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男女有別
我們說過銀心城和水星監獄的生活條件完全不同,但這些不同也有很多可以區別描寫的地方,比如說吧,一個原先默默無聞的陳談和在水星監獄風生水起的鐵勝男,他倆的生活條件其實就差不太多——就是說,在銀心城裏那些底層的人和在水星監獄頂層的人過得其實也差不多,這麽講,你大概就對這兩個地方的不同的人會過什麽樣的生活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了。
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太一樣,而且有時候一個人的追求越奇物、越稀有、越變態那麽他就會在人人都追求的那些東西上表現出一種神秘的無關緊要,這個事可以打個比方,過去有一些特別有身份的名人,閑來無事的時候老是穿著一雙千層底布鞋,出席一些不那麽重要的場合,就比如被人采訪一類。千層底這種布鞋,我們不說其它,這種布鞋有一段時間是小混混們的標配,就是俗稱“街溜子”的那些人喜歡穿這個,然後花T恤緊身褲,加上大金鏈子小手表,就可以出去軋馬路了。過去這種鞋子非常便宜,塑料底的大約不到七八塊人民幣,真正的一層層納起的千層底大概也就十塊,小混混們踩著這種千底層出去混社會,因為這布鞋是純白邊,有時跟人打仗或者今天下雨(這些人的代步工具當然就是三條腿)把白邊踩髒了,回來以後找一根粉筆塗塗白,再洗洗鞋麵子,第二天穿出去照光鋥光瓦亮——就是這種的鞋子,如果你去翻一些訪結目,會發現那些他們賺的錢你敢都不敢想的人常穿出來四處走。這倒不是他們有心標榜自己的追求已經高到不需要用穿什麽來衡量的地步,而是因為這種鞋穿起來非常舒服,也沒人敢說他們一句“您看您這個身份穿用粉筆塗白邊的小混混的鞋子高低有點不合適”,所以,這中間的原理就是這樣的……
之所以白話這個,因為我們得從追求上來剖析一下人的落差能有多大。打個比方吧,盛成章就什麽都不太在乎,人家給他吃什麽喝什麽他是一概沒有什麽講究的,如果今天幫裏的人給他端一盆白水麵條,他可能會愣一愣,但還是會湊合著吃下去,然後就要去做別的事情、他該做的事情……說起來,要不是他的那些想法那麽偏激,其實這個人是非常有信念的,他要做什麽一定會有所建樹。像章天河那種人就是有點二流子,他既不相信自己的理智,也不太相信所謂的感覺,因此上他很難有什麽堅定不移的目標,他的所做所想都在跟著周邊的事情變化,一般情況下我們說這種人比較像女人,一天三變。那麽如果是鐵勝男這樣的人,非要給她安一個什麽追求的話,那就是盡力讓自己過得舒服,你倒猜猜她在銀心城或者水星監獄分別會幹出什麽事來……
我們先補充一句,鐵勝男可不是一時感情失控就把銀心城那個情夫給毒死了,她是前因後果想了一番,甚至還仔細搜集了水星監獄的一些運作方式,在這邊有了某幾個接頭的人以後才那麽幹的,對她來講不那麽幹她就交待不過去自己,未來許多年都活得窩窩囊囊,所以這不是簡單的情殺,比衝動型作案複雜得多。以前的水星監獄對銀心城的人來講就像是苦寒的原始生活部落之於城市人,這兩個區域之間是有聯動的,除了大批的銀心城派來的管理人員之外,常常會有人來探訪、獵奇,甚至也有公益的或者是教育性質的團體到水星監獄做慈善、用這裏的艱苦生活教育別人,因此上一個人足夠聰明其實是可以看穿這地方的本質的——鐵勝男當然看得很清,所以她說殺人就殺人,沒有半點含糊,因為對她來講在水星監獄生活未必就比在銀心城難多少。她很快地就落到了這個地方,以比別人快得多的速度就脫離了真正的監獄生活,進入了所謂的“水星監獄的正常人”的行列。
其實有時候你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當你以為一個罪孽橫生的地方應該滿地狼藉的時候,這地方往往有非常強力的巨手在主持秩序。而當你以為一個地方應該是和諧美好生活幸福的時候,陰暗的角落裏總藏著見不得人的各種勾當,水星監獄其實就非常有力地說明了這一點——你以為他們做著最辛苦的事、處在最艱難的環境裏、受著一層層的盤剝就會分崩離析,其實這地方建立起來沒多久就有了自己的秩序,不論事情有多麽不合理這裏都有一個特別的紅線,那就是不論你在水星、火星、內太陽係幹了什麽,到了這邊隻要你遵循這裏的規矩,你自然有在這裏生活的方法——的確比旁人是差了點,但,比如鐵勝男,她是殺人犯呢,有個重新生活的機會就該心滿意足了。
那麽,一個女人有可能心滿意足嗎?其實是有的,隻要她的生活不觸犯她的心病,目之所及又都是不如自己的人,那她就可以心滿意足地過下去。
