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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集體意識失控

  我們來討論一個問題,作為一個靈長類的動物,人可以像大象那樣預知自己的死期,然後回到象塚安安靜靜等待死亡降臨嗎?大象的這種行為裏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它必須得是壽終正寢自然死亡的,被半路上飛出來的流彈擊中當然不能算,那麽我們來試想,一個人也是壽終正寢自然死亡他能提前感覺到麽?從人類的經驗裏來講是能感到的,老人們要去世的時候自然會有一種感覺找上來,然後他會在死亡到臨以前把自己的身後事都交待完,然後,他的靈魂會先飛走,接著意識飛走,最後身體死去——


  阿比蓋爾:“你說這些有啥卵用?我根本就是非正常死亡好嗎?”別急眼呢,非正常死亡和正常死亡差不了多少,最大的分別不過就是這個人對死亡的態度,你那樣的老頭,老死了和被人割了腦袋也沒多大分別吧……


  阿比蓋爾:“說得輕巧,你被人割個腦袋試試……”


  咱們是沒機會了,但是我們提個人出來,章天河不就被當胸一槍打了個對穿,也沒見他哭哭啼啼抱怨啥對不對,如果他當時就死了他也沒機會抱怨,可是他活下來了,你見他嘀咕過嗎?死亡的方式很可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人的死亡對他自己和旁人有沒有意義——從這個方麵來講阿比蓋爾還是有一定的意義的,所以也就不要咕噥了,怎麽死不是個死,死得其所不就完了嗎……


  當然,阿比蓋爾有沒有死得其所,也還得放在時間線上看,現在還說不上來。


  盛成章失蹤的頭幾天情況大體還是可控的,誰知道他去哪了,其它的不說,萬一他哪天回來發現你跳得太厲害給你發了個紅貼子你就受不了——人家的武藝那是馳名水星老幼皆知的,發紅貼子這種事沒法逃也躲不過,收到他的紅帖子大概率就相當於你完蛋了。從過往的戰績上看,他不把你當場打死,起碼也會在你身上找個關鍵部位完全破壞掉,讓你留下終生的殘疾——這得分人,如果你是一個狠人,讓他覺得不把你處理好會留下很麻煩的辮子那他保準會把你當場打死。盛成章不是章天河那種嘰嘰歪歪嘴特別碎的人,他做起事情來更要命,而且在相當長的時間裏他就靠這個來懾服創世會裏那些好漢的——他是那種你挑不出什麽毛病的頭領,你挑他毛病那些入手點跟他不在一個層次上,因此盛成章是一個相當可怕的人——我們說過一個人要是十全十美你別和他來往,他心裏一定藏著特別陰暗的秘密,盛成章就是這種人的典型代表,這樣的人誰也不敢稍微有點輕視,就哪怕他失蹤了人家還是要提防著他的。


  所以那場爆炸和小規模的騷亂隻是一個開頭,接下來的幾天這種情況越演越烈——可想而知的是晉升日那種決鬥取消了,整個創世會從上到下都在滿世界找盛成章,結果他在水星內部,連個信號都發不出來——他消失一天,幫裏那種瘋狂的氣氛就滋長一天,壞的細胞就多傳染一天,創世會的情形也就更危險一天。銀心城裏開始出現那種流寇土匪才會幹的事情,打家劫舍燒殺搶掠,銀心城的礦道也被一天比一天數量更多的流氓滋擾,這種滋擾從起先那種小規模的衝突發展成有組織的進攻也就在這幾天……


  在這裏我們得解釋一下這個礦道和水星監獄那個礦道根本上的不同,這裏的礦道不是那種筆直向下,而是一排排呈“弓”字型非常有序地排列向下的,每一個轉角處用一些電梯設備連起來,裏麵可以飛礦車那麽大的飛船,就是說裏麵相當寬敞。這個礦沒挖多深水星監獄就建立起來了,所以這裏的礦業是以一種非常平穩的方式掘進的,它的產量也不如水星監獄那麽多,裏麵的許多不論是礦道還是設備都非常講究——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在自家炕頭下麵挖坑你肯定也會非常小心,首要的前提就是保證自己的炕不被挖塌不是麽?不過,也因為這裏的礦道太講究太寬敞,從外麵可以進來大型的飛船,所以這個地方非常難守——誰能料到有一天這裏會發生戰鬥呢?


  從創世會在水星監獄發起暴動的第一天起就有大量的人開始往這個礦道裏麵藏,到後來創世會的人發現這裏,再到後來有不少雜兵往這裏鑽,安邦會的民兵組織其實都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情景裏——礦道再怎麽講究這也是個死地,因為他隻有一個出入口,人家在洞口一堵裏麵的人就得倒大黴,再遇到個損人,像章天河在月球幹的那樣把通風口一堵往裏麵灌火,到時候……所以這個礦道的局麵也是處在一種脆弱的平衡中,沒人堵著往死裏弄你那是因為局麵還處在可控的情形下,可不是別人想不到辦法……


