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累覺不愛
不得不說，在太陽係裏，不，在整個宇宙裏也再找不出一個像地球那樣的風水寶地，其實是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從中心向外放射至太空裏的強磁場，相對穩定的大陸和海洋係統，一個可供高等級生命呼吸並且抵禦來自於太空的不必要的麻煩的大氣，還有她那顆唯一無二的溫暖、熾熱、對所有生命（不單單是指人類）包容海涵的心，這樣式的星球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這就又能拿談戀愛做比較了，後來科學家們拚命地用掩星法去找類地行星，隔幾天就要找一個“第二家園”出來，關鍵她可能和地球長得有點像但那完全不是一種人、一類人哪，你想找以前對你那麽好的那個女人，就去看看那些不用說複合無望就哪怕死纏爛打複合了的戀人哪一個是有好下場的——當你處在那樣一個環境的時候你所能決定的隻有你跟她的未來，現在其實是不存在的，因為當你想到“現在”這個詞的時候它已經成為過去了，你所能影響的（還不能說是“決定的”，因為本質上人是什麽都決定不了的）隻有未來——是好好跟她過下去還是騎驢找馬三心二意，又或者是去幻想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未來——當人類覺得火星相當好的時候（火星其實的確相當好，但是人類跟她相處會有別的問題）他們肯定沒想到在火星上會遇到那種無夢的問題，而且是隨著時間越久夢越稀少，最後化作烏有。這其實是一個相當有趣的話題，就類似你找了一份愛情，不論這愛是你付出多還是她付出多還是愛情本身滋生得多，總之你身上有這種愛情的回響，哪怕你們分手了其實這回響還在你心裏，然後你去找下一個，跟著她的喜怒哀樂改變自己以適應新的愛情環境，然後慢慢就把先前那個愛情給你的所有體驗都遺忘了——可能唯一的區別是不適應火星人就得死，不適應新的愛情人還可以湊合過吧……
繁星號對現在的火星人來講就是個小姨子，俗話說得好，啤酒燒肉小姨子（香啊！），蒼蠅蚊子小舅子（惡心啊！），小姨子這種家夥一向是比較討人喜歡的，這就是那種更活潑、更年輕、更健康的老婆，所以按理說繁星號上的火星人都應該超級喜歡她才對，特別是當你真愛你的老婆而她死了的時候……那麽這麽說來那些從繁星號上溜號的人都不是真愛火星……其實這個事從這個方麵特別好理解，因為對人對祖國、對家園、對星球的熱愛其實跟一個人去談戀愛沒什麽兩樣，也是一種濃烈到無與倫比的愛，這隻能說明溜號的那些人不是真愛火星，或者他們愛自己多過於愛火星，或者是類似史克寧，累覺不愛了……
要是說在人類裏八成的人是意識上麵有缺陷的，不是智力問題，是智力跑偏或者根本沒想過這中間的奧妙，那麽可以說起碼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是沒有正兒八經擺開架式去愛一個人或者一樣東西的能力的——不能說喜歡豪車或者美女也算愛吧，那愛也太廉價了——這種現實其實就是火星的現狀，也是熱核戰爭地球的情況，人們正在喪失他們去愛的能力……嘖，從這個方向上看地球要人類幹嘛，是她把人類拋棄了，但火星又有何罪呢？火星相當於做了地球的接盤俠，而且是接了一個再爛不過的盤子……那就不錯了大姐，你看看木星係、土星係和天王星、海王星上的人是個什麽德行，火星人雖然沒法愛別人了理智還在呀，外麵這幫人哪有什麽理智可言？
再換句話說，如今留在繁星號上堅守的人其實都挺能愛的，就哪怕是他們沒法愛，也要擺出一副特別愛的架式，就像陳談和楊慎離，你說這樣兩個冷冰冰的人捏在一起能有什麽焰火流星，但人家還是男恭女敬愛得不行，給人們做了一個相當好的示範。而且他們越混越好，看著看著就把繁星號搞成夫妻店了呢！陳談把著軍隊，楊慎離現在又要搞夢境測試，給一般人看來這就是在挑誰們聽話誰們不聽呢是不是？聽話的就留在繁星號，不聽的就下去土衛六，這就相當於把繁星號重組了一遍，現在這一對可是像《少林足球》一樣情侶要掀起武俠風了……
繁星號開始廣泛推行夢境測試的時候其實也是它麵臨崩潰的時候，我們說了人心才是宇航的第一風險，還真不太是來自別處的攻擊。要知道，像繁星號這樣一艘飛船在宇宙空間裏其實是非常非常小的，如果沒有準確的動向預知，它從任意方向任意角度飛到任何地方對所有人來講都是很難探測的，特別是當它無線電靜默準備悄悄走的時候，隻要繁星號上沒內奸泄漏行蹤找到它真沒那麽容易——這不是鄙視它說它小，而是宇宙實在太大了，就哪怕在太陽係這個小小角落裏人也做不到個個方向個個天區都監測，沒有那麽精密的衛星。就是說，對繁星號來講禦敵其實不是最大的問題，難的是保持自洽，讓所有在它上麵的人都能頭腦清醒目標明確，這一點比任何其它事都難。對章天河來講就是揍你，他才懶得跟你講那麽多，說了歸齊人都是賤骨頭，如果打一頓解決不了問題再從思想上解決也不晚，而大多數人是一頓打都扛不過去的。而對陳談來講又不是這麽回事，他不太善於跟人來往，其實也不善於管理，也沒看出這中間的奧妙下不了手打人，而且他這人還是有點年輕，老容易跑偏，再加上跟他作對的史克寧，其實他是沒法管理繁星號的，所以就把繁星號搞成這個樣子……你不行你滾開，讓你老婆來吧……