當然,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點心病,這個心病來自於價值觀,來自於她最珍貴的東西。如果是一個一般女人,這東西往往是她的父母親人,或者她認為讓自己在這個宇宙裏最與眾不同的那個東西,如果對鐵勝男來講,這個東西可能就是“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反正就是類似的東西。然後,我們說在水星監獄這種地方常常出現一種特別有意思的情況,就是一個男人帶著小孩在過單身生活,而小孩的媽媽可能帶著一串男人在過……群體生活,在這邊男女的境遇和當初有很大的不同,隻有最優秀的男人才有可能蒙人青睬養育後代。在這裏,一個男人帶著的孩子越多說明他越有本事,或者說“有過本事”,因為大多數男人年輕的時候也沒功夫帶孩子,往往是在某個晉升日被打得出了什麽永久性的毛病,這才能安下心來回去水星監獄的托兒所幼兒園把自己的孩子領回來,名義上是銀心城在主管這個事,其實私下就是幫裏說了算。換句話說,當一個男人已經沒什麽資本再出去打拚的時候他就會用小孩子來增加自己的尊嚴,如果你在水星監獄看到一個走三步搖兩搖麵色蒼白的人,可別張嘴就罵他“癆病鬼”,搞不好他是在某次格鬥裏受了內傷,你罵完了,看見從後麵角落裏陸陸續續鑽出五六個小孩叫這人“爹地”,你是會漲紅麵頰覺得草率,進而自慚形穢的……
女人一般是不太會把自己搞到這種糟糕的情況裏,因為我們說了,這地方兒狼特別多肉特別少,再加上一點,修整容貌的手段是允許的,所以在這裏你很少見一個女人後麵跟著小孩,如果有,她都會被夾道歡送,大家叫她“聖母瑪利亞”。這裏的環境也不太允許一個女人這麽清高,如果一但有一個女人跟人相愛並且選擇跟她的老漢懷孕生子,那她就差不多相當於給她的老漢定了一張通往陰間的單程票。倒不是其它男人們對這個事有什麽看法,主要是你這麽高潔你讓別的女同誌怎麽活,於是其它女人就會攛掇自己的情夫給這個女人的老漢發大量的紅貼子,爭取在下個晉升日讓這個女人做寡婦。這是個選擇題,要麽你就高潔,但你同時要做寡婦,要麽你就入鄉隨俗,如果你做得成功,就會贏得大多數人的尊敬,怎麽選也就不用說了吧……
說到做得成功這一樣,也還分很多情況,在這裏,長得好看的女人好像很難不成功,其實也不完全是這麽一回事,因為對一個女人來講成功是需要人來仰慕或者說吹捧的,這個前提是你得有“人”,因此上最成功的那些往往不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人仰慕者幾輪晉升日下來就死得差不多了,最成功的是那種最會經營的——所以我們說管理學在哪裏都是一門好學問。男女之間那些事,你們懂的,三天兩頭就要死要活的,如何能保有一個健康的擁護者的群落,讓他們不要廝殺太快搞得人員凋敝實在是一個再大沒有的學問,而且你記著一點吧,這門學問男人永遠也不可能弄明白,隻有天賦異稟的女人才弄得明白——我們的鐵勝男就是這類女人。
她到底用了怎樣的手段來讓自己身邊的群落一直保持在二十幾個的上下浮動其實是個大謎題,這個謎之難,不亞於人類怎樣才能衝出太陽係。但該說不說的她在這方麵做得非常好,她的周圍老是有那麽多人,隨著各種不確定原因,比如衷老啊、患病啊、爭風吃醋啊、突然暴斃啊這一類事人員會有折損,但用不了多久她就又能找到新的填充者。這些填充者裏什麽樣的人都有,好看的,難看的,健壯的,清瘦的,但就隻有一種人永遠不會出現,那就是好惹的,就是說,這些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前麵說過的那三樣,財、勢或者生理凶猛,你總得占一樣,不然你在這個小團體裏就一天都活不下去。至於鐵勝男本人,她吧,她屬於那種自己的身體比自己的容顏要美麗的那一類,她是那種非常健美的女人,這樣一個女人一般也就沒人看她長得到底怎樣了——她長得也相當好看,不過我們說了,長得好看在她身上不過是個……這該怎麽講,是進入佛係時間以後才參考的東西,所以沒有那麽重要。鐵勝男本人也對這一點非常了然於心,她的日常活動也差不多都是針對自己的健美來做的,她現在大約每年都要給自己打一針雌激素,因為她的運動量太大雄激素分泌過度,不打一針她就要長出胡子和喉結了——對她來講,做男人和做女人的分別沒多大,所以她也想過有機會體驗一把做男人的感覺,幹脆就去改一改。但眼前這個情況還是改不得的,現在還是做一個女人比較得到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她還在努力地做一個優秀的女人,統禦著裙下那些個個凶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