  在老早以前安邦會就有一些民兵性質的人在這裏的每個拐彎處駐守,他們用的武器是水星警察用的那種大型的維和飛船,這種飛船比豬鼻子小一圈,類似一個加大型的坦克,上麵裝有可以發射聲波和電子脈衝的震蕩炮——換句話說這個東西根本不是打仗用的,更像是防暴用的,它可以衝散人群、擊毀小型武器的發射係統,可是給它個豬鼻子它就啃不動——也就是說,用這個家夥對付散兵遊勇倒是綽綽有餘,可是用它殺傷機械化部隊就差了點意思——把它開到最大功率可以當場把人打死,但是用它打飛船它就隻有幹瞪眼的份兒。再往死裏說,你用這個東西做武器的話要悠著點,千萬別打死一堆人然後倒逼著別人開飛船進來打你,那你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的——所有的物理震蕩對豬鼻子來說都沒啥卵用,這就好比你跟人打架掄著一根棒球棍,你打人的時候就得悠著點兒,別照頭幾棍把對方徹底惹火,他找把刀子回來跟你拚命你就完了——最好是掄起來照大腿上給他幾棍把他打疼,但是還不至於疼得非跟你拚命不可,因為你這個家夥不太行,很難打死人……


  也就是說,維和飛船的恐嚇意義大於戰鬥意義,它不能當成一種致人死命的武器看待。


  但是在情況徹底失控以前安邦會的人就是用這個家夥擊退小股的流氓滋擾的,創世會打進銀心城裏的這批人也沒什麽好的武器,最先進的也不過就是豬鼻子,而這種飛船我們說過一般人是見都見不著它的,大部分人都是用一些水星監獄原先存著的粒子槍激光槍這類一般武器衝進銀心城裏的,所以人家也用差不多的東西跟他們對打,這也就不會造成多大的傷亡——掄著糞叉頂門棍的兩波人打,要打死人還是挺累的一個活,所以創世會與其說是“占領”了銀心城,不如說是公司把這一半地方給他們讓了出來——一幫臭流氓而已,倒要看你能囂張到何年何月——所以人家打心眼裏也沒把你太當回事,還用真打你嗎,你自己就把自己作崩潰了。


  公司的想法其實是對的,如果他們一直往死裏打創世會這些人,這些人反而會團結一致奮起反擊,他們把這幫人扔在那裏不管,這幫人自己就要開始作孽了。


  具體來說就是在處決日那天發生了一場創世會自己內部的暴亂,他們自己人就打起自己人來了。


  先前出現的那些奸淫虜掠的人一般都是最沒出息的人,這種人不論什麽時代什麽地方都會有,是人類裏最差的那種,就是連作為一個人的基本自控力都沒有的那種人。但是前麵我們也說了,鐵勝男鼓舞起一批金勝堂裏的戰士也開始幹這些事,她的這種教唆得到了金勝堂那個副堂主的支持,因為這人馬上要死我們就沒必要提他名字了,這個人是進入銀心城那批人的直接領導,關於盛成章的那次小陰謀就是他去跟帕拉曼尼他們對接的。這人也在私底下默許了鐵勝男在金勝堂內部搞的那些小動作,這些小動作主要就是流言蜚語和花言巧語,她讓人相信在礦道底下有許多好處,進去搞事情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因為自然有人關係多路子廣可以把他們從盛成章那裏撈出來,然後你們做的事其它兄弟也都同意,大家都想做隻是少一個帶頭人而已……這種流言大多數時候都是半真半假的,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散布流言的人就用真的那部分來衝抵他的謊言,沒人會撒那種一看就純屬扯蛋的謊,而且那時候銀心城裏傳言盛成章得了一種類似於花柳病的東西,臉上起了大火泡,你看他進來出去領子都拉一米高,就是為了擋住那些燎漿大泡。他怎麽得的這個病呢?你猜!成天和安邦會那些人搞到一起還能有好嗎?哼,隻怕咱們不知道,他早就悄悄把我們都賣給安邦會那些人了,他不讓我們去礦道裏,他自己肯定老往那裏跑,不然他的花柳病怎麽得的對不對,我們聚能環裏可沒這種東西……


  所以流言這個東西是一有個開頭後麵人們自動就會往上加自己的想象的,大家都會按自己的喜好來包裝流言,盛成章就在這種毒辣的流言裏被加工成一個滿臉燎泡的老色鬼,憋了大半輩子子終於憋不住的狗東西——光棍們其實倒不是非常在意盛成章淫不淫,他們更在意的是你淫不讓他們淫,這就很過份,所以鐵勝男有時候晃點那些人就從這個地方入手,編出一些相當汙穢的場麵,把光棍們刺激得整晚上整晚上睡不著覺——睡不著總得找點幹的,不然就下去礦道裏試試算了,走,再叫上跟我玩得來的兄弟……那時候一批一批的這種流氓被送到盛成章那裏,他什麽都可以不管,把這些人處理掉是必須做的,所以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場麵——把金勝堂的人在金勝堂的人麵前殺掉本來也就不是個好主意,但這又是秩序必須的一部分,得鎮著他們把這件事幹脆利落地做完,不然這些壞的東西就一定會感染那些好的……


  也就是說,阿比蓋爾鎮不住這個場麵,結果當時就發生了大規模的集體意識失控事件,把老頭也搭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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