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晉升日的一天
現如今,水震又開始一波波地襲來,創世會的保留項目也就按步就班地開展了,各人開始收到紅貼子,準備決鬥,創世會的裏分出一些人來專門管這個事,銀心城的另一邊也有人參加這種活動,開始給每場決鬥打票,供人們下賭注。
銀心城是不允許民眾們參加這種決鬥的,但是允許你們下注賭輸贏,所以其實專門有一些安邦會的人就指著這個吃飯,每到晉升日他們就忙得滿頭大汗,打票,計注,坐莊,發錢,搞得熱火朝天的。也就是說,對水星監獄的人來講他們得親自下去比劃,但對銀心城的人,不論是公司的、聚變區的還是一般的民眾這都是一項娛樂項目,還有人專門就是研究這個,靠這個養家糊口的呢……
以往水星監獄條件差,收到紅貼子的人往往是事先就得兩兩集中起來,關進小黑屋裏打,不然他們就會被水星深處的聲音和震動攪得根本打不下去。但銀心城本質上就是一個巨大的小黑屋,起碼你不用躲起來才能打了,所以自從進入銀心城以後這個節日就直接在銀心城舉行,起碼不用關進小黑屋了。這邊的條件再好,也還是跟以前差不多,找一個場地,然後兩個人還是要去檢查身體,心髒病高血壓這類的病就會被刷下去——所以在水星監獄活下去如果你不想成天跟人打打殺殺,你就得給自己養一個慢性病,治不好的那種,一體檢發現你身上帶著這種東西就不會讓你打了——一個冠心病人,上去被人照橫膈膜打上一拳,那不直接就廢了嗎?其實我們在講火星的時候講過一些如今的科技,這類病在火星根本就不算個病,你不就是冠狀動脈堵了嗎,用納米機器人進去一通就好了,器質上的很多問題火星人都可以解決,他們解決不了的往往是神經問題或者精神問題,注意,這二者也還是不一樣的。有句老話說這世上隻有一種病就是窮病,這個描述在窮人身上是對的,也就是說在水星監獄這些人的身上就是對的,他們享受不到那麽高的醫療條件,很多病就隻能忍著。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火星人也不是什麽都能治,比如一個老頭總是心疼,可檢查一下什麽問題都沒有,沒法給他治,但他就是疼,疼了一個月死掉了,這種病火星人是沒法治的——火星上大部分人都是這種死法,不是老到器官失去功能死的,而是莫名其妙的疼痛或者心悸頭漲一類治都沒法治的……連疾病都說不上的“毛病”,然後默默地在隻有自己才能感覺到的苦痛裏去世了,這中間的原理後麵你會知道的。
總之就是,火星人也屬於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的那種,雖然自己的納米機器人做得相當成熟,但也不可能是個人就給他備著一套吧,他們的這些科技連自己人都夠嗆能夠用——每一個火星人出生就要打上去的火星芯片就需要非常強大的供應鏈才能解決,而且每一種專業人材用到的納米機器人功能是不一樣的,哪有那種條件,想要什麽就給你做什麽機器人,做出來輪不輪得到你用也還是個問題。治療冠心病和腦血栓的納米機器人能是一種嗎?以前冠狀動脈三四厘米粗,而如今的人都長得巨大無比,心髒當然也就像個臉盆那麽大,類似舒爾密那種巨人再經過專業的訓練,他的冠狀動脈粗得能杵進去一個拳頭,而人的腦血管粗細卻大致沒有多大變化,所以能用一樣的機器人去通嗎?何況在火星這類慢性病也是很少見的,因為一般人身體一出現什麽不好的征兆機器人就會預警,你就會收到來自政府的電子信函,給你訂製一個預防你的疾病惡化的專業的指導意見,吃什麽,玩什麽,怎麽補自己身體缺的東西,每天跳多少繩跑多少步,如果你不按這個意見做身體的疾病發生了惡化,就會專門有人上門來跟你洽談,天天找你麻煩,直到你聽話去養護自己為止……火星在這方麵做的事無巨細,所以理論上講他們隻需要一個火星芯片就能長久地保持身體健康,不,器質健康,他們做出來的大部分醫療機器人都有專門應對的場麵,不過不論什麽醫療機器人很少有專門給水星監獄的人通血管的——不是說完全沒有,是非常少。有一些人道主義的醫生也做一些這類的東西,給銀心城的平民或者水星監獄的犯人用,不過那就又是另一個話題了。
總之,來到銀心城以後水星監獄的晉升日小節也還是要過的,這個節日其實在銀心城也有,但不像他們那樣擺開了陣勢專門去過——銀心的防護做得好,這幾天就跟日常的星期天沒什麽分別,大家休息一下找找喜歡的事做一做也就完了——哎,正好,有人打架哎,那我們就看看別人打架就好了嘛,最好再賭個輸贏……
晉升日的這幾天一般來講人們的情緒是相當放鬆的,起碼對銀心城裏安邦會這些人來講他們的情緒是相當放鬆的,因為不用他們上去打嘛。我們先前說很多人是跟著湧進了公司區和聚變區的,正好給創世會的人騰地方,所以這邊的空間上倒沒什麽問題,安邦會的人專門劃了一些區出來給創世會的人住,陳談以前那個老屋子因為比較靠近那條城牆就變成了盛成章的住所,現在晉升日的打鬥都是在離這個屋子大約四五個小區以外進行的。
我們說過,一般的打鬥都非常無聊,但很有喜感,第一天的打鬥往往都是這種的,這一天盛成章根本就沒去現場,大概地看了一會兒直播就跟王燼和阿比蓋爾說起話來了。
