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人人都有秘室
這個時間點鐵勝男正在對孟大治發出雷霆之火,把他罵得體無完膚,孟大治呢,他的幸福時光算是過去了,但是吧,他的苦難可能還要延續相當久。
這個事是這樣的,雖然他聽了鐵勝男的話在決鬥裏做了一些小小的安排,當時她可沒告訴他安排的是盛成章和一個女人去決鬥,他這麽幹了,但是沒有達到鐵勝男要求的效果,這件事就算辦砸了。而女人嘛,一但事情搞砸了還沒等你發火她就先你一步發作,好把火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所以你這說這個事情怪不怪,鐵勝男安排了這麽一場丟人敗興的決鬥,孟大治還沒來得及發因為這事會被盛成章往死裏治的火,她倒先對孟大治發起火來了,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成天夾著個鬆垮垮的後眼子四處亂撞,每天晚上睡覺都流出又髒又臭的黃色口水,三天兩頭因為屎太粗堵住馬桶,把家裏搞得一股下水道的味道等等,從身體上鄙夷孟大治,罵得他啞口無言。
有時候一個人被罵的東西如果是真的,特別是還夾了一些過往的髒事情,那就很難回嘴——因為這個人的大腦連那些事情想都不願想,他自然也就沒機會還嘴。其實孟大治滿可以罵鐵勝男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不也有一個鬆垮垮的破洞嗎,你睡覺倒是不流口水,可你從別的地方也要流點東西出來不是嗎?你就連做夢的時候都在賣,搞不好還不是賣給人類,而是賣給什麽狗呀驢呀一樣的畜牲,你憑什麽說我?咱哥兒倆也就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
可是他也罵不出來不是嗎,你還別說,這就是愛情的力量,他太愛鐵勝男了,哪怕就是知道她就那個德行他也舍不得罵她,而且還在心裏幫她說好話:她隻是在氣頭上而已,過後就好了,畢竟她也對我好過不是嗎?怕的就是這種,還真對你好了那麽一天半天,結果那些人生裏全是苦難沒什麽甘甜的人就隻記著甜,忘了苦了。
另外,男人罵人有一個下限,有的話他罵出來覺得髒自己的嘴,實在不好意思罵出口,所以孟大治選擇了沉默——他是沉默了,鐵勝男可不準備降低火力,她看見孟大治萎靡下去反而越發有勁,直起身子來使自己上下通氣,就是說從喉頭到丹田一股作氣,然後以加倍凶狠的話罵了出來。孟大治雖然脾氣好,人也軟綿綿,但實在禁不住這頓罵,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論罵人,古時候有個諸葛罵死王朗的段子,這個事是假的,曆史上王朗比諸葛過得好得多。另外,一個跟你素不相幹的人罵你很難把你罵生氣,因為他也罵不到點子上,回頭你就忘了。但是一個跟你朝夕相處了解你所有故事的人罵你可是大大地不同,句句紮心,字字入骨,罵死一個人是很有可能的……也就是說,如果王朗能被罵死,罵死他的也不會是諸葛,而很可能就是他老婆或者小妾,再毒一點,他的母親,唯有女人,還得是特別了解他的女人才能把他罵死……
要是鐵勝男再這麽罵下去,把孟大治罵死也未必就做不到,我們說了,每個人心裏都有一股熱流激勵他活下去,而孟大治的這股熱流就是鐵勝男,結果這股熱流如今倒反過來成了活下去最大的逆流,這就相當麻煩。
這裏還有許多事情得交待清楚,我們得趕快講,不然一會兒孟大治撲一聲趴倒七竅流血故事就講不下去了。
首先,鐵勝男利用孟大治來安排一場比賽是做得到的,這就像直播時的插播一樣屬於半正常的現象,過後也不見得就推諉不開,得看插進來的決鬥是哪種——鐵勝男當然告訴他就一般的比賽,直等到信號接進來,對打雙方一公布,孟大治才知道是闖了個彌天大禍。另外,我們在前麵說過,在晉升日的決鬥裏女人一般是不出現的,她們的決鬥場不在這裏,以盛成章這種地位跟一個女人打一場,不論輸贏那他從今往後在創世會的好漢眼裏就另外一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凶狠到能活活把人打死的幫主了。這有點像如來和玉帝,不論玉帝拿出什麽跟如來叫板,人家一句“你被猴子打過”你的氣勢就得掉得一幹二淨——在創世會,假如這場比賽裏盛成章那一個雙龍出洞把十七給打死了,那麽從今往後他不論走哪裏都會有人說他“你打死一個女人”,道理是一樣的。不用說打死,跟女人打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非常丟臉跌份兒的事,連那個文藝青年不也是一收到鐵勝男的紅貼子馬上就去自殺嗎?因為一但發生這種事,不論你打贏打輸打了還是沒打你這個人的名望就要掉到最下麵——這是鐵勝男動手腳的初衷。但她沒想到的是這裏麵還有更多的人和更精密複雜的算計,十七有十七背後的人,想把盛成章一下子弄死的還有另外的人,一堆堆的人攪進來結果是大家都失策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在利用別人,其實吧,所有人都不過是決鬥這個場麵其中的一環,而且,所有人的計劃都受到了挫折,沒能安排明白。
