海裏潛嗎?”
“我不知道,我執行了一個押送任務,半路就被你們劫到這兒來了!”
“壞了壞了……我得趕快去打個報告!”王伯昭說著跌跌撞撞往外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