“如果我回去聚能環辦一點事,您可以主持那個處罰罪犯的環節嗎?”盛成章是那種特別尊老愛幼的人,他始終對阿比蓋爾都是非常尊重,可不像有些人那樣對人家又唾又罵的。
“我恐怕不行,我太老了,受不了那種場麵。”老頭顫顫巍巍地說。
“可是我必須在這幾天去一趟聚能環,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恐怕在那個環節開始以前回不來。我感覺我們的隊伍發生了一點變化,我怕要是我不在有什麽突發狀況處理不了……”
盛成章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旁邊關小了聲音的電子屏,那裏正在直播一場決鬥,裏麵是一個相當胖的人在跟一個普通人對打,大概因為甄察隊的關係,那個瘦一些的人身上戴了護具,兩人這時候像兩隻蛇一樣纏在一起滾在地下,那胖子勒著那個瘦子的脖子,勒得他麵孔黢黑。
盛成章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不過這個動作被王燼捕捉到了,她可是從來沒有看過電子屏一眼,這時也忍不住看了一下,感覺倒返了一口胃酸。
“這些人真惡心!”她來了這麽一句,兩個男的互相對望了一眼,沒人接她的茬。
“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事恐怕就是最後那個行刑的場麵,這多少能把我們這些人裏那種不良氣氛抑製一下,可是時機實在是太不巧,我又偏得辦一些我必須去辦的事情……”盛成章愁眉苦臉地說道。
“要不我們就跟他明說了吧,我覺得他還是可以為你保守秘密的。”王燼的意思是把他們要做的事情全盤說給阿比蓋爾聽。
“其實也沒什麽,我們水星內部出現了一些非常不穩定的情況,如果任由它發現下去很可能會導致整個水星發生崩潰,這裏麵有我的一些責任,也隻有我能下去試著找出解決的方法……”盛成章馬上接口說道,他這麽一講,王燼就不說話了。
“水星崩潰?”阿比蓋爾莫名其妙問道。
“對,水星可能會發生比現在嚴重一萬倍的震蕩,把這裏的一切都摧毀,而它自己可能會崩出許多小塊,這些小塊會徑直向外太陽係發射出去,到時候火星會遭受最大的劫難……”
“怎麽就成了這樣了呢?”阿比蓋爾自言自語插了這麽一句。大難臨頭的時候人都是不願意相信的,他這麽問,倒不是說他覺得盛成章在危言聳聽,這純粹是一種自然反應——經過了火星上麵的慘相,其實他是什麽都能相信的。
“其實現在太陽係裏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火星剛剛經曆了那麽大的劫難,這次……”阿比蓋爾這時候倒迷信起來了,他就是單純地認為不可能有比星靈波還恐怖的東西再施加到火星頭上了,命運不該這麽無情,把這麽慘的東西全懟給一個人,不,一顆星球。
“正是如此呀!如果我們處理不好,很可能火星上一次的災難不過是一種開始!”盛成章相當迫切地說道。
“可是要我幹什麽呢?我這個歲數,還能做什麽呢?”
“您得代表我去主持行刑,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必須得鎮壓幫裏那種暴躁的氣氛。至於其它,如果沒有什麽意外,這天的決鬥進行得順利的話明天我就回去水星監獄,去做該做的事……”其實在盛成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一種相當悲壯的氣氛,在他心裏,他覺得現在做什麽可能都晚了,但是他還是得去做不是嗎?
“……我們都有自己的使命,沒有您這樣的身份地位也壓不住那個場麵……”他接著說道。
“你安排吧,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去做。”阿比蓋爾老頭還是應承下來了,創世會幫裏是什麽情況他不知道,但是安邦會他可是相當清楚的,他一輩子就在跟這些人打交道。更重要的是,以他對王燼和盛成章這兩人的了解他們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對他來講,倒不是火星有多重要,而是火星上的某幾個人非常重要,為了他們他是什麽都可以去做的。
阿比蓋爾其實現在和盛成章是一個級別的人物,段乾坤不在他就是安邦會最能說上話的人,這樣一個頭頭去做盛成章做的事問題也不大,現在他這麽痛快地答應了,盛成章馬上就把現在要做的事和要注意的地方非常仔細地告訴了他,然後告訴他幫裏哪些人在關鍵的時候是可以利用的,而哪些人是要注意提防的,懲戒犯人的時候特別要注意有幾個人是金勝堂的幹將,要密切關注金勝堂最近的動作……
他這裏還沒交待完,用來跟幫裏聯係的通訊器就響了起來,原來是有人給盛成章本人發了紅貼子,甄察隊的人或者說就是孟大治向他請求指示,該怎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