鐵勝男想把盛成章毀了,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傍著別人往上爬,時機一成熟她就回銀心城去了。十七他們想把盛成章治死,因為他們得把他弄死才能換到一些人體樣本,弄回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組織這個場麵背後的人其實是礦業公司,十七這幫人來水星不經過他們就進都進不來,換句話說,是帕拉曼尼那幫人攢了這麽個局。至於公司的人為什麽要抹掉盛成章可能就是最好理解的了,擒賊先擒王嘛,讓他們真的打開聚變區的巨型粒子炮轟外麵的人他們高低有點幹不出來,但讓他們在背地裏搞搞這種小動作,把幫裏的頭頭幹掉讓這些烏合之眾自己內訌這類事還是可以做一做的,反正沒什麽壞處,而且主要是也不費什麽力氣——中間組織的有金勝堂和鐵勝男這類人,最後殺人的是十七他們,公司的人就隻是架個望遠鏡在牆後麵看熱鬧就行,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這就是人間許多事件的內部因果,真正的大佬根本不用自己動手,自然有人搶著為他們出人出力,他們就是在後麵一邊下棋一邊喝茶一邊等消息,親自下場跟人比劃的一般都是土鱉。
對鐵勝男來講,她和公司的人差不多一個級別,也唯有她有這個地位,因為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出主意的也不是她,動手的也不是她,她也沒花多大力氣,最多就是……那啥,自己掏錢買幾粒藍色神奇藥丸的事。在她的想象裏,打完這一場盛成章很可能這輩子在水星已經毀了,他最好的結局就是退下來去礦洞下麵養老,一般來講他這個位置的人上去容易下來難,不用她動手都會有人把盛成章趕盡殺絕。意料不到的是呯的一聲這人就沒了影蹤,這個情況是最難辦的,不論是把盛成章找出來還是接著和金勝堂的人搞陰謀這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內——一個人,要麽你死了,要麽你活著,失蹤是幾個意思對不對?金勝堂的那些人吧,可能就是比孟大治武功厲害一點,其它的沒什麽分別——他們也特別怕盛成章,隻要這個人沒徹底毀掉他們就不論幹什麽都得加九分小心,加著小心怎麽拱火?不拱火她怎麽回去銀心城裏耍陰謀?所以鐵勝男才氣成這個樣子嘛,罵起人來沒完沒了的……
在水星監獄,每個人也像火星一樣有個準行證,有的地方沒有認證你就進不去,不過他們比火星落後許多,他們的準行證安裝在通訊器裏,而不像火星人那樣安裝在芯片裏。在水星,這個小小的通訊器(大約像一個肥皀那麽大)就相當於你出門的鑰匙,忘拿非常麻煩。盛成章的通訊器跟當年章天河的一個道理,很多地方他都可以自由出入,當然,不包括自然人的家裏,很多幫裏的地方他刷這個通訊器就能進去。這個時間點正是水星監獄晚飯過後不久,再有一兩個小時他們又要生活區停電了,盛成章自從下了飛船就把軍大衣的領子高高地豎起來,先去看了一趟設備,沒問題以後他又一道道門地進,準備去甄察隊找孟大治,給他幾嘴巴,再讓他辦點事——如果是以前,他就可以直接叫他,但現在他沒準備用通訊器——驚動的人越少越好。
如上所述,一般進門的地方是沒人看守的,因為一般人根本也就進不去,隻有進去了才有幫眾在那裏值勤。在水星監獄所有的屋子,不論是大眾娛樂場所還是私人住處都是在山裏,中間通著一些長長的甬道,甬道裏麵的地上中間是傳送帶,兩旁是行走下車的地方,在甬道的出入口都有人把守,控製傳送帶的開關。盛成章進去站上傳送帶,傳送帶上就會彈起一個椅子那樣的東西,坐上去係好安全帶,然後你就可以調節傳送的速度,把自己送到一條甬道的盡頭,然後再次去刷門,進入下一個甬道,創世會總堂的內部就是這樣的。
甄察隊和盛成章的秘室都在相當深的地方,不過這兩個地方的高度不在一層,盛成章從上麵下來沒用多大功夫就到了甄察隊。這裏麵是分各個科室的,一組人占用一個空間,中間也有傳送帶相連,他去了孟大治的辦公地方,這家夥不在。他想了想,又去了他特別批給孟大治用來休息,或者有的時候太忙回不去就在這裏將就睡的地方,也沒看見孟大治的影蹤。正當他準備去孟大治家裏找找的時候,他就聽到不知從哪裏有那種像蚊子叫一樣的聲音傳過來,這個聲音時遠時近,也像蚊子在身邊飛一樣一探一探的。
怎麽個意思?盛成章想了想,先找了把椅子把耳朵貼到通風口聽了聽,看看是不是別的屋裏人們在叫嚷傳過來的——並不是,通風口安靜得很。他又把這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清理了一遍,沿著牆一塊一塊地聽,果不其然,在某一個地方這個聲音非常明顯,聽不到在說什麽,但是嗡嗡嗡地不絕於耳——這就是鐵勝男對孟大治那滔滔不絕的訾罵。
哦,這小子跟我一樣,有自己的秘室——盛成章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