夢境測試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把人催眠進入人的大腦，然後做一個類似於意識灌輸的工作，這和一般企業進行的那種崗前培訓其實是一個原理，不同的是別人是在現實裏做，楊慎離把它搞到夢境裏去罷了。她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向人家展示她的存在，這本身就是一個衝擊，因為以前從來沒人能在這方麵走得這麽遠過——大多數人覺得他們的大腦是他們完全可以掌握的，其實並不是這樣，楊慎離的出現首先就要從夢裏摧毀你這個認知，然後她會跟你講一些很可能是你不喜歡聽的事，而這些事會引起你的夢境波動——
打個比方吧，周立民在做夢境測試的時候被冒出來的楊慎離嚇了一跳，但他在夢裏也有相當的清醒，起碼跟普通人在夢裏那個清醒程度差不了多少，然後楊慎離就開始給他講夢境運作的一些原理，他聽得似懂非懂，非常狐疑。這個時候他的夢境主要還是由他的主觀意誌渲染著的，於是夢境就開始變化，周立民夢到他和楊慎離正在從高處往下掉，而他那個被他遺棄的老婆就在下麵等著，還拿著一把鍬，一副準備埋他的樣子……就是說這個家夥其實打心眼裏覺得對不起他老婆，而且一直挺怕她的，在他的意識裏她已經死了（既然火星如今是那個樣子），現在正在等著他也下去——這就是測試的關頭了，按楊慎離的要求，周立民就必須從他這個噩夢裏掙脫出來，回歸到他的客觀意識裏去，也就是說，清醒地認識到他現在所處的這個情景不過是個夢，靠自己的意誌力從夢裏醒來——結果周立民辦不到，楊慎離於是在馬上要落地的那一瞬間從他夢裏出來了，而他自己就展展地摔在了地上。這後麵他還夢到了什麽就不重要了，因為如果他沒法從那個夢裏掙脫就說明他的夢境測試失敗了，他一定不可以超速裸飛，而且沒法在意識波那類型的攻擊下存活。這種人楊慎離出來以後是不會叫醒他的，因為如果這個時候把他叫醒那麽他就會記住這個夢，那麽這個夢裏所發生的事就會留在他的腦子裏，這不是什麽積極的事，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而等他自然醒的時候他的大腦就會把這個噩夢屏蔽掉，他就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一個夢了……
所以這其實是個意誌力測試，誰能從夢中醒來，那麽這個人就起碼超越了現實和一部分的夢境，深到純意識的層麵去了——這個說起來容易，你自己可以去試試，不論是美夢噩夢，有幾個人能在夢裏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的？不過是他們的測試加了一個解說就是楊慎離，我們說了這個女人改變不了別人的夢境，她隻是個旁白，隻能加一些幫助，真正的意誌力還在於做夢這個人的身上——他必須得擺脫自己大腦的那一層防衛機製和自己的大腦達成一定的合解才能從夢裏醒過來……從某種意義上講，如果有這門本事其實人就蠻可以去琢磨夢的機製掌控自己的夢境，比如白天辛苦了一白天累得要死，晚上準備入夢的時候你就可以給自己編一個相當美好的夢，然後進入這個夢裏去體驗一下在現實裏體驗不到的人生，雖然在夢裏你是清醒的，但並不耽誤你種種體驗和感受的真實性，挨一嘴巴會疼，和人接吻會舒服——這門本事現在沒人有，但不久之後就會有人有了，其實這個原理非常之簡單，不過做起來比較難罷了。
總之，楊慎離說的那種起碼有百分之十的人通過不了這項測實還是有點大言不慚了，在第一波的夢境測試的時候基本是全軍覆沒，沒人能通過得了這項測試，張漢青也不行，哪怕就是在現實裏楊慎離準確明白地告訴了他夢的原理，但進去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意識——沒那麽容易的，不然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超速飛行人人都意識波無效了嗎？但是測試畢竟隻是個方法論的東西，就像考試一樣，如果有考試那麽就可以發展一套應對考試的方法，其實這也就是楊慎離的根本目的——她要的可不是簡單地通過或者通不過測試，而是總結出一套訓練人可以通過這種測試的方法，讓每一個火星人都可以超速飛行——當然，其實測試也不隻是測試一個人的意誌力，其實也測試人品的，她也想借這個機會把心理有問題的